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怔然的剎那，華秋道已經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當這一縷微笑呈現出來的時候，蘇離便已經知道，這人依然是逆轉了因果的華秋道。
只是，這華秋道竟是能來到這片混沌之地？
蘇離的心中剛剛有所忌憚的時候，這時候，華秋道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接著，蘇離竟是發現，之前風淺薇贈予的一縷時間軸碎片，也就是真正的華秋道寄托道痕的那一縷時間軸碎片，竟是再次的被激活了。
“嗯？這東西還能多次使用？”
蘇離心中奇怪，但下一刻他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時空不同的話，代表了時間軸的存在方式也不同。
他蘇離的確是活在當下，可是這時間軸的碎片代表的就是時間——那么，十萬年前肯定是在前面，而未來那一縷時間軸碎片的動用是在后面。
也就是說，這東西，實際上回到過去之后，原本‘消耗’掉的效果，很自然的又恢復了。
這代表了，這種一次性、或者說只能使用一次的“道具”，卻是在這一場時空之中，使用了兩次！
蘇離的腦海之中，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一剎那之間，他想到了很多無解之法的破解之法！
換句話說，任何無解的局，都一定可以有另外的破解之道——只是自身的高度不夠，認知不夠而已！
這簡直是徹底的顛覆！
蘇離在這剎那，便有了無比深刻的認知。
而這時候，那之前使用過一次、并消耗掉了近乎所有因果的時間軸碎片，此時竟是無比鮮活的再次激活，并再次的入侵華秋道。
見到這一幕，蘇離也是有種不知該說什么的復雜心態——這被逆轉因果的華秋道之前被入侵一次，就已經差不多算是完犢子了。
這次又來一次？
此時，蘇離很想求一下這逆轉因果的華秋道的心理陰影面積。
真正的華秋道，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還是將不當礽子進行到底？
是否如此，蘇離也沒有焦慮。
他知道，如果有因果，那么接下來便是他需要應對的重點。
蘇離默默的看著華秋道。
被時間軸碎片入侵之后的那個華秋道，瞬間就從盜版變成了正版。
真正的華秋道，于剎那之間復蘇了。
華秋道復蘇之后，雙眼明顯變得蘊含著道法自然的道韻。
這種眼神，這種熟悉感，出現的剎那，蘇離就立刻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蘇人皇，我們又見面了。”
華秋道淡然一笑，語氣自然而帶著一縷樸實無華的道韻氣息。
蘇離輕輕點頭，道：“華老哥如今可好？”
華秋道聞言，微微沉默，搖了搖頭，道：“只能說，算不上太壞。不是最壞的結果，相對而言，就已經是還能接受的結果了。”
蘇離聞言，心情微微沉重了幾分。
華秋道的話，代表了當下的局勢并不好。
蘇離沉吟道：“華老哥有何難言之隱？”
華秋道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道：“蘇人皇這是從鎮域黃泉之地過來的？鎮域黃泉之中，可曾見那一艘枯骨戰船？”
蘇離點了點頭，道：“的確，嗯見過那艘戰船。”
華秋道道：“那這戰船上的因果，可曾明悟到？”
蘇離愕然。
華秋道頓時顯出了一絲遺憾與悵然若失之色：“若是如此，那的確是錯過了。”
蘇離道：“華老哥……言下何意？”
華秋道道：“其實，你不該出手拯救那四大仙子的。拯救之后，她們反而被收割了。之前的鎮壓，雖是在收割，卻同樣也是一種鍛煉。
那結果雖差，但她們還能擁有部分自我，還能活著。
而如今……
更遑論，你在第一眼看到另外一個我的時候，不該生出無法判斷之心的。
當你無法判斷那個華秋道是否是真的華秋道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已經在認定真的華秋道已經快要被頂了。
所以，這時候，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我就必須得出面了。
