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漢軍入城!所有人立刻退往街道兩旁,違令者,刀槍無眼!”
宣武五年,一月初一清早,鎖云關兩千守軍在朱瑄率領下,兵不血刃踏入庸州城大門。
自宣武三年九月失陷,時隔一年數月的時間后,庸州城終于重新回到了益州手中。
騎兵開路,四騎為一列,率先進入城內。
而在騎兵之后,四百火銃手肩扛燧發槍,邁著整齊的步伐。
之后是炮兵營,接著是刀盾手跟長矛手,所有士卒身上統一制氏精良甲胄,且各個精神抖擻,讓庸州城的居民見此無一不感到肅穆同時,心中也很是寬慰。
“將軍啊~”
就在這時,一名老漢向朱瑄跪拜下去,周圍一片人都跟著跪了下來。
朱瑄抬抬手,止住大軍行進,隨后翻身跳下馬背,走到老人面前,親自將他扶起。
“老人家,你們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快快請起。”
老人起身后,紅著眼緊緊抓住朱瑄的披風,哽咽地說道:“將軍,我們庸州城百姓日盼夜盼,可算把王師盼來了,您可知這一年多以來,我們這些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么?”
一年多時間以來,庸州各地的百姓反抗楚國暴政的活動就未曾停歇過,至今為止,不同規模起義足有六十余起,但因為各種因素,起義都被楚軍鎮壓了。
朱瑄低著頭回道:“老人家,都過去了,從此不會再讓爾等遭受這等折辱,只要由我漢軍在,
斷不會再讓楚賊踏入我們蜀地一步,請老人家放心吧,這一年多你們所受的委屈,余刺史都已知曉,
定會奏明朝廷,好好安撫爾等,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老漢渾身顫抖著說道:“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太好了啊。”
朱瑄用力點點頭,隨后拱手抱拳,對在場所有居民說道:“諸位,今次我漢軍能順利收復庸州城,全拜你等相助,
陛下得知你們的遭遇后,一定會大力安撫爾等,如今我漢軍入城,秋毫無犯,但也請各位父老配合協助,
待后續大軍抵達后,我漢軍將繼續進發壺口關,將楚賊徹底從益州地界趕出去!”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人群中不知是誰起了個頭,隨即兩千新軍齊聲吶喊,此起彼伏中也渲染了百姓,竟是齊齊放聲宣泄,瞬間形成一陣巨大的聲浪,透徹寰宇。
而相比漢軍的意氣風發,龜縮在壺口關的楚軍卻是士氣低迷。
“不要,不要過來,血,血,啊~”
一名楚軍士兵猛然從夢中驚醒,滿臉驚恐的大喊出聲。
在夢中,他又看到炮火紛飛的情景,無數人被火炮轟的四分五裂,被燃燒的火球燒成灰燼。
最可怕的是霰彈咆哮瞬間,那騰起的血霧,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這一場遭遇戰,可以說成為幸存楚軍一身都難以揮去的噩夢。
那些被朱瑄釋放的八千多楚軍,最終只有四千余人選擇繼續回到法鞅麾下,但法鞅從他們驚懼麻木的神情中,已經明白,他們的脊梁已經被漢軍的火器徹底打斷了,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法鞅一言不發地坐在指揮所內,左右兩側分別坐著秦宗權跟副將孫秀石。
而秦宗權此刻看向法鞅的眼神若有若無閃爍著一絲輕蔑的意思,見法鞅不說話,便主動開口:“相國大人,眼下我等該怎么辦?是戰是退還是趕緊拿個主意吧。”
孫秀石一聽,怒道:“秦將軍,你這什么態度,用什么語氣跟相國大人說話?”
秦宗權輕哼一聲:“孫副將,本將軍是在跟相國大人說話,你插的什么嘴?”
“你!休得放肆!”
秦宗權不理會孫秀石,繼續問法鞅:“相國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總該有個交代!”
法鞅疲憊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神望著秦宗權,緩緩問道:“那秦將軍你有什么想法?”
秦宗權攤手回道:“末將能有什么辦法?去歲末將耗盡心力幫大楚拿下的庸州都丟了,又能怎么辦?”
