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逍遙合上這本名錄,伸了一個懶腰,看到外面雨勢漸小,便起身,朗聲道:“謝謝方老賜教,在下告辭。”
,可回答他的,卻是回音.....
萬逍遙笑笑,神態自若地走到門外,穿好鞋襪,撐起雨傘,邁入雨中......
如同一個循環。
只是,少了一個傲慢的童子......
天空的烏云,已經漸漸散去......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好起來。
今天,自己似乎被人看穿了。
有種脫光了衣服,被人看的感覺。
這讓他很郁悶。
想起十多年,那個便宜老爹,將他遺棄在幽冥間之時,給他講的最后一句話:
“孩子,如果想在這里活下去,請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哪怕是神明。”
他一直很認同這一句話,也一直照做的。
可是,入了江湖,為什么會越來越露出本心呢?
因為,唐立?
還是因為,如煙?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就如同一位絕世美女,赤身裸體,走在大街之上......
帶著郁悶的心情,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后衙之中。
不是,他迷了路,而是,他想起了知丞關玉山的后面,站的居然是內閣首輔魏長忌。
而眾所周知,魏長忌就是當朝天子的傳聲筒,兼肚子里的蛔蟲......
這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他想會會這個年輕的知丞大人。
如所料不錯,他將會是今后的明州知州。
后衙很大,因龍國官制,都是異地流官,所以,大多數官員,都住在官衙之中。
而明州又很小,所以,三套班子都擠在一個衙門里辦公,這倒是為平頭老百姓,省去了很多麻煩。
雖然,他們未必想來這里......
所以,這里很大。
好在,他的識海中,已經出現關玉山的所在。
萬逍遙來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拍了拍那扇掉漆的木門。
不一會兒,一身便裝的關玉山,打開了房門,一臉驚訝地看向他道:“冷大人?!”
隨即,便施禮道:“見過上使,快請進來敘話。”
“冒昧打擾,還望海涵啊。”話雖這樣說,萬逍遙卻不曾停留的邁進房內。
打量一下四周,非常樸素,除了幾個書柜,裝滿帳冊書籍之外,只有一桌,一椅,一壺茶,一張軟榻,外加一張古琴,掛于墻上而已。
怕是平常老百姓家里,也不只這些......
這知丞,可不像白天表現的那樣鋒芒畢露啊。
看來,這世上之人,都是帶著一張面具過活著,平民百姓如此,達官貴人如此,高如天子,亦如此。
關玉山笑道:“上使客氣,這是下官的榮幸,只是,寒舍簡陋,怕有些唐突了貴客。”
“哪里簡陋?”萬逍遙淡然一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關大人,好是逍遙啊。”
“冷大人,謬贊了,下官深感汗顏。”關玉山忙擺手笑道,“只是親眷皆留在京中,下官孤家寡人一個,懶得收拾而已。”
走到桌前,他伸手一讓:“大人請坐。”
萬逍遙也沒有推辭,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唯一的太師椅之上,望向他,笑道:“關大人,太過自歉了,光看墻上的那把古琴,就知你頗有雅士之風了。”
他笑著看向,仍然立在堂前的關玉山,“只是,你我就這樣聊著?”
關玉山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大人請稍后,下官,去去就來。”
“請便。”萬逍遙擺擺手,淡然一笑。
關玉山深施一禮,便出門而去。
萬逍遙這才看向桌上那壺茶,居然是花茶。
少傾,關玉山便拖了一條板凳進來,順手關上房門,在他對面坐下。
手中多出了一只茶杯,放于桌上,拿起茶壺,為萬逍遙沏一杯,道:“這里,平常很少人來,所以,并為備什么東西,來,喝杯花茶,去去濕寒。也不知冷大人習慣否?”
萬逍遙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花茶,一飲而盡后,道:“某是粗人,對茶水也只是囫囹吞之,只為解渴,沒那些講究。”
“大人,太過謙了,光憑進門那一句,就知大人乃同道中人。”
關玉山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隨手又將為他添了茶水。
萬逍遙笑著擺擺手,道:“粗人一個,當不能與關大人相提并論啊。”
“確實不能相提并論,下官在冷大人面前,也只配牽馬執鞭爾。”
關玉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只是,里面多了一分恭敬,少了一些真誠。
萬逍遙感到有些乏味,不愿再陪他繞下去了,便道:“不瞞你說,此次冒昧來訪,只為解心中疑惑而來。”
“哦?”關玉山露出一絲恰如其分的驚訝之色,道:“大人,盡管直言,下官但有所知,無不盡言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聽聞你與知州大人,向來不合,可有此事?”萬逍遙淡淡地說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眼睛。
一絲慌亂之色,在關玉山眼中一閃而逝:“大人明鑒,這全都是謠言,做為佐官,或在公事上,或有些分歧,但私底下,下官與知州習大人相交甚歡,并無私怨,更不可能害他性命。”
萬逍遙擺擺手,安慰道:“放心,某也知道,關大人絕不是兇手。”
“大人英明。”關玉山起身,深施一禮。
萬逍遙示意他坐下,話鋒一轉:“但是,前年十月中旬,也就是你剛來上任的那一天晚上,就在習奉的書房中,你和他大吵了一架,據說,吵得很兇,連茶杯都碎了一地。所為何事啊?”
關玉山額頭沁出汗珠,一臉訝然,吱吱吾吾:“下官,下官.....”
“你是首輔的得意門生,如此之態,可是辱沒了敢言敢當魏孟德名聲啊。”萬逍遙又道。
聞言,關玉山瞪大眼睛看向他,面色漲紅,隨即,恢復了平靜,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冷大人,實不相瞞,下官臨行前,家師曾暗中知會,讓我追查十五年的一樁舊案......”
“可是稅銀案?”萬逍遙打斷道。
“正,正是。”關玉山再次難以置信的看向萬逍遙,自己在他面前,仿佛被剝光了一般,臉上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果然如此。”萬逍遙淡淡一笑,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樣子。
“難道,大人這次也是受欽命,來查此案的?”關玉山仿佛抓住了一絲靈感,脫口而出。
萬逍遙微微頜首,并不言語。
關玉山大喜過望,道:“如此,此案離破之日,不遠矣!”
“且說說那天情形。”萬逍遙擺擺手,示意他說下去。
關玉山點點頭,收斂心神,回憶著那天的情形:“那日,下官剛到明州,吃過接風宴后,在習大人的書房中敘話......”
“......”
“哪知,當下官問起那樁案子時,習奉立刻翻臉,非常蠻橫稱那件案子,已經了結,不必查問。”
“下官也是年輕,一時忍不住,便直言:那兇手并未查明,贓銀也未追回,何來結案?”
“于是乎,我和他便吵起來了......”
“最后,習大人將桌上茶具一掃,留下一句:這里的水太深,不是你小小的一個知丞能碰的,小心淹死。便摔門而去。”
“到現在,下官還記得那天習知州的臉色,像是要吃人一般。”
“自此,下官便受到他的打壓,幾無容身之所......”
說到此處,他臉色黯然......
萬逍遙一直安靜地聽著,關玉山的話,與他心中猜想,基本上吻合。
至于,這件事,自是那通判阮中月悄悄與他說的。
這官場,真是‘誨'人不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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