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月？
宋枝鶴看向姜妤，“京都有幾個趙家？”
姜妤一頓，眼底微閃這疑惑，她還以為京都只有自己不知曉這京都城府的人家，沒想到在京都內的小郡王妃倒也是不知，不過在這一群京都貴女們中，她認識的不多，偏偏就眼前趙鶯月頗為熟悉。
她朝著宋枝鶴示意，豎起了細長的一根手指。
宋枝鶴墨眉輕挑，這倒是眼拙了，沒想到是趙家的姑娘，她還想著如若看不成肖家的姑娘，眼前的倒也不錯，不過既然是趙家的人，宋枝鶴便是止住了心思。
“老夫人到。”門外傳來丫鬟清亮的報聲。
眾人面朝著門口看去，一身深紅色的身袍的老夫人被兩位姑娘陪同走了進來，老夫人面容仁慈，面上掛著淺笑，宋枝鶴和姜妤起身瞧去。
宋枝鶴自幼在老人家身邊長大，老人的小疼小痛的病她是能看出來的，在肖家老太太的身上，她看到了死亡的氣息，整個人似是強弩之末，肖老夫人身側的兩個姑娘眉眼均是紅著，似是哭泣過。
她心下有些微寒，垂下雙眸不再去探視，怪不得要這般闊斧大辦一場宴會，原來算是臨終愿望。
聽傳聞肖家老夫人對先前的國公夫人甚好，也就是肖家嫡長女肖貞毓的母親，老夫人每每逢人就說上輩子修了好福氣，才會得到這樣的一個女兒。
她把國公夫人捧在手心，可天不遂人愿，國公夫人卻意外逝去，只留下個孤苦的女兒。
老夫人的身體也便末路了，她知曉自己的兒子是什么德行，在親家過來前要把小姑娘帶走，未曾開口說過什么，但是卻把自己的部分錢財和國公夫人的嫁妝全部給小姑娘帶走了。
一年又是一年。
只是老夫人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撐到小孫女嫁人的一天，她在此便是用她余生的情面給小孫女選個好夫郎，這樣就算死了，便也是能瞑目了。
老夫人晃晃悠悠落座在主座上，輕輕拍了拍自家孫女的手背，“別讓你表姐站著了，快去坐著。”
肖貞毓抿著唇淡淡點了點頭，轉身拉著自家表姐蘇瑾漪坐在祖母的一旁，目光落在庭院的一側，瞧著那肖碧玉肖余香竟然還坐在上位的席上，面微微難堪。
但是因為祖母，再不高興也忍了下來。
“想必這就是郡王妃吧，瞧著跟天仙兒似的，我還想著近日是不是我這老婆子走了大運，一次見了那么多的仙女，倒也是飽了眼福。”肖老夫人笑著看向宋枝鶴，眉眼極為歡喜，聽聞她是宋家的姑娘，還把小郡王的疾病沖喜沖走了，之前有些惋惜，如今倒是覺得羨慕。
宋家曾經是她選中的第一選擇，宋大公子年少有為且在朝為官，做人做事是極為出色，肖大人也曾在府邸夸贊過。
在她有生之年，倒是頭次聽見自家兒子不夸美人，不夸美酒，倒是夸贊官場上的人，那時便是好奇，打聽了之后便才是知曉，原來宋家人名門內出貴子，個個都是能人。
老大和老三均為出色，老夫人覺得嫁給他們算是高攀，不是她自貶，而是國公府只是個空殼沒有權利，眾人都想要嫁進來，唯有嫁進來的人才會發現，他們想要逃離出去。
國公府在老夫人嫁過來之時便已經落敗，她靠著自己的背后銀錢支撐到現在，可她的長子著實讓人失望，她便不想去靠他能給貞毓一個好的路途。
所以在她還沒有離世之前，把能辦的全部辦完。
老夫人曾是一度打探，知曉宋家三子的喜好與性格，雖是表面的，但是卻也是給了她思考與抉擇時間。
宋家老大雖為官，但是為人正直，為官廉潔自然是極好的，而且對家人以為的女子均是避而遠之，這一點她是喜歡的。
宋家老二為商，在此之前商是最為低等，可是宋家這老二卻將這商道經營極好，若說是經商天才也是不為過，他為人能言善道，周圍打交道的商人也眾多，在眾多利益的熏陶下，不難免會碰上什么鶯鶯燕燕。
宋家老三似乎更為人稱贊，年少便是成為了太子的伴讀，而又參加了科舉，一舉便是頭籌，因為家中有父親和長兄為官，便是把他安置在國子監為學士。