我之前剛剛陷入絕境，你這般的確也是救了我。
但，的確也不該拯救，因為時機不到。”
蘇離聞言，認真思索了許久，隨即才輕輕搖頭，語氣堅定的道：“華老哥你多慮了。”
“首先，無論華老哥是否陷入困境，一旦華老哥的因果氣息即將熄滅，那么蘇某定會竭盡全力的去拯救。”
“其次，無論時機是否到達，這都和拯救沒有關系。
就像是華老哥拯救魅兒的時候時機同樣未到一樣。
于我而言，活在當下，就必須只爭朝夕。
是以，該拯救的，就不需要等待時機！”
蘇離的語氣非常堅定——這種眼神，代表著哪怕是這件事重新發生一次，蘇離也都一定會拯救！
華秋道眼中露出了幾分欣慰之色。
或許蘇離的做法的確并不恰當，但是蘇離的本心更值得欣慰。
有這樣的心，便是不恰當又如何呢？
蘇離又道：“我們不能以結果的好壞，來判斷過程是否有意義或者是無意義。
因果結果實際上一直都是未知的，而過程——于我而言，活在當下，所有的事情都是正在發生的。
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四名仙子被所在秩序鎖鏈上，被雷霆磨滅本源，收割本源。
如同被豢養的肉豬一樣，不時被割肉、放血。
我若是不作為，那就真的不配當人皇了！
而我作為了，結果如何，那是她們自身的命運變化。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不能說，一件事若是結果會導致變壞，我們就放棄了去努力爭取的過程。
華老哥，這一點上，蘇某一直很堅持！”
蘇離直接駁斥了華秋道的一番言論。
華秋道反而陷入了思索之中。
好一會兒之后，他目光之中透出了更多的欣慰之色。
很顯然，蘇離的一席話，讓他明白了一些因果，同時也更進一步的明白了蘇離如今的造詣。
“你所言頗為不凡，也的確有一番道理。”
華秋道再次開口，字斟酌句，每一句話都頗為凝重。
“不過，無論任何因果，都有主次。而這一次，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枯骨戰船上的因果遺失了。
這一份因果，關系到很多的東西。
目前來說，還是有彌補的機會的。”
華秋道再次開口。
蘇離道：“華老哥是說，鎮域虛空那邊，還依然存在，并沒有消散或者是消失？因果還存在于其中？”
華秋道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具體說來，就是在時間軸影響之下，你錯過了枯骨戰船的核心秘密。
而且，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三番兩次錯過了。”
華秋道的說法，讓蘇離也是有些傻眼——他竟是三番兩次都錯過了枯骨戰船的因果？
蘇離感應了一下自身的狀態——的確還處于萬道至尊的狀態。
心態也是處于那種特殊的靜心狀態，一身造詣，結合一身金仙圓滿級的實力，他已經達到了一種極其不凡的層次。
就這樣的狀態，再結合那么多的三千大道底蘊，他竟是還能三番兩次錯過枯骨戰船的因果？
這的確很是不可思議。
可蘇離知道，華秋道所說，幾乎九成九是真的。
“我或許的確是在枯骨戰船錯過了什么？”
“莫非是消失的夏心妍？”
“還是離開的祁鳳語？”
蘇離思索了片刻，卻暫時沒有摸清頭緒。
這時候，華秋道又道：“你沿著原路返回，不要機遇回返天庭，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而我，因為時間軸恢復如初，我反而又擁有了一次全新的機會。”
蘇離若有所思，道：“這般情況，華老哥是早就已經有所布置，還是有所判定？”
華秋道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的確知曉時間軸跨越時空，會出現反復激活的情況——但是這依然有一個前提。
所以該做的我都做了。
因為一旦不會出現那種情況，那我自然也就會死在時間軸上。
化道是真。
我向死之心也是真。
所以生生死死，在完全置之度外之后，你說這是布局算計，有所判定，還是無為而為呢？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華秋道的一席話，讓蘇離深受觸動。
