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顧知胤哄睡了。
男人把頭枕在她胸口上，閉著眼，淺勻呼吸，像滿足的一只黑豹乖巧地靠著她午睡。
木寧的手指忍不住插入他的發梢。
男生的頭發一般比較短，又粗又硬。
顧知胤的卻又細又軟，顏色偏淺，乖順地搭在額上。
他是多久沒理發了，感覺有點長。
木寧打量起他冷淡的眉眼。
他這雙眼睛，閉上時散發著一種清冷感，睜開時陰冷黑暗，深沉地攝人心魄。
何慧說得沒錯，顧知胤這張精致絕艷的臉，任誰看了都是一眼深陷。
之前她跟顧知胤出門，總覺得倍有面子，當那些女人對她投來艷羨的眼光，不可否認，她心里是高興的。
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有時候太招人喜歡，也不是件好事。
想到她這些天種種奇怪行為，她忽然之間，就有了答案。
她不準林七七靠近顧知胤，氣走了墨小姐，趕走了何慧……
顧知胤對她的是控制和霸占，那她呢……又何嘗不是一種對他的占有？
木寧按住滾燙發脹的心，如果不是陸心婷提醒，不是何慧那么篤定地告訴她，她恐怕還一直把自己困在迷霧里，不肯出來面對這個事實。
她也許是真的……有點喜歡顧知胤了。
可就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也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一絲委屈。
就算顧知胤再禁欲克制，等她出國了，他一個人寂寞難耐，未必不會找其它女人。
木寧嘆了一口氣，之前消散的那股酸悶感，又上來了。
午后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像是能射透一樣，皮膚白得透明。
似乎是不舒服，他輕輕皺了皺眉。
木寧伸出手，溫柔地蓋住他的眼睛。
……
下午四點，張媽又來送飯了。
張媽一看病床里這情景，“哎喲”一聲，連忙轉身出去了。
木寧趕緊穿好衣服下床。
動靜不大，一看男人沒醒，她穿好鞋子，出去帶了帶門。
“木小姐，跟顧爺一起睡得舒服嗎？”
木寧揉了揉頭發，“張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解釋個啥啊，我懂，我懂……你小時候就經常鉆顧爺被窩，倆人睡一起睡習慣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大了還睡一起，呵呵……”張媽后面的聲音都小了下去，只剩干笑。
木寧本來還算正常的小臉，頓時窘迫了。
您可真會說話。
張媽把保溫盒塞她手里，“晚飯做好了，你進去喂……不，你進去跟顧爺一起吃吧。”
差點說漏嘴。
木寧臉紅，捧著保溫盒，低著頭說：“張媽，我待會就走了，不跟他一起吃。”
“走？你走去哪里？”
“去我朋友那。”
“你還不回家吶？顧爺都病成這樣了，你不留下來照顧他，還要在外面瘋玩到什么時候？”張媽有點看不下去了，沒忍住出口教訓，她平時可從不對木寧說一句重話。
“我都在這里照顧他一天一夜了，想回去換個衣服。”
張媽盯著她看了看，忽然拉住她，“木小姐，我聽說……你要出國？”
張媽怎么會知道的？看來她出國已經不是秘密了。
“木小姐，不是我說你，你出國干啥？顧爺創造出顧氏這么大的舞臺，還不夠你霍霍的？你非要出去找什么罪受啊？”
“不是，顧氏是很大，可能是我被顧知胤保護太好，我想出去一個人，過一下沒有顧知胤籠罩的生活。”
木寧的確是被顧知胤保護的發育不全，像個沒長大的小孩，無畏莽撞，沒心眼，沒生存技能，干啥啥不會，丟進社會就是個被人忽悠的傻白甜。
可就是她這樣的天真單純，才招人喜歡啊，小姑娘越簡單越幸福，張媽倒喜歡她能一直這樣下去。
木寧卻不這樣想，她若不長大，不成熟些，就只能跟在顧知胤身后，做個小拖油瓶。
可是，她想站在他身邊，不想讓他一個人這么辛苦。
“一個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的呀，女孩子家家的，出了事沒人照顧，怪讓人擔心的……”
張媽想勸她，但木寧心意已決。
“張媽，我走之后，就由你一個人來照顧顧叔叔了。你看著他一年四季難得生病，但他其實很不注重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了不會跟人講。”
“有些注意事項，你要記住。”
“顧叔叔一般超過十二點回來，十有八九就是在外面應酬，你一定要給他準備醒酒茶。”
“如果半夜你看他書房的還燈亮著，你一定要注意，他可能是頭疼發作了，要給他按摩，如果太嚴重就叫醫生。”
“還有，顧叔叔的煙抽得兇，你要多叮囑他，少抽點，最好時常給他備著過濾煙嘴。”
“那個他晚上睡覺喜歡把冷氣開很大，還不怎么喜歡蓋被子，如果他睡覺把門了，你一定要在他睡覺之前提醒他。”
“……”
張媽欲哭無淚，“木小姐，顧先生雖然是我一手帶大的，但這些細節好像只有你知道，你說這么多，我哪記得住啊？”
木寧嘆了口氣，“那我給你寫在小本本上？”
“你這是在交代遺言？”
“……”
突然冒出一道幽涼的聲音，木寧和張媽紛紛向后看去。
修長清瘦的男人拉著門把手，站在門邊，陰沉沉的盯著木寧。
木寧心臟一滯，發現他頭發還是亂的，衣服皺巴巴，像是很著急出門，胡亂套上的。
他站門口多久了？又聽見多少？
木寧趕緊收住話題，揚起笑臉，“顧叔叔，你醒了啊，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呆著，出來干嘛。”
男人語氣有些陰森，“誰讓你亂跑的？”
聽這話，怎么感覺像是醒來發現她不見了，著急出來找她的？
木寧剛這樣想，顧知胤上來扣住她的手腕，拽著她進了病房。
木寧被甩在了床上，男人的身影便向她壓了過來。
“今晚留下，我當作沒聽見你剛才的話。”
原來他都聽見了啊。
木寧垂下眸子，搖了搖頭。
“寧寧還是要走？”
木寧不知道他指的是出國，還是今晚。
一時間沒有回答。
顧知胤神情軟下來，“你要是走了，誰來照顧我。”
“張媽可以照顧你的。”
顧知胤揉了揉她的臉，“我能抱著你睡，還能抱著她睡嗎？”
“……”
顧知胤彎腰，臉埋在她頸間，“別走了，寧寧……我受不了。”
聽見他帶著鼻音的嘶啞乞求，有那么一瞬間，她差點就要動搖了。
她覺得自己不能在這里待下去了，否則她會舍不得離開。
木寧趕緊推開他，“顧叔叔，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連忙起身就走。
“你敢走，明天就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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