第壹小說 > 夏圣 > 第1章 黑夜下的追殺
  夜幕低垂,黑云翻滾,既不見月光,更沒有半分星火,有的只是陰森呼嘯的寒風,卷動著地面上散落的秋葉。

  一條古樸荒涼的林間小道上,一道人影正在急速的掠行著,他的身形極快,帶起層層殘影,不知道疾行了多少里,他終于有些堅持不住,身體打了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但卻在最后一瞬強行站住。

  直到這時,才可以隱約看出他的身形樣貌來,他的樣貌并不出眾,方正臉龐,寬寬的額頭,沒什么特征,是典型的大眾臉,此刻,在他的臉上有一絲疲憊,也有一絲焦灼,只是他的雙眼,則是透露出一種堅韌的神態,他站穩身形后,第一時間就是向自己的懷里看去,在他懷中有一個被秋紅色錦緞棉布包裹著的嬰兒,被他用右手緊緊的抱在懷中。

  而他的左手則無力的垂落在身側,還有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淌,像是受了重創,可他并沒有理會,在確認嬰兒沒有蘇醒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氣,準備繼續疾行。

  可就在這時,幾道身影突兀的從四周的林間竄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這些人身著黑衣,臉蒙黑巾,與這漆黑夜色完全融入一體,唯獨可以看見的,只有那雙散發出可怕殺意的雙眼,與他們手中閃爍著寒芒的利刃。

  足足有十數名黑衣人!

  男子見到這些人,既未驚訝,也未惶恐,異常的平靜,他深吸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輕聲道:

  “區區鼠輩,也敢來此,未免太小覷于我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聲道:

  “你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否則,就算給我們十個膽子,也未必敢來,放下嬰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男人扯開嘴角,似是笑了笑,他溫柔的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幽幽道:

  “就憑你們?”

  下一秒,他的左腳在地上輕輕一踏,頓時地上的落葉紛紛蕩了起來,隨后一股勁氣從他身上爆發,將這些落葉化作一道道寒光,向著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射了過去,那速度之快,威力之強,只是瞬間便洞穿了所有人的身體,一道道血霧從他們身上噴出,伴隨著他們緩緩倒下的身體,灑了滿地。

  男子對于地上尸體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有些自責的將不小心落在嬰兒身上的血漬,輕輕抹去,柔聲道:

  “屬下失責,殺幾個螻蟻還把血弄到了小主身上,但小主放心,無論是誰想要小主死,我便讓他們死。”

  地面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震動,男子眉頭微皺,向身后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喃喃自語道:

  “來的還真快!”

  下一秒,他的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他終于露出了一些憂慮的神色,看了看懷中熟睡的嬰兒,眼神再度堅定下來,身形一動,再次向前疾行而去。

  在男子離去不久后,一支全身被重甲覆蓋的,手持長槍,側配腰刀的重甲騎兵緩緩出現,這些騎兵一手持槍,一手持火把,在不足夠寬敞的林道中,自動形成兩隊,浩浩蕩蕩的疾行而來,人數之多,足足有千人之眾。

  隊伍之間排列有序,前后相距有度,雖說人馬眾多,卻并沒有半點擁擠慌亂之感。從上方看去,宛如一條延綿游動的火龍。

  到了那黑衣人的尸體跟前,為首的一名金甲銀袍的將領陡然揮手,示意眾多騎兵停下,然后他翻身下馬,快步走到那些人跟前,仔細看了一番,又轉身回去,一名身穿錦緞華袍的中年男子縱馬緩緩從騎兵讓開的中間道路中走來,那名將領跪下身子,沉聲道:

  “都死了!”

  中年男子的臉色平靜,對地上的尸體看也未看,聽到將領的話,神色不變,只是輕輕吐了一個追字,便不再說話!

