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沒想到溫軟會直接從京城過來找他。
當時他在醫院帶楊母去做檢查，回病房就看見溫軟在病房里等他。
他懵了一下，楊母笑著招待她坐。
楊母很喜歡溫軟，拉著她寒暄，溫軟一邊回應楊母的話，一邊偷偷瞄楊帆。
“阿姨，我是來找楊帆哥哥的，我才到蘭城，下飛機就來了。”
楊母一聽這話，“沒吃飯的吧？大老遠地過來，太辛苦你了，小帆，你趕緊帶溫軟出去吃飯，挑個好吃的飯店，不能餓著咱們小軟啊。”
楊帆點了點頭，帶著溫軟出去了。
他們一起走在住院部外的林蔭道上，楊帆走在前面半步，溫軟落在后面，努力去跟他的步伐，她不知道為什么楊帆走這么快，像是很趕時間一樣。
一路上相互沉默無言，不是溫軟不想說話，而是她找不到開口機會，她一直注視著前方的楊帆，清俊的側臉在路燈下，冷淡且靜默。
楊帆看著這條蜿蜒到醫院大門口的瀝青路，在夜色里十分幽靜。
可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安寧。
這條路他跟江越一起走過，他總是把他擠到路邊，一邊調戲他一邊朝他小動作不斷，一路上都是他的聲音。
想到這些，心里壓抑得厲害，楊帆越走越快。
溫軟不小心絆了下，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著楊帆的背影，發現他走到十米開外，都沒發現她落后了。
溫軟垂眸嘆了口氣，快步追了上去。
“楊帆哥哥，你怎么走那么快啊，我都跟不上了。”
楊帆“嗯”了一聲，放慢腳步。
到了醫院門口，準備打車，楊帆問她想吃什么，她說她不是很餓，楊帆拿手機搜了下，帶她去了一家韓料店。
進店坐著的時候，溫軟笑著說，“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韓料啊？”
楊帆頓了下，他只不過是上網搜了下附近的餐廳，都是夜宵燒烤，只有這家環境好一點，餐品看起來有食欲。
“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吃么？”
溫軟臉上的笑漸漸淡去，“哦，看來楊帆哥哥對女孩子很了解。”
她嘀咕了句，原來不是特定記得她的喜好啊。
楊帆全當沒聽見，低下頭點餐。
楊帆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點，溫軟看他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楊帆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楊帆回神，略微尷尬地轉過頭，“沒。”
他看著溫軟，“快吃吧。”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楊帆突然開口，“你過來你爸媽知道嗎？”
溫軟努了努嘴，“不知道，他們忙得很。”
“你不打招呼就跑過來，你爸媽會擔心的。”楊帆嘆氣，“明天我送你回去。”
“不要，楊帆哥哥，我是來找你的，就算我爸媽問起來，我實話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怪我的。”
楊帆微微皺眉，“你來找我干什么，在電話里，我不是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嗎？”
溫軟一看他臉色有些不好，癟了下嘴，“我也說了，我不在乎你說的那些家庭條件，還有你的工作，房子、車……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我心甘情愿就這樣嫁給你。”
“我不情愿。”
楊帆看著她，“溫軟，你家就你一個女兒，父母都是有頭有臉，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你想讓你周圍人都說你找了個吃白飯的小白臉么？”
“他們不會這樣說你的，楊帆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爸媽清楚你的為人，他們都很喜歡你，也很看重你的個人能力……”
“溫軟，我說了，我現在不想結婚。”
“為、為什么？”
楊帆轉頭看著窗外，寒風中似乎夾雜著白色的沫子。
好像是雪花。
三月份，這座城市竟然下雪了。
還真是冷啊。
京城天氣怎么樣呢，是不是也在下雪？
韓料店里卻感受不到這股寒意，桌上的部隊火鍋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溫軟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著楊帆。
過了半晌，他說，“不為什么。”
溫軟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她聽見楊帆說——
“溫軟，也有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四周的聲音仿佛也消散了一般。
她知道楊帆是在拒絕她，他也不是第一次拒絕她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應該是最后一次。
溫軟低下了頭，鬢角的劉海微微蓋住眼睛，她沒再說話，楊帆也靜默不語，整個桌子只有火鍋沸騰的聲音。
吃完飯后，楊帆付了錢，領著溫軟去了附近的酒店。
四百米，楊帆說要打車，溫軟說不遠，走路過去吧。
打車五分鐘不要就能到，步行的話，慢點走，應該能走十來分鐘。
她曾經跟楊帆圍著六中操場這樣走過，她爸媽吵架要離婚，她心情不好，逃課了，楊帆也逃了晚自習來找她。
他們圍繞著400米操場，肩并肩地往前走，偶爾會摩擦到手背。
她大膽地牽了上去，楊帆沒有甩開，讓她緊緊牽著。
他的掌心很涼，微微有點濕潤，手指修長，手掌很薄，手背的靜脈分明。
13分27秒。
走一圈是這么長時間。
可是他們不到十分鐘，就走到了酒店。
溫軟甚至在回憶里都沒回過神來。
到了酒店前臺，楊帆給她辦理入住。
溫軟看著他挺拔的身形，想靠近卻不敢，心里很難過。
她的楊帆哥哥好像變了。
開好房間后，楊帆看了眼溫軟背著的包，“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溫軟看著他不說話，在他面前站了半晌，大步上前抱住了他。
溫軟也是腦子一熱，趁楊帆沒有推開她，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
這個想法在她腦子里過了一路。
就像他們小時候在老房子的籬笆墻下過家家，他們扮演一對夫妻，在那時她就忍不住想，長大一定要嫁給他。
楊帆把她送到酒店，就這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他們以后可能不會再見面。
女孩香軟的唇貼在楊帆唇瓣上，他愣了片刻后，反應過來，微微皺起眉，心里升起一股不適感。
而就在此時，他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在酒店大門口。
他染著一身風雪，棱角分明的臉狂放不羈。
楊帆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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