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忱呢?”
靖王爺拉著人就問,仆人瞧著靖王爺一臉急躁,便慌忙想起剛才院里小少爺好像跟小世子在一起說話呢。
靖王爺一聽,放了人急匆匆往著院子里走。
“好了,放開你不是,日后蓁蓁阿姐就是我的表姐,四舍五入咱倆就是兄弟了,你的就是我的,我會幫你保護好蓁蓁阿姐的。”
宴忱用扇柄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振振有詞道。
一旁的宋臨承很想扇他,但因君子有道不怒于顏忍住了,“我的不會是你的,你也離我遠些,站如松坐如鐘小孩子都明白,何況你還是堂堂世子,也別總癱軟跟無骨似的。”
“我不聽,我是世子爺,你得聽我的,我的是你的,你的是我的,就這樣,走,咱們先看看蓁蓁阿姐去,我好久沒見了。”
宴忱賴皮,不想聽他那些什么君子什么的,拉著人就往歡鶴樓去。
宋臨承蹙眉,想說那是他阿姐,自己去都要避嫌,何況他這一個外男。
“宴忱,你個小王八犢子,老子找你那么久,你就在這欺負人?”
靖王爺從宴忱身后冒出,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差點整個人飛出去了。
幸好宋臨承在面前護住了宴忱,他穩住了宴忱,瞧著宴忱齜牙咧嘴的疼痛表情,蹙眉道,“沒事吧?”
“沒事,不是老頭,你這是謀殺親子啊!”宴忱給了少年一個回復后,才張牙舞爪看向靖王爺。
靖王爺長得五大三粗,和宴忱站在一起,除了五官有那么一點相似,剩下來的好像就完全不一了。
宋臨承想著宴忱定然是像他娘親多一些。
“這不是沒收住力氣嘛!”靖王爺瞧著二人不像是有嫌隙的,這才撓撓頭訕笑道。
“你這沒收力氣,差點把你親子送閻羅殿去了。”宴忱嘰里咕嚕,輕輕扭動了腰,見疼痛沒緩解還夠不到,有些泄氣。
宋臨承無奈,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后背,這廝活該被打,但靖王爺下手確實重了些。
“你先閉嘴,快去長公主府去,你表哥暫時不能迎接新娘子,你姑姑讓你替他接人去。”靖王爺風風火火的話音剛落,就瞧見少兒郎宋臨承面色轉變陰冷。
宴忱一愣,回首對上宋臨承的眼神,立馬回過頭來擠眉弄眼瞧著自家老子,怎么偏偏當著宋家人面說這樣的話?
“那個承哥兒,這事你爹娘是是知曉的,你現在望著我也沒有用啊,你給我快去,別耽誤了吉時。”靖王爺推搡了宴忱。
宴忱愣了愣,隨后收了扇子緩緩離去,走到一半,便遇到宋元臻夫婦,他朝著二人行晚輩禮,宋元臻夫婦因小郡王突發情況,一時慌亂沒注意,只匆匆行了禮往著宋臨承那邊。
宴忱瞧著少年郎那白凈冷然面頰多了一層寒霜,眼底盡是震驚和頹喪,他無奈搖了搖頭,快速往著門外走去。
長公主府。
宴忱到的時候,十幾個太醫圍繞著表哥,宮女們甚是站成一排捧著藥膳,他剛入閣樓里,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他用扇柄揮了揮氣息,才進去拜見。
紅色喜氣,可在這閣樓內配上那陰冷森然的氣息,讓宴忱覺得這不像是在辦喜事。
長公主見宴忱到,紅著眼睛交代他要如何如何,宴忱抿著唇角點頭,對于這場婚禮,他是愿意代替的。
他也不希望中途出了事情,這樣對宋家不止是笑話更是痛訓。
長公主讓人給自家侄子換上了喜服,安排人準備的妥當,才緩緩進入羅闔閣。