  下一刻,在將領的帶領下,這支堪稱驍勇的重甲騎兵再度疾行而去,大地震動,煙塵漫天,只留下那中年男子獨自騎馬留在現場。

  那男子看了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突然笑了,臉上有一些玩味之色,喃喃道:

  “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平原之上,正是騎兵發揮的最好時機,此時他們奔騰如迅雷一般,正快速的與前方那名男子接近,千人鐵騎,勢如烈火燎原,轉瞬間便從兩翼包圍而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男子團團圍住。

  男子停下步伐,臉色凝重,緊了緊懷中的嬰兒,那名金甲將軍策馬上前幾步,沉聲道:

  “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男子雙目如電,緊緊的盯著這名金甲將軍,嘲弄道:

  “好大的陣勢,一千幽云鐵騎,倒是看得起在下!”

  金甲將軍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沉聲道:

  “本將敬你是一位忠肝義膽的好漢,不愿看你就此殞命,若你執迷不悟,休怪本將無情了!”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一口血卻是嗆了出來,他用右手護住嬰兒,艱難的抬起左手,抹去了嘴角血漬,平靜道:

  “想取在下的性命,你且試試看!”

  金甲將軍嘆聲道:

  “何至如此!”

  男子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右手用一條布帶將懷中的嬰兒小心翼翼的捆緊在懷中,確認不會掉落,這才將一直抱著嬰兒的右手拿走,活動了一下手臂,隨后握拳,眼神挑釁的看著對方,金甲將軍也不再猶豫,一揮手中的長刀,喝道:

  “殺!”

  下一刻,千騎奔騰而出,黑壓壓的人馬從四面八方沖擊而來,場中的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但是面對如此氣勢如虹的騎兵沖擊,男子臉色波瀾不驚,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再與鐵騎交錯的一剎那,身形一閃,避開那數道長槍勢大力沉的一刺,右手揮拳,向前轟去,一道可怕的氣浪洶涌而出,猶如萬斤重錘掃來。

  沖在最前方的三名騎兵,連人帶馬直接被轟飛了出去,與后方沖上來的人馬撞在一起,馬骨盡斷,碎裂之聲響徹四周,馬上之人更是不堪,一連撞翻了數人,甚至有些人來不及收槍,導致前人是被長槍貫穿之后,再砸到自己身上,就像是串糖葫蘆一般。

  只是瞬間的功夫,眼前的騎兵戰隊,已然人仰馬翻,一片慌亂,而男子則身形不停,借勢前沖,身形一躍而起,腳在直刺而來的槍尖上輕輕一點,翻身而過,右手回首一撈,拽住那名騎兵的盔甲,將其整個人從馬上掀了起來,隨后那名騎兵在他手中宛如嬰兒一般,被他隨手砸向了前方。

  前方的騎兵隊伍再次被砸倒數人,讓四周的騎兵都下意識縱馬避讓開來,而男子則繼續前沖,其余的騎兵看到那人勢如破竹,勇猛無敵,也知曉亂戰之中使用長槍沖擊,已然無用,立刻棄槍換刀,抽出配備腰刀,向對方殺了過去。

  男人冷笑一聲,渾然不懼,隨后再次砸翻一名騎兵后,從他手中拾來長刀,挽出一朵刀花,反手一劈,便是斬出一道刀芒來,哪怕是號稱一甲值千金的,五百單硬弓都射不穿的黑云重甲,被他這一刀之下也是甲破人亡。

  然而男子雖然實力強大,但本就重傷在身,終究是寡不敵眾,與那些騎兵纏斗一刻鐘后,也開始漸漸不支,身上更是多了幾道傷痕,好幾次都險些被人傷到要害,男子一咬牙,不顧一切向前斬出一道氣勢驚鴻的刀芒,將前方阻擋的人全部劈成兩半,不再猶豫,身形一躍而起,疾沖而去,終是沖出了包圍圈。

  隨后,男子噴出一口鮮血,但他絲毫未曾理會,只是向前疾行而去,轉身間又跑遠了,那名金甲將軍見他逃離,并未動容,只是揮了揮手,那群騎兵便調整勢頭,再度匯聚成型,繼續向他追了過去。

  不知道跑了多遠,男子只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終于腳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但哪怕如此,他在最后一刻也不忘了將身形扭轉,背部朝地重重砸在地上,而他自己則是緊緊護住懷中的嬰兒。

  大口喘了幾下粗氣,男子感受著幾乎已經無法動彈的手腳,他艱難的抬起頭,看了看懷中即便在如此嘈雜環境中,竟然依舊未曾蘇醒的嬰兒,眼中滿是不甘,苦澀道:

  “屬下無能,終是無法帶小主脫離危險,實在愧對主上囑托!”