肖老夫人原本想著最好，嫁給宋家老大，但官位有些高攀，也怕她的兒子利用這層關系攀上宋家，不過看著宋家人都為明事理，便是不再擔憂，可是這些年宋家人似乎沒有成親的打算家有三子眼看個個上了年紀，卻還是未有一兒半女，肖老夫人本是擔憂，便是看了別人家。
這京都一大半有才有貌的也多，無奈的是不是先有了妾室，要么就有通房，要么就是有相好，要么就是在外養的外室的。
這本習以為常，但宋家人開了先例，宋元臻便是獨有一夫人，想必孩子必然也是如此。
何況家里有姑娘的，誰不想嫁給這樣的人家。
肖老夫人原本也看中了周家，但是周家人面上好相處，實際背里是看不起肖家的，肖老夫人也沒必要把孫女嫁過去受苦。
再些這幾年，聽著小郡王妃先前的事跡，便是覺得嫁人這塊萬萬是不能馬虎的，要不然嫁人前可能還是人，等真正嫁了過去，就不知道是人還是鬼了。
所以在看向小郡王妃的時候，她是極為歡喜這位姑娘的，畢竟為人妻為人母這些年吃得苦已經讓她明白嫁人要先嫁個良人，再不濟就是物質上好的。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覺得宋家二公子可能與她家的貞毓很相配。
就算日后沒有感情，但是宋家人是不會委屈了貞毓，她便也是安心了，想起自己讓老姐妹給自己搭的紅線不知道起沒起作用。
眾人還垂首被老夫人夸贊著之時，老夫人已經看向小郡王妃，面上滿是歡喜。
肖貞毓和身旁的表姐也注意到老夫人的眼神，肖貞毓先前便是聽聞祖母說過，她看中宋家的二公子，現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她嫁入宋府，她本意是不愿意嫁的，但是看著祖母的身體，她只能答應。
她看向那人群里最顯眼的姑娘，也是被驚訝到，回眸看向自家表姐，見表姐垂眸溫婉和那小郡王妃的清冷貴氣的模樣，她覺得竟然這傳聞中的宋家姑娘竟然能和自家表姐媲美。
畢竟從小到大，她都是覺得這京都無人能及自家表姐的。
連著自幼時，她也曾被表姐的美貌遮掩而自卑過，后來長大在外祖家便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美，無須在意外表，終究還是會蒼老滾入塵土之下。
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心底還是在意的，如今再瞧著這小郡王妃，肖貞毓是真的驚艷到了。
畢竟傳聞里說著宋家姑娘妖魔鬼怪的各類詞語數不甚數，如今見了真人，才明白，只是想不通當初程家人竟然會那般毫不猶豫的退婚。
肖貞毓想著便是把目光移向人群中程苡姌的身上，見少女眉眼帶著憤怒且不快得眸光四散，便是不再去看，生氣中的人接收任何的表情與目光都是會轉化為怒氣，如今是肖府的家宴，她也不必找不自在，毀了祖母給自己的一片心思。
“肖老夫人安康，萬壽無疆，母親今日入宮沒有過來，便是讓我把這禮品帶過來。”宋枝鶴上前一步，從袖子中雙手捧出禮盒向前。
她的目光里帶著笑意，似是星辰會發光的那種，肖貞毓看了一眼倒是真的喜歡上了，原來還有女子的容貌也不會讓人嫉妒而是驚羨的。
而且她說出的話卻也是讓祖母喜歡的，也讓她心暖，畢竟她是希望祖母能陪在自己身邊的。
老夫人眉開眼笑，連說了幾聲好，就要親自去接禮物。
宋枝鶴向前一步將著禮盒遞了過去，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接過禮盒，很是歡喜。
宋枝鶴淺笑，看向老夫人眼底閃過微光，剛才那股味道似乎好像在哪里聞過，好似一股腐朽的味道。
若說是老人味卻也不是，因為她家幾個老人家也沒有這般過重的腐爛的木耳味道，倒像是衣服上遮掩的熏香產生的，因為她鼻尖向來比較靈敏，不過在此沒有弄清楚之前，她是不會隨意開口。