這話意思很明顯,便是第一次北伐全是靠他秦宗權,其余人都不過沾了他的功勞。
法鞅冷笑一聲:“本相欲要收攏殘部,繼續北伐攻克鎖云關,不知秦將軍愿意支持本相否?”
秦宗權一聽,立馬回道:“相國大人還想北伐啊?但我大軍還未出庸州地界就讓一支兩三千人的守軍打的損兵折將,
聽說這支漢軍裝備了大量火器,誰知道益州其余各路守軍是不是也有這等火器,如果有,相國大人以為此次北伐可還有勝算么?”
法鞅臉色愈發陰沉,秦宗權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意味,強忍怒氣,問道:“那按照秦將軍的意思,本相現在該當如何?”
“這個嘛……”秦宗權想了想,說道,“事已至此,我等還是退兵為上,本來嘛,冬季行軍便是兵家大忌,
相國大人一意孤行結果遭此大敗已是士氣低迷,趁現在我楚軍尚有余力,在益州大軍抵達前退回楚地,保留一些實力,等來日再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法鞅:“也就是說,本相這次北伐,就此收場?”
“若相國大人執意要繼續北伐,那便由相國大人自己再去好了,末將要為大局考慮,明日便領兵回返駿陽,防范益州兵入境。”
“秦宗權!你簡直是放肆至極!”
一向沉穩的法鞅終于忍無可忍,徹底爆發了。
他一拍桌案,猛然起身,沖秦宗權大聲怒吼道:“你個腌臜貨色,敢在本相面前擺譜!別忘了是誰在你屢次兵敗后,請圣上求情赦免你罪,讓你繼續領兵的?!
現在見本相兵敗,非但不支持北伐,還敢用這種語氣跟本相說話!真當本相好說話?我……”
法鞅越說越氣,徹底把這些時日積壓的委屈和不甘,盡情發泄出來。
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茶盞,狠狠砸向地面摔的粉碎,隨后手肘一撂,桌上的軍情捷報盡數掃在地上,臨了一腳踹翻了桌案。
秦宗權和孫秀石齊齊嚇了一跳,不成想法鞅竟然會如此失態,實屬首見。
“若是你的大軍能及時抵達庸州城下與本相大軍匯合,若是你能在我軍與漢軍交戰當口前來馳援,
怎會有此大敗?!現在好了,庸州城丟了,壺口關也岌岌可危!難道這不是你的失職?!
妄本相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你,不想你此刻在本相最需要支持的時刻,居然提出撤兵!?
真當本相不敢殺你么!”
秦宗權嚇得連忙跪下:“末將知錯,不該頂撞相國大人,相國大人,身體要緊啊。”
“知錯有用!早干什么去了!為什么本相想要為楚國謀條一統天下的道路就這么難!遇到了你們這等不成事的廢物!
還有為什么會發生瘟疫?!老天爺真是不公,真是不公啊!”
他越想越氣,最后沖到兵器架前,直接將它們全數推倒,玲瑯滿目的金屬頓時灑落一地,嚇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干啦!本相不干啦!是我自取其辱,要冬季行軍!是我不知敵情,低估守軍戰力!是我識人不明,用了廢物為先鋒!就連老天爺都要跟我作對!北伐?北個什么伐!”
良久,法鞅發泄完后,看著滿地狼藉的場景,無力癱坐在椅子上。
其實,嚴格來說秦宗權無論是不是出現在戰場上都對戰局不會起到太大影響。
因為他沒有打硬仗的膽識,所謂將熊熊一窩,主將尚且如此,更別提麾下了。
關鍵問題還是這次瘟疫爆發造成的非戰斗減員,加上后勤輜重嚴重跟不上行軍速度,諸多弩車、拋石器都無法按時運抵戰場,這才會被漢軍單方面用火器壓制的抬不起頭來,最后全面崩潰。
這次北伐,與第一次相比可以說是極其慘淡。
與此同時,這場北伐帶來的后遺癥將為來年的楚地糧食補給帶來巨大麻煩。
民夫和士兵死的太多了,這些可都是家中勞作的頂梁柱,楚國沒有什么耕田隊,來年的農耕,注定又是欠收。
要論主責,他法鞅絕對脫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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