太醫們已經穩住了小郡王的病情,這次是夜里受了些風寒更是雪上加霜,長公主打罰了一些伺候的宮仆,走進屋內瞧著病中的愛子。
“洐止,娘也是為了你好,圓海大師說過,蓁蓁是你的良緣,你若真想要好起來,就不要再生病了。”長公主淺淺道,可床上的人閉目不醒,她嘆然走了出去。
閣樓外隱隱聽見長公主與太醫的說話聲,處處是要照顧好小郡王,今夜里定然是要留人的。
等羅闔閣外一片寂然,床上的人兒睫毛輕輕眨了眨,隨后唇角的弧度往下壓了幾分很快就回恢復原狀。
宴忱帶著幕籬騎在馬上往著宋府去,路上熱鬧的人眾多,因著黃昏的緣故,懸掛宋家嫡女和小郡王的長明燈順然亮堂了幾分。
眾人皆不敢言,目光卻在馬上人身上打量,人群中有人就算明白,也都緘口沉默。
歡鶴樓。
宋枝鶴暗中收到母親遞過來的消息,知曉她那未來夫君身體狀況,眉頭微蹙,這小郎君不能再等等嗎?好歹等到她嫁過去再去西天也可以的。
母親說宴忱小世子會代替。
宋枝鶴垂下眼眸,心底有那么一點遺憾,雖不在意,但就這么一次隨意婚姻,好歹新郎官得到,算了,無所謂了。
她深吸一口氣,讓著清歡將蓋頭蓋好,等著喜婆子來安排。
吉時剛到,宋枝鶴被清歡攙扶著走出來。
坐在高堂之上的老祖宗們強忍著淚意,這是蓁蓁的選擇,卻也是知曉她也是為了宋家,刀割般割去的心頭肉如今就要遠離,看著自小捧在手心的珍寶拜別,老祖宗們個個別開眼睛不再去看。
他們害怕忍不住別離。
宋枝鶴鳳披霞冠,拜別父母和老祖宗,由著喜婆蓋上了喜帕,跟著宴忱牽著的紅綢布上了花轎。
清歡是宋枝鶴的大丫鬟,日后是要跟宋枝鶴進公主府的,于老娘哭著揮淚和清歡送別,嚇得清歡連忙催促著喜婆子走,她娘這太嚇人了,又不是不回來。
喜轎前行,后面跟著十幾輛車裝著紅綢布,看得眾人羨慕眼熱,這宋家嫁女是沖喜啊,不過這砸進去得多少嫁妝,宋家果真疼女兒啊!
人群里有兩個男子站其內,二人模樣有七分相似,微年輕的男子目光長凝在喜轎上,她要嫁人了?
“清歡,幫我叫下郡王,我有話要說。”喜轎行至一半,宋枝鶴掀開簾子看向行在外側的清歡道,放下的時候目光掃視到人群里的那二人微頓一秒便放下簾子。
程家人怎么也在這兒?
“蓁蓁阿姐。”喜轎慢了下來,車外傳來宴忱小聲的叫聲。
宋枝鶴靠著簾子輕聲道,“能簡則簡。”
車外的人頓了頓,便應了。
到了長公主府,宋枝鶴隨著宴忱跨過火盆,踩過碎米,到了正廳院。
長公主和駙馬坐在上頭,但氣氛有些不大對。
長公主滿面笑容,駙馬卻面色嚴肅。
宴忱瞧著姑父便知緣故,這門婚事姑父是不同意的,姑父是程家人。
宋家和程家原本是親家后變冤家,宋枝鶴也差點以一己之力毀了程家的四郎和六郎,駙馬是不樂意的。
無奈帝王賜婚,不樂意也只能憋著。
宴忱將宋枝鶴領到正廳算是結束了自己的任務,長公主看向宋枝鶴眼底含著淚意,笑著道,“蓁蓁,委屈你了。”
宋枝鶴頂著喜帕行了禮,搖了搖頭。
因著圓海大師的沖喜要求,新嫁娘的第一句話是要對新郎君說的,所以宋枝鶴一人行禮拜別高堂天地,便被喜婆子領著去了羅闔閣新房。
公主府碩大而長遠,喜婆子面掛著假笑領著被清歡扶住的宋家姑娘去了羅闔閣,心底萬分可惜,這新娘子是她這些年做的媒找不到第二個精致的美人兒,如今卻要成新寡。
新郎君面都沒見到,聽說還臥病在床,能不讓人多想?
宋枝鶴卻不這么想,只是覺得這路程著實有些長,她從清歡的手中遞了幾塊糕點吃了起來,幸好小清歡還知道給她順幾個糕點,要不然真的要餓死了。
她一邊吃著一邊記住腳下的路程,羅闔閣?期待闔家團圓的樓閣?