就如小郡王所說，她和她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在這人群里或明或暗的人可能有很多，也許是一條線，也許是兩條線，可是線與線相連起來，她隨意動了一根，便是毀了所有。
“好好好，我收下了，公主倒是有心了，如今小郡王身體可還好，我也好久沒見過了。聽我家老大說，今日也來了，現在何處？”
老夫人笑著溫柔看向宋枝鶴。
宋枝鶴垂眸淺笑，“夫君他的身體還未好，只是我今日出來，他不放心便與我一同前來，現如今在獨院處守著，不過老夫人若是不嫌棄的話，等會開宴，我便陪著您到處走走。”
“好好好，等會就是他們小輩們的事情，貞毓你來主持這，我呀一把老骨頭了，便是陪著小郡王妃多多走動。”老夫人點頭，看向自家孫女。
瞧著小郡王妃多么可人，說的話倒也是極為動聽的，瞧著這模樣也是極為好看，想必雙胎的兄長定然也是玉樹臨風。
所謂百合園開宴，不是宴席吃飯，而類似于詩會的開始。
這個詩會無非就是男女相親的形式，但最主要的核心還是肖家大姑娘為中心。
父輩們和母親都在庭院里，男女分席，那才是吃席宴會，小孩子們在另外一側便只是玩耍了，何況京都城里，姑娘家家和少年們熟悉的眾多，此次請來的人，大都是肖大人的官場上的朋友，就是家中親眷的親戚。
“那多謝小郡王妃了。”肖貞毓原本想跟著祖母一起，但是被祖母大的眼神制止住了，知曉這場宴會是為了自己而辦，在此之前，她勢必是要抉擇出的選擇。
“那我也陪著祖母吧，妹妹這樣可放心？”
身旁的蘇瑾漪突然開口，肖貞毓微愣，隨后面上有些驚訝，“表姐，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母親并未急著把我嫁出去，你也是為了祖母好，再說，我陪在祖母身邊，你不是更放心？”蘇瑾漪輕笑看著她。
肖貞毓半笑著點頭，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放心的。
宋枝鶴倒是不知道自己稍后還會和別人通行前去，只是走到姜妤身邊，笑笑，“阿妤等會我便不陪你了。”
姜妤點頭，聽著她喊著自己的名字眼底含著光，心口微暖，抬眼便是笑，轉頭就對上程苡姌和趙鶯月的木管，一個憤怒，一個復雜。
她頓了頓，轉身遮掩住他們的目光，看向小郡王妃，小郡王妃是極好的，她不允許別人欺負她，何況他也曾說過，他的妹妹是被寵愛里長大的，她也會替他守護她。
宋枝鶴并不知曉未來的嫂嫂如何的想法，只是看到她遮擋住那二人的目光，自己便是假裝沒有看到，朝著姜妤淺笑，看得姜妤覺得眼前的姑娘真的好軟，好想捏一捏。
她的想法還未落實，開宴便是開始。
宋枝鶴聽著上河園處的鑼鼓輕鳴，便對著姜妤道別，臨走之際，將脖頸處的金玉鎖拿了下來放置在她的手上，“今日未來得及給你見面禮，這是金玉鎖可保平安贈與你。”
姜妤微頓，剛想拒絕，少女已經把鎖放在她的手心便離開了。
宋枝鶴朝著她揮揮手，眉眼淺笑，其實那金玉鎖本就是未來二嫂的。
聽著外祖母曾說過，幼時帶著她和二哥去寺廟祈福，那方丈大師賜予了她一對龍鳳鐲，賜予兄長一對麒麟金玉鎖。
外祖母說這是他們的福運，讓他們兄妹相互守護著對方的物件，她便將龍鐲給了兄長，兄長也給了她一個金玉鎖，外祖母還說，若是長大后他們要是有了心儀的人，便把對方的東西交給對方。
二哥的心思她向來清楚，二哥很執著，喜歡一人便不會放棄，既然他選定了姜妤，那便是她了。
她不是對姜妤一見如故，而是因為兄長喜歡。
他喜歡的有些小心翼翼，人這一輩子太短，她怕二哥止步不前，所以想借著這金玉鎖告訴二哥，他身后一直有她，他做什么，他都會支持的。
宋枝鶴當著二哥的面是不會那般矯情，便直接把金玉鎖交給了姜妤，只代表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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