  說完這句話,男子再無氣力,仰面躺倒,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可就在這時,一道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傳入他的耳中,或許是對嬰兒維護之情的意志太過濃重,已然脫力的他,竟然生生坐了起來,右手緊緊將嬰兒護在懷中,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想看清來人是誰。

  卻看到一名藍袍白衣的披發老者,站在他身前,眼神平靜的看著他,并未出聲,但隨后看向他懷中的嬰兒后,卻突然輕輕的咦了一聲,露出些許好奇之色。

  中年漢子護住嬰兒,警惕道:

  “閣下何人?”

  老者淡漠道:

  “將死之人,何須知道老夫名諱。”

  男子微微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經耗盡真氣,油盡燈枯,只是放不下懷中的嬰兒,這才苦苦掙扎,此刻男子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咬著牙撐起身來,跪倒在老者面前,沉聲道:

  “前輩不愿告知姓名無妨,但不知能否看在我將死之人的份上,答應在下的一個請求,在下來世愿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老者微微皺眉,淡淡道:

  “想讓老夫救下此子?”

  男子重重點了點頭,老者冷笑一聲道:

  “老夫為何要答應。”

  男子張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是啊,自己憑什么要求人家保護這個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如此的特殊,但男子不愿放棄,只能強撐著身體,咬住牙,一言不發,只是拼命磕頭。

  老者依舊神情淡漠,對此視而不見,淡淡道:

  “此子本就命數難活,以你一身修為,何須為其多費氣力,實為不值。”

  男子終于開口道:

  “好男兒生于天地,自當知恩圖報,以命相還,否則與牲畜何異!”

  老者認真打量了他一眼,終是伸手道:

  “拿來!”

  男子大喜過望,立刻將嬰兒從身上解下,小心翼翼的遞給老者,老人看了看熟睡的嬰兒,突然笑道:

  “本就命數難活,且立身險惡之中,卻能安之如怡,倒也有些意思。”

  隨后老者看著男子輕聲道:

  “老夫可以帶走此子,但他天命如此,能否活下來,全看命數使然,與你提前說好!”

  男子點頭應下,老人不再多言,忽然一揮手,一道勁氣沖入男子體內,男子悶哼一聲,便昏倒在地,老者輕聲道:

  “能否存活,亦看你之命數!”

  隨后,老者向后方深深看了一眼,將嬰兒抱入懷中,轉身而去,他雖然是緩慢行走,但一步跨出,便出現在數十丈外,竟是縮地成寸,只是走了幾步,就消失在了這茫茫黑夜中。

  下一刻,蹄聲雷動,風云變幻,先前老者看向的方向,出現了一支完全被黑暗所籠罩的鐵騎,周身黑甲黑袍,腰懸長刀,背負弓弩,人面馬頭之上,都帶著鬼面鐵具,雖然只有數百之眾,卻如同萬馬奔騰一般,氣勢宏偉,轉瞬即至。

  這些騎兵與先前追殺男子的騎兵截然不同,若是說那些重甲騎兵弓馬嫻熟,配合默契,是驍勇悍卒的話,這支騎兵給人的感覺遠在其上,周身血腥十足,殺伐之意強盛,更為讓人生畏。

  他們動如疾風,勢如風火,不動如山,只是一個指令,所有騎兵竟是同時立馬懸停,沒有絲毫的倉促慌亂,未經命令,更是沉默不語,甚至連馬都沒有半分聲音發出,仿佛隱入了黑夜之中,只是形成沖陣之勢,只需要首領下令,便可以瞬間出擊。

  下一刻,一名虎背熊腰,身披重甲的中年大漢,騎著一頭通體雪白,四肢強壯的戰馬,緩緩出現,他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男子,又看了看遠處的黑夜,出聲道:

  “如何?”

  “還有一息尚存!”

  一道聲音飄忽不定,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中年大漢縱馬轉身,那些騎兵也都齊齊拉轉韁繩,所有戰馬齊齊轉身,隨后中年人才出聲道:

  “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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