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周看著跟在烏朋身邊,乖巧清秀宛如鄰家好少年的姚浩能。
他并不否認自己想殺姚浩能的心。
既然找不到證據,無法從正規渠道將姚浩能繩之以法,那么就只好一劍殺之。
以暴制暴,以殺止殺有違大夏法度,不是什么好辦法,卻是好用的辦法。
同時這也是青山許多人的劍道。
當年姜御便是這樣霸道的行事作風,他曾單人單劍,殺死數百邪修。
姜御也由此被人冠以脾氣暴躁、殘忍、好殺、冷血的差名,可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有他的殺伐,今天的邪道才被正道壓得抬不起頭,聽到青山的名字就退避三尺。
事實上,姜御的風格在青山極受歡迎,他是許多青山弟子的偶像。
謝周同樣欽佩自己的師父,在這一點上,他不介意走姜御的老路。
姚浩能必須死,只是在這之前,謝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謝周的目光從姚浩能身上離開,壓了壓幃帽,來到一個挎著籮筐的中年婦女身邊。
婦女似乎是出來買菜的,蘿筐里裝了幾捆新鮮蔬菜,這會兒她正停在路邊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來回挑揀,半晌才拿起一個木制發簪問了問價格,她似乎很喜歡這個發簪,卻又覺得價格稍高,認真地和攤主講起價來。
“這木簪什么價錢?”
謝周看著婦女手里拿著的木簪,心想真是巧了,他昨天在天機閣看到過同樣的木簪。
攤主愣了下,看著頭戴幃帽的謝周,心想真是一個怪人,但不管你是什么怪人,只要來買東西就是我的客人,立刻笑著說道:“五錢銀子,公子也喜歡嗎?我這里還有,給您瞧瞧。”
說著遞來一根同款樣式的木簪。
婦人問道:“能便宜點嗎?”
“這簪子可是揚州那邊的新款,紅木制,正兒八經的名家之手,我也不騙你們,這簪子的進價都要四錢銀子呢,這還不算其他過路費的花銷,賣您五錢銀子,真不貴了……”攤主苦著臉,似是賣慘地勸說著。
婦人看了謝周一眼,繼續跟攤主講價,說道:“真心要,能給便宜點嗎?”
攤主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我給您打個九折,四錢半,總行了吧?”
婦人不說話了,似乎在糾結買還是不買。
這時候謝周開口了,他看著婦人,說道:“你不像這個年齡段的人。”
婦人愣了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謝周說道:“像你這個年齡段的人,不會是這樣砍價的。”
婦人不解說道:“那該怎么砍?”
謝周笑了笑,看向攤主,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兩錢。”
攤主頓時苦笑不已,看著謝周,心想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公子哥,不是從來都不講價的嗎?
不過有句話謝周說的沒錯,婦人真的不會講價,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婦人,五錢銀子的簪子,一開口砍成一錢才是正常現象,砍個價都扭捏半天,哪有一般中年婦女的模樣。
攤主滿臉委屈地說道:“哪有你這樣對半砍的?兩錢,我虧都要虧死了……”
謝周微微搖頭,笑著說道:“這簪子在城西的商鋪就有進貨渠道,要價一錢半,運過來的成本幾乎忽略不計,我多出半錢,你賺個半錢,還不夠嗎?”
攤主臉上的委屈頓時消失了,眉頭皺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謝周,警惕道:“同行?”
謝周沒說什么,再次看向婦人,把木簪遞了過去,一邊示意她可以給攤主付錢,一邊隨口問道:“五錢銀子對你而言,很多嗎?”
婦人有些不解,說道:“嗯?”
她正準備說一些你還年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苦話。
可就在這時,謝周忽然問道:“這一趟任務,你能賺多少錢?”
婦人怔了怔,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這才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被看穿了。
“你究竟是誰?”
婦人的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將挎著的菜籃放下,右臂低垂,袖口處隱約有寒芒閃爍。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究竟是誰?”
謝周打量著她,毫不客氣地點評道:“你的修為很低,身上也沒有多少血氣,所以你不是殺手,那么你應該是某個勢力的情報人員,問題在于,究竟是哪方勢力,才會派出你這么個外行?”
外行這兩個字不是嘲諷,而是事實。
婦人數次瞥向張季舟的方向,神情不善,可沒有哪個情報人員會把意圖展露的這般明顯。
除此以外,她的偽裝也很差勁,沒有哪個中年婦女會這般忸怩的講價。
也沒有哪個穿著一身布衣,外出買菜的婦女會有這樣的氣質。
況且婦女有一雙很好看的手,手指很長很白,指甲很干凈,完全可以用青蔥玉指進行形容,這雙手可以彈琴,可以刺繡,但絕不是做家務的手,更不會是刺客的手。
如果謝周沒有看錯,這個婦人應該是某個大家里的主婦。
不過她的神情卻很是憔悴,如此看來,她的家族應該已經敗落了,至少日子不怎么好過。
謝周沒興趣深究婦人的來歷,側身的同時,短劍輕輕抵到了婦人的身側,說道:“我知道你在觀察鬼醫,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婦人聞言微驚,看著謝周一身黑衣,忽然說道:“你是黑衣樓的人!”
謝周沒有否認。
和當初的小曲黃泉一樣,在做某些事情時,他不介意把鍋丟給黑衣樓。
事實上,他今天穿著的一襲黑衣,本就存了這樣的心思。
謝周面無表情說道:“你還有五個呼吸的時間回答我的問題。”
說著他的視線左右環顧。
他知道此時此刻,人群中有六個人都在朝這邊走來。
這六個人應該和婦人來自同一方勢力,而且看架勢,婦人在這個勢力中的地位不低,值得其他人冒暴露的風險來保護她。
感受著腰間傳來的冰寒之意,婦人心中一涼,說道:“我們是黑市的人。”
謝周笑了,心想這比外行還外行。
說謊時臉不紅心不跳,語氣平靜如常,這難道不是情報人員的基本常識嗎?
