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
唐一璇頗為驚詫，來得真巧啊！
“他們這是要告誰啊？”
唐一璇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出茶水房，往公堂走去。
二次升堂。
皂班衙役執杖喊道：“威武——”
唐一璇端坐高堂，拍響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吳老夫人站在公堂上，看著面嫩的縣令，驚了一下，雖早就知道新縣令年輕，但見到真人，還是讓她難以置信。
讓她跪一個小娃娃，吳老夫人是跪不下去的，她一不跪，二不說，端著老太君的架子看向長孫。
吳長吉往前一步，彎腰作揖。
“大人，學生要告劉家藏匿學生的娘子！”
劉家藏匿劉素娘？
唐一璇瞇了瞇眼問：“你不是一早就帶著劉素娘回去了嗎？”
吳長吉面色訕訕的解釋道：“當時還未天明，光線很暗，學生帶錯人了。”
這也能帶錯人？
唐一璇錯愕：“你帶誰回去了？”
吳長吉一臉羞愧的道：“學生帶回了娘子的庶妹。”
臥了個大槽！
怪不得供詞里沒有劉二小姐的，敢情是被吳長吉帶回家了！
唐一璇很難不懷疑他們郎有情妾有意。
不然他怎么把人帶回去了才知道自己帶錯人啊？
還有，劉二小姐是啞巴嗎，被莫名帶走都不會喊人？
更關鍵的是，劉素娘沒被吳長吉帶走，供詞里也沒有她的，那她去了哪里？
吳家對劉素娘的失蹤是知情的吧？否則怎么會告劉家藏匿呢！
唐一璇滿腦子都是問號，一時沉默無言。
但她的沉默，讓吳老夫人很是不滿。
“唐大人，天色太暗難免讓人看不清楚，我家長吉發現后，也派人備了馬車把人好好地送回劉家去了，你現在應該立刻派人去劉家，把我吳家的長孫媳婦帶過來才對。”
聞言，唐一璇挑了下眉毛：“老夫人是在教本官斷案嗎？”
“不敢，老身只是就事論事，若惹了唐大人不快，還望見諒。”吳老夫人垂下眼瞼說道。
呵呵，嘴上說著不敢，卻是一副瞧不上她這七品縣令的態度啊。
可真有意思。
唐一璇神色淡淡的接著問：“老夫人有誥命在身嗎？”
吳老夫人眼神閃了閃，說道：“老身雖沒有……”
啪！
唐一璇驀地拍了下驚堂木，打斷她的話。
“大膽吳氏，見官不拜，本官體諒你年老之姿，沒說什么，但你不該在公堂之上倚老賣老！阻礙官員辦案，與疑犯同罪，你可知？”
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在公堂上當眾指責，吳老夫人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整個人氣得渾身發顫。
吳長吉猛地抬頭：“大人，學生祖母……”
“吳長吉！”
唐一璇冷冷打斷他，厲聲道：“你涉及劉主簿被害一案，作為本案唯一的嫌疑人，你且老實回答本官的問題。”
吳長吉瞳孔猛地一縮。
唐一璇問他：“昨晚劉主簿跟你聊了什么？”
想到岳父的話，吳長吉眼神閃爍，低下頭回道：“岳父問學生明年考秀才有沒有把握，承蒙岳父教導一夜，學生不勝感激，卻沒想到岳父他……都怪學生走得太匆忙，是學生的錯。
大人，家母一早提了素娘多遍，學生出門前，素娘還未回府，還請大人幫學生討回素娘。”
滿口謊言！
唐一璇眸光泛起冷芒，再問他：“今早你離開書房時，劉主簿是否身亡？”
吳長吉臉色一白，辯解道：“大人，我當時……”
唐一璇沉聲道：“你只要回答是與不是！”
“是……”
吳長吉知道有仵作驗尸，自己瞞不過去，只能承認，但他回想起劉主簿的死狀，一張臉嚇得煞白。
吳老夫人看著長孫蒼白的臉龐，心疼極了，她雙手捏緊了手中的拐杖，在心中暗忖：等這件事平安度過了，一定要給新縣令好看！
她吳家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
她吳家不止府城有關系，就連蒼州也是有關系在的，縱然不能弄死新縣令，也要讓他灰溜溜的離開清川縣！
吳老夫人恨恨的心想。
此時，唐一璇還不知道因為一點小事就被記恨上了。
“你天未亮就離開了劉家，怎知劉素娘是被劉家藏匿了，而不是因為她爹去世，留在家中服喪？”
她盯著吳長吉的雙眼，冷冷質問：“你岳父中毒身亡，你不僅不留下，反而帶著娘子悄然離去，還連娘子都弄錯了，難道不是因為你殺了人，所以心虛了害怕了嗎？”
吳長吉的臉瞬間毫無血色，大聲反駁：“不是的大人，學生沒有下毒！
學生不勝酒量，與岳父喝了兩杯就睡著了，等學生醒來時，岳父已經沒了氣息，可當時只有學生和岳父在房里，學生擔心自己變成替罪羊，會被取消科舉的資格……”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沒有擔當，沒有君子之風，可那時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哪怕回到家中，也無法思考，直到發現他帶回來的人不是劉素娘，才驚動了家人。
吳長吉說著說著掩面痛哭起來。
唐一璇眉頭緊蹙。
“先將吳長吉關進大牢，明日再審。退堂。”
她需要時間好好捋一捋這個案子。
比如吳長吉的殺人動機是什么？
吳長吉帶錯了人，第一份供詞中為什么沒有劉素娘，她去了哪里？
劉二小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這些信息，得等衛騰將第二份供詞帶回來才能繼續推理。
誰知吳老夫人阻止衙差道：“不行，我家長吉身子骨弱，不能進大牢那么潮濕陰冷的地方，他明年還要下場考秀才，耽誤了他的前程，你們負責得了嗎？”
唐一璇的腳步頓住。
她回頭目光清冷的看著吳老夫人：“吳長吉謀殺官員罪名一旦成立，他別說考秀才了，就是這條命都保不住！
老夫人還是盡快讓他說實話，洗清他的嫌疑吧。你若一再阻攔衙門辦案，就休怪本官將你做同案犯一并關入大牢！”
說罷，唐一璇掀了簾子離開公堂。
吳長吉也被衙差帶去牢房，徒留吳老夫人用拐杖狠狠地錘了兩下地面。
回到二堂院落的辦公房，一股暖意撲面而來，唐一璇拍拍臉頰，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沒過多久，衛騰帶著新供詞回來了。
唐一璇查看起來。
但依舊沒有劉素娘的供詞，她抬頭看著衛騰：“你沒見到劉素娘？”
衛騰反問：“劉大小姐不是在吳家嗎？”
唐一璇告訴他：“你走了沒多久，吳家來衙門報官，告劉家藏匿劉素娘。”
“？？？”
衛騰一臉問號，隨即說道：“卑職沒在劉家看見劉大小姐，劉老夫人也以為她在吳家，還派了人去通知她。”
唐一璇心中咯噔一下，劉素娘失蹤了嗎？還是，她也已經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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