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武五年,三月初三。
羅松率領兩萬楚軍為先鋒,率先對蜀軍的行動做出回應。
其所部分前中后三路,前后兩路各五千兵馬,中路一萬大軍,自己領五千親衛直奔天都而來。
羅松不比其余楚軍將領,深知青州首戰必須在北地漢軍反應過來前,先收復天都,這樣才能最短時間穩住青州局勢。
因此他命全軍輕裝簡行,繞開沿途所有被蜀軍占領的城鎮,直逼天都而去。
而此時固守天都的林闊、蔣城武所部一萬五千人馬,根本沒有意識到楚軍的反擊已經開始,依然在天都皇宮內夜夜笙歌,與麾下把酒言歡。
這便是舊軍遺風,一旦打了幾場順風仗從上到下都忘乎所以,根本沒有任何危機意識。
其次,蜀軍舊部軍紀實在不敢恭維,入城之后四下打砸劫掠,讓原本就貧苦的百姓更加窘迫了。
就在三月七日這天,短短四日時間,羅松的五千丹陽軍已經兵臨城下,不等城頭守軍前去稟報,便直接發起了洶涌攻勢。
此時的蔣城武跟林闊二人,還在宮殿中沉浸于昨日的聲色犬馬,渾然不知危機來臨。
“報~~不好了,羅松領兵攻城了!”
隨著守軍前來稟報,這才讓二人從醉酒中清醒過來。
“什么?楚軍這么快就反擊了?”
蔣城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滿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那名來報的守軍回道:“兩位將軍,趕緊去看看吧,羅松的大軍已經開始用投石機轟天都城墻了!”
蔣城武聞言大驚:“速速召集城中守軍,立刻布防,絕對不能讓楚軍攻入城門!”
林闊也道:“趕緊準備礌石滾木,別讓楚軍靠近城墻,快啊!”
……
此時的天都城南門外,十幾架輕型投石機,隔著二百步距離,不斷向城墻內拋射重達百余斤的巨石。
轟、轟、轟——
巨石砸在墻面上發出的震蕩聲,讓城頭蜀軍守衛一陣心驚膽寒。
忽然,一顆一百多斤重的滾石從半空落在城墻之上。
巨石如風卷殘云般一掃而過,城上一隊守軍頓時被席卷而空,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以及觸目驚心的殷紅。
其余守軍見到如此恐怖的攻城器械,早已嚇得縮在垛墻后,緊緊握著手中兵器,瑟瑟發抖。
十余輪拋射過后,投石機頓時偃旗息鼓。
但下一刻,足有十座攻城塔,在楚軍士兵的推動下,緩緩向城墻逼來。
“那是什么怪物?”
見到這等龐然大物,見識不多的蜀軍將士齊齊傻了眼。
不過,第六感告訴他們,這東西十分危險,若是不加以阻止,后果將十分慘重。
這些攻城器械是羅松在抵達天都城前,將附近村落所有工匠集結,利用漢軍未曾掌控的武備庫內材料連夜搭葺而成。
由于攻城器械零件本就已經打造完成,只需拼裝便能投入戰場,故而它們能堂而皇之出現在戰場上。
“射箭,不要讓他們靠近!射啊!”
指揮戰斗的林闊立馬大聲命弓箭手還擊。
“颼颼颼——”
“篤篤篤——”
無數弓箭手從垛口后方攢射羽箭,但箭鏃釘入木頭的聲音此起彼伏,卻絲毫沒有阻止攻城塔的前進。
“射下面推塔的人!快啊!”
林闊眼見直射攻城塔徒勞無功,忙命令弓箭手向下方推塔的楚軍士兵射擊。
但就在這時,跟在攻城塔后的楚軍弓箭手,齊齊探出腦袋,將弓弦拉開滿圓一瞬,松開食指和中指。
瞬間一支支鋒利的箭鏃,不斷將城頭一名又一名蜀軍弓箭手射翻,攻城塔順利逼近,距離城墻只有幾十步距離。
“礌石~”
“噗~”
一名蜀軍指揮官大吼著命令守軍將礌石備好,結果下一刻,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直接洞穿他的咽喉,掀翻在地。
“颼~”
“噗~”
又是一箭命中目標,羅松策與馬背,手持五石挽力的鐵胎弓,隔著百步之外,例無虛發。
“傳令全軍,準備破城!”
