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堯說得對，做父親的不將路給兒子鏟平了，
那以后，這條坑坑洼洼的路，就得看著自己的兒子去不斷的摔跤，直到頭破血流。
就好比如今的司徒堯與司徒胤一般，
因為皇帝的不作為，他們兄弟二人，在朝堂上時常頭破血流。
“你是要養蠱對嗎？”華昀婉幽幽的盯著他。
司徒堯慵懶神色掠過一絲笑意：
“你這比喻用的好。
世家就好比是毒物，京華與邊疆就好比是籠子，
將這些毒物放在籠子里內斗，不停的內耗，讓他們自相殘殺。
可這些毒物卻不是真正的蠱，真正的蠱，是那雙在被背后操盤的手。”
華昀婉立即說道：
“所以從皇兄棄掉太子身份開始，你們就已經在行動了是嗎？你們想做背后最毒的母蠱。”
她心底微微激動著，
自己這是遇上了北齊幾百年不見的江山變局，又精彩又動蕩，既危險又刺激。
司徒堯頭頂的金冠隨著身子晃了晃，金冠里的朱色寶石泛出一些光來：
“對，早已開始。”
這場驚天計劃，是由司徒堯提起的。
剩下的七大世家，其實誰也看不上誰，誰都想自立為王。
司徒皇室一家單挑七家，太累了，
還不如讓這些毒物自相殘殺，實力被大大削弱以后，他們最后來收網。
華昀婉眸色深了深：
“所以禁衛軍里的那兩位統領是你故意派走的，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司徒堯贊許的看著她：
“對，后幾日宋巖會帶著京華稽查司的第一批心腹悄悄離開京華。
而那提前出發的禁衛軍統已在西疆等著我前往匯合。
你與我，會在最后一批走。”
崇慶帝不愿司徒堯離開京華，想讓他繼位稱帝，
可司徒堯卻很明白，這皇位他根本坐不穩。
所以他撒謊騙了崇慶帝，說自己不去西征，讓禁衛軍統領去，崇慶帝這才給的兵符。
華昀婉清澈的鳳眸怔了怔，她猶記得李丹云之前說過的話，
如遇重大變故，且往北去。
可司徒堯的計劃卻是去西疆，棄掉京華也算是重大變故了，自己要不要將這話告訴他？
她將手里的清茶遞給司徒堯，輕聲道：
“為何依舊是西疆？
北疆有皇祖母的人，還有曾經丹云皇后留下的威信，你為何不選擇北疆？”
司徒堯飲下一口清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
“西疆疆域遼闊，陳家擁兵自重，老子怕他們一把火玩兒大了不好收拾，便先從西邊下手。”
意味著，他們與西疆陳家將會拉開第一場血戰。
華昀婉緊緊盯著他那深邃又有些邪氣的輪廓，摸了摸他被泉水濕掉的黑發：
“好，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哪怕前方是深淵，還是天塹，我都會陪著你。”
司徒堯已將那茶碗里的茶水飲了個干凈，他眉眼深深的看著華昀婉：
“這一次，玩兒得是有點大。”
“你這是冒最大的險，收最全的網。”華昀婉笑道。
若此事成了，那北齊會在司徒堯的執掌之下將世家盡除，
締造無上堅固的集中皇權，斬斷世家膨脹的一切亂象。
“怕嗎，司徒昀婉？”他半掀眼皮，淡聲道。
她彎眸：“我怕什么，這江山霸業就要翻覆，我等著看你締造一個全新的北齊。”
華昀婉只覺司徒堯已脫胎換骨，
如今的他，倒是令自己有些想不起從前的那位瘋魔邪肆，
嘴上老是說殺人，做事不顧后果的祁王了。
這二人說得激動了些，
并不知道溫泉池子的另一側，被假山當初的另一側其實還有一人在泡著溫泉。
尖著耳朵聽了半天，有些聽不太懂，但又懂了一小部分。
次日，華昀婉換了一身公主分位的淡金色云紋繡著朱雀的宮裝，
云鬢簪了一支青鸞金釵，金妝點點的入了建章宮，求見顧太后。
宮中的人見了華昀婉都是規規矩矩的，知道此人是先皇后最恩寵的貴女。
顧太后看著是華昀婉，開心得很：
“昀婉，你怎么突然來了，我正念叨你呢。”
華昀婉帶來了問仙樓新出的玫瑰千層酥，輕柔笑著：
“來看看皇祖母，順便來問問皇祖母，想不想去西疆走走？”
顧太后臉色凝了凝，看了一眼映荷。
映荷揮了揮手，將建章宮正殿里的所有宮人都撤了出去，然后將殿門關了起來。
“最近京華很亂，你突然提起西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顧太后神色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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