“老哥所言極是。”
蘇離感慨道。
這就是華秋道，連生死都已經堪破，看淡。
生又如何？
死又如何？
一個人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心態這樣的心境，那么這世間還有什么可以攔得住他的呢？
那個逆轉因果的華秋道？
恐怕，真的只能是徒勞無功——或許到了最后，他付出了一切，收獲了大量的資源，卻依然會化身成為真正的華秋道那樣的存在。
然后，皈依、歸一向真正的華秋道。
那時候，華秋道是生是死重要嗎？
哪怕是華秋道化道死了，徹底消失了。
這個頂因果的最后成了真正的因果，但是也已經不是頂因果的那個存在了。
這時候，蘇離心中甚至忽然冒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
逆轉因果的華秋道，最終若是走上了無上巔峰，卻成了真正的華秋道……
那是不是，所有的好處，實際上全部由真正的華秋道所吸納了？
真正的華秋道那就相當于是……
躺贏？
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是似曾相識，而是太熟悉了。
這和蘇忘塵的因果像嗎？
似乎真的很像！
或者說，和胡辰的某些因果真的很像。
蘇離接觸到的胡辰，就是這種無論他做什么，他都無所謂，但是最終都是躺贏。
眼下，華秋道的情況，竟是如此相似？
當然，如果不窺破這個核心點的話，不往這一層深入的去考慮的話……
的確是這種因果。
“曾經，蘇忘塵搶過魅兒。”
“胡辰逆轉因果，掌控華秋道？如今來搶碧水仙子祁鳳語。”
“這是胡辰逆轉因果掌控了華秋道，還是本身華秋道就是胡辰的……某個特殊的分身？”
“或者說，胡辰本身，就是華秋道的某一個部分？”
蘇離的腦海之中，多了更多的細節因果。
這一想法驟然生出，他整個人都頭皮發麻。
但是很快，這些念頭都被他驅逐了。
一方面，他不想去懷疑華秋道。
另外一方面——此時他處于萬道至尊和靜心狀態，這種情況下……
他對于很多真相的把握非常的敏感。
可以說，這時候出現的想法，可能性很高。
但，如果挖出了這一層。
那……
那將是天崩地裂的結局。
蘇離毫不猶豫的抹除了所有相關的信息。
這些，他既然考慮出來了，無論真假，系統都一定會存留相應的信息。
至于說是與不是，都不重要。
因為，這份因果，終究會有探尋結果的那一刻。
而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繼續探尋因果。
既然華秋道說，枯骨戰船上的秘密還沒有解開，而且他還三番兩次的錯過了。
那自然是要去挖一挖的。
蘇離思慮的同時，華秋道此時已經與蘇離作別。
蘇離目送著華秋道離去，身心一片寧靜。
華秋道再次的消失了。
伴隨著時間軸印記而消失。
這一次，這來自于風淺薇贈予的一縷時間軸印記，算是徹底的消失了。
華秋道，便是追隨著這一縷時間軸印記而去。
而這一縷時間軸印記消散之后，蘇離不安的心，反而完全的安定了下來。
隨后，蘇離調出系統面板看了一眼——原本無比模糊的系統面板，此時明顯清晰了不少。
不過，具體的信息，還是有些模糊。
這也說明，他與本體之間的因果，被非常強大而神秘的時空阻隔了。
這種情況下，是不適合強行‘互通’的。
所以蘇離也沒有調動系統的能力，沒有動用系統的功能，更沒有呼喚不朽淺藍或者是淺藍小精靈。
蘇離思索之間，隨即轉身，直接再次踏入了先前走過的那條路。
這一次，過程無比的順利。
穿過鎮域虛空之后，蘇離很快穿過了那片霧靄魔氣區域，并直接進入了鎮域黃泉之中。
在鎮域黃泉之中找尋到了先前枯骨戰船出現之地，蘇離一路追尋了過去。
足足兩天之后，蘇離在一片黑暗霧靄之中，看到了那一艘先前消失了的枯骨戰船！
這一艘枯骨戰船，才和蘇離分開不過四天左右的時間，如今卻已經斑駁而滄桑，像是被歲月磨礪了二十萬年一樣。
這種蒼古而浩瀚的氣息，讓蘇離有些動容。
“一來一回四天。卻如同來回了兩個十萬年的歲月一般？這是錯覺，還是真相？”
蘇離心中只覺得無比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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