“喝~”
羅松一聲令下,兩隊楚軍士兵用力推動沖撞車,齊吼一聲向城門駛去。
而此時的天都城頭守軍,已經徹底慌了神。
那比城墻還高大半的攻城塔越來越近,就連攻城車也出動了。
己方的金汁甚至還未燒起來就被之前的投石機盡數掀飛。
局勢已經變得愈發的不利。
“快去一隊人,無論如何都要頂住大門,絕對不能讓他們攻進來!”
“告訴兄弟們!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到援兵到來!”
“趕緊起來防守,別跟個烏龜似的趴著!”
林闊奔走與城墻各處,大聲指揮著戰斗。
就在這時,第一座攻城塔終于靠近了城墻。
“咯吱吱~”
刺耳的木軸聲回蕩,一時間讓城頭守軍陷入短暫沉寂中。
林闊親眼看著攻城塔頂端緩緩落下如同吊橋一般的“門”,門上倒鉤最后重重固定在垛墻上。
下一刻……
“颼颼颼颼——”
“噗噗噗噗——”
一梭子弩箭從攻城塔內激射而出,未及反應的蜀軍士兵,立馬被弩箭貫穿軀體同時,倒飛著落下城墻。
“殺啊!”
弩箭方歇,一隊手持厚背刀,身披鐵甲的楚軍士卒大吼著沖出攻城塔,順著浮橋一躍跳入城面。
為首一名楚軍士兵縱身躍入城墻剎那,厚背刀對準一名守軍肩膀重重揮下。
剎那間,血肉橫飛,沉重的厚背刀將劈開他身上皮甲同時,將他半邊身軀砍的左右分裂。
隨后那楚軍士兵一個回刀,直接削飛另一名守軍腦袋。
下一刻,更多的楚軍士卒跳進城墻,與蜀軍展開了激烈搏殺。
這群楚軍士卒是羅松一手操練的親衛,精銳中的精銳,專門為攻城拔寨,爭當先鋒為備,又名先登死士。
他們的出現,直接讓蜀軍防線處于崩潰邊緣。
“嘿~”
林闊揮舞手中斬馬刀,將一名先登死士攔腰砍成兩半后,回頭看到城墻邊滿是楚軍身影,一座接著一座攻城塔與城面接觸,自知已經守不住了。
“撤!快撤!速與蔣將軍匯合!”
大吼一聲后,林闊又解決一名楚軍士兵,順道一腳將剛站上垛口的楚軍刀盾手踹落城墻,然后火速向城墻下走去。
可就在舉刀揮向另一名攔路的先登死士時,一支弩箭直接將他腋下洞穿。
一瞬間,徹骨的寒冷席卷林闊全身,箭鏃攪碎骨肉的痛苦讓他臉頰不住抽搐。
他一直保持雙手高舉斬馬刀的姿勢,但這一刀卻始終無法劈下,動作變得無比僵硬。
只能眼睜睜看著對面那先登死士將厚重的刀鋒向自己脖頸劃來。
“呲~”
林闊感覺視野四周一陣旋轉,等停下的時候,只看到滿是尸體的血泊。
下一刻,四周色彩褪散,逐漸變得黯淡,最后隨著一具熟悉的無頭尸體倒地,黑暗徹底將他的最后一絲意識吞噬。
林闊一死,蜀軍的最后一絲斗志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齊齊嚎叫著退下城墻。
“轟~~”
一聲巨響回蕩,城門被撞開了。
頂在城門后的整隊蜀軍士兵頓時被掀飛倒地。
而后,楚軍殺入天都,再度占據了這座剛淪陷不足十日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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