這倒是有趣。
一路上長明燈亮堂如天明,每一個半步都有宮仆行禮拜見,紅毯延伸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樓閣結束。
進入羅闔閣內內院,清歡便被人攔在外。
“郡王妃由喜婆陪著進入就好。”門外一排宮仆,首位的宮仆攔住清歡低聲道。
“我是我家姑娘陪嫁過來的,姑娘的所有事物皆有我負責,我···”清歡的話還沒說完,那首位宮仆依舊重復著之前的話。
清歡怒了,這嫁個病秧子不來跟姑娘拜堂已是委屈姑娘了,如今還不讓人去照顧。
宋枝鶴也覺得甚怪異。
喜婆子在旁邊輕聲提點說是大師曾說新婚夜要新娘子和郎君共處,無須有其他人進入打擾,但長公主怕出意外,安排人在門外,如果真出了事情,到時候姑娘朝著外面喊一聲就有人。
宋枝鶴想了想,頂著喜帕點了點頭。
清歡見姑娘竟然同意,心下替姑娘委屈,但是姑娘發話便只能答應。
喜婆子扶著宋枝鶴踏進入閣中,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宋枝鶴也聞到了,喜帕下的眉角微微蹙起,這是加了多少量藥劑?
喜婆子也是被驚訝到了,她之前聽說小郡王的病弱之癥,有藥味是正常的,但是這藥味是否過于濃重?
但也容不得她多想就被羅闔閣內院的裝飾驚艷到了,院內每樣的物什都是極其貴重,珊瑚樹,紫檀木桌椅,扶桑神樹,琉璃瓦墻···
長公主果然愛子,這些好的東西大抵都拿來給小郡王了吧,不過這些貴重的物什能壓得住小郡王的命嗎?
時辰有限,喜婆子也不再多想,將新娘子領到房間,便自顧說著喜話。
“紅燭燈光照花堂,鞭炮賀歌喜洋洋,花好月圓新郎夜,四言八句賀新郎。新婚鴛侶好鴛鴦,喜糖瓊漿滿屋香。新郎吃了千百歲,新婦吃了壽阻誤。一張桌子四只角,上面擺些好吃貨。說得到的吃米米,說不到的吃殼殼。今宵···洞房,大有文章;二龍戲水,丹鳳朝陽。”
喜婆子站在門口說到今宵洞房不由停頓了下,這到現在小郡王都未曾露面,想必還在房間床榻上躺著,今夜能不能趟過去還是個難關,好在她還是個專業能力強的,把話說完了。
喜話說完,喜婆子便關上了門,留在宋枝鶴站在喜房內聞著那苦澀的藥膳味,和她那未曾見面的夫君。
之前與老祖宗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她胡謅的。
上一次撲倒那小郡王,她真不是故意的,加上那人還帶著幕籬還高自己一頭,只顧著聞藥味了和擔心是不是把人壓死的想法。
從那時起到如今,宋枝鶴有一點敢肯定,對方就是個病弱渣渣。
不過日后對方會是自己逍遙自在的最好的底牌,宋枝鶴輕輕屏住呼吸,長吐了一口氣,掀開喜帕。
鏤空的雕花長椅三兩個擺在左側,右側擺放著一張碩大的臥榻,有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擺著幾本書卷,這小郡王最常做的事情大抵就是看書。
榻上鋪著一層淺白色的獸皮,從視覺上瞧很是柔軟,宋枝鶴腳下踩著的是淺灰色的獸皮占據了整個房間。
她抿了抿唇,這生活是她想要的,但屋內的味道卻是有點讓人壓抑。
宋枝鶴往里面走,目光也細細打量房間。
紫檀木主梁根根上有著龍騰圖,還有長壽訣祝平安,沉香木的圓桌椅,龍檀木鑲嵌外邊的屏風,屏風上畫著山水深有意境,尾側題字甚是潦草,但筆鋒卻很凌厲。
宋枝鶴雖手殘,但眼光是極好的,她瞧著這字畫一眼便覺得很歡喜,濃墨淡筆,栩栩如生。
她強忍住伸手觸摸的沖動,朝著主臥去,現在不是品畫的好日子。
她得先跟未來夫君見個面,打好關系,然后哄他高興產生愧疚感,一旦走了,好歹給她往后的好日子交付。
主臥入眼的便是一張碩大的紫檀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上盡是梨花,床上躺著一人,蓋著一床紅錦被,襯托那人更是白得發光,讓人不注意也難。
宋枝鶴輕輕走過去瞧上一眼,頓時愣住了。
這真的不是天上遺落的仙子嗎?
她騙老祖宗的那些話好像也成真了,這小郡王果真長得只剩美貌了。
宋枝鶴蹲在喜床前看了幾分鐘后,伸手朝著小郡王伸了過去。
皙白的指尖落在仙子的鼻尖,感受到輕微的熱氣,宋枝鶴輕吐了一口氣,還好,還有刷好感的機會。
剛才差點還以為仙子羽化登仙了,畢竟那臉真的白得像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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