可婦人的心跳、呼吸、聲音和語氣都表明她在說謊,謝周甚至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受過最基礎的情報訓練。
謝周說道:“你還有三個呼吸。”
婦人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了自己說謊,可看著謝周平靜的眼神,她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無處可藏,繼而生出了極大的恐懼,顫抖著聲音說道:“我來自長冥。”
說出這一句話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萎靡了許多。
長冥?
謝周瞇了瞇眼,之前他們審問刺殺楚巧巧的刺客時,第一次聽說了這個組織的名字,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這個組織的正式人員。
只不過從婦人的外行程度來看,這個組織并不如何強大,或許還處在剛剛起步的階段。
但是長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組織?
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他們到底要達成怎樣的目的?
謝周正準備詢問,忽然注意到婦人的手不經意放在了小腹上。
謝周分出一縷神識落下,有些驚訝地發現婦人竟然身懷六甲,這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長冥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勢力,竟然落魄到連孕婦都要外出執行任務了嗎?
緊接著,謝周注意到婦人的腰間掛著一塊令牌,被布衣遮擋著。
謝周有些奇怪,用短劍輕輕挑開布條,看到了令牌上刻著的古體字。
“孟”
謝周愣住了。
便在這時,身后響起一道壓得很低的粗獷的聲音:“兄臺,還請放開我家夫人。”
謝周轉過身,一個鐵塔般的壯漢領著幾個手下來到了他的面前。
壯漢披著灰袍,頭戴斗笠,臉上還戴著一塊深紅色的銅制面具,看不清他的模樣。
正是當初女刺客所描述出,拉他們加入長冥的那個人。
此人應該是長冥的高層。
謝周沉默著,收回了短劍。
“多謝。”壯漢低聲道謝。
謝周沒有說話,任由壯漢帶著婦人離去。
他看著背影寬廣的仿佛一座山的男人,心想,好久不見。
原來你還沒有死。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壯了這么多,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聲音、你的氣息為何都有這么大的變化,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創辦了長冥這個組織……但是,樓東震,好久不見。
孟家,好久不見。
……
……
灰衣壯漢護送著婦人走出人群,連帶著十幾個人跟著他們一起選擇了離開。
他們都是長冥的人。
“夫人不必愧疚,這不是你的錯。”
灰衣壯漢看著低頭走路,眼中滿是悔意的婦人,說道:“你的進步很大,已經滿足成為斥候的基本條件,細節上雖然還差了一些,但這并不怪你,因為那男人是個怪物。”
婦人抬起頭來,不明白他為何要這么說。
灰衣壯漢心想他第一次遇見謝周時,便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別說一個還在學習中的斥候,就算最精英的斥候,在謝周面前又能藏住幾分?
除非能在精神力方面碾壓謝周,但他自己尚且做不到,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事實上,若非長冥處境困難,長安對他們而言到處都潛藏著兇險,他們也不至于讓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都不能停歇。
可他們只能如此。
長冥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掌握最基本的情報往來,才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存活。
灰衣壯漢搖頭輕嘆了一聲,他還是習慣將情報人員稱為斥候,因為他曾是折威軍中最優秀的斥候。他沒有向婦人解釋太多,只是說道:“夫人倒也不必擔心,他不是咱們的敵人,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
……
景林大街很熱鬧。
深冬時節的寒風吹過大街,上方的彩燈綢緞隨風飄動,看著很是喜人。
謝周的心情卻有些沉悶。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長冥是由孟家人創辦的組織,長冥之于孟家,就像黑衣樓之于王謝。
那么長冥的目的也變得不再難猜。
他們來到長安,當然是為了報仇,而報仇的對象當然是內廷司。
或者,還有皇帝陛下。
張季舟被內廷司關押,又被蔡讓下令流放,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只要殺了張季舟,然后將此事嫁禍給內廷司,那么南陽張家、涼州黑市、以及張季舟的朋友們都會為之憤怒。再然后,這些憤怒的人就會成為長冥的朋友,他們一起向內廷司復仇。
可惜長冥失算了。
內廷司沒有為難張季舟,相反,太監們把張季舟照顧的很好。
所以樓東震當機立斷,果斷地放棄了刺殺,帶人離開。
謝周看著樓東震壯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深處,情緒說不出的復雜。
他能理解長冥或者說孟家的復仇之心,可他也知道,孟家真正的仇人是黑衣樓。
真正滅了孟家滿門、殺死孟君集等人的是王侯和謝淮,而不是蔡讓和內廷司。
這一切都是黑衣樓的計劃,是他們將火藥埋在了孟家,設計讓內廷司做了點燃引線的人。
或許長冥的成立也在黑衣樓的計劃之內。
當年王謝滅族,同樣有內廷司的參與,所以內廷司也是黑衣樓的仇人。
現在,黑衣樓將殘余下來的孟家人氏變成了一把刀,一把向內廷司復仇的刀。
“仇恨會讓人變得不再是自己,現實總會把人逼成不屬于他的模樣。”
謝周還記得當初樓東震是怎樣的豪情萬丈,作為折威軍中年輕一代的翹楚,他幾乎擁有所有年輕的軍中男兒該有的素質,熱血、忠誠、無畏、犧牲、責任……
可是現在,他為了復仇,卻不介意用張季舟的死進行挑撥,不在乎死多少無辜的人。
他似乎變成和當初出獄的孟君澤一樣,滿腔熱血空付,只剩下冰冷和麻木。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謝周知道自己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譴責什么,只是覺得事情本不該這樣發展。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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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