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我的員工非人哉 > 第十章:慶嫂
  一路上,張逸逐漸放緩腳步,心態開始平穩下來。

  他之所以生氣,是因為自己這個混蛋父親,當年為了和小三快活,才會狠心拋下他們母子。

  所以曾叔提到慶嫂的時候,張逸下意識地就代入了進去。

  慶嫂是個可憐人,難道自己母親不可憐么?

  可現在轉念一想,這和人家又有什么關系,渣男出軌,該打的不應該是那個渣男才對么?

  況且慶嫂怕未必就是當年那個小三。

  “算了,去看看再說。”

  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搞清楚自己身上的情況。

  等找到能夠離開的方法,少不了要把供桌上的靈龕扔進垃圾桶。

  穿過小巷,青灰色的石磚鋪成小路,配上兩旁的老宅,不時能看到有穿著古裝的年輕人舉著手機在路邊拍照。

  一些老人會趁著現在還有太陽的時候,坐在家門前,抽上一支煙,三五人聚在一起嘮嘮家長里短。

  左邊第三個門洞走進去,是一處獨門獨戶的小院,規模看上去倒是不小。

  “砰!砰砰!”

  張逸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誰啊?”

  “您好,我來找慶嫂。”

  “慶嫂?”

  “喀喀……嗡……”

  房門被打開一道縫。

  一個四十幾歲出頭的男人從里面探出頭,警惕地在張逸身上打量一圈,見他是個年輕人后,就追問道:“什么慶嫂?”

  “一位唱戲的慶嫂,我聽說她住在這里。”

  男人遲疑了一下,重新打量起張逸的臉,很不耐煩地說道:“什么青嫂,紅嫂,沒有,快走快走。”

  “抱歉,我找錯地方了。”

  難道是曾叔說的地方不對?

  左手第三個門洞,沒錯啊,先回去找曾叔確認下。

  張逸正要走,一抬腳,就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到后面有人在唱曲。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沒有樂器伴奏,只是清唱,轉音若絲,流麗悠遠。

  “曾叔說那慶嫂是個唱戲的寡婦,難道是她?”

  張逸循著聲音往小巷里面走,繞到了另一側,在小巷里頭,一家茶樓大門開著,聲音就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茶樓門戶有些陳舊,門前掛著一個塑料牌子,寫著休業兩個字,陣陣曲聲就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張逸順著聲音走進去,里面很寬敞,中間是一個戲臺,下面擺放著八九張桌子。

  戲臺上一個女人,正提著嗓門在唱曲。

  女人三十多歲出頭的模樣,鵝蛋臉、大眼睛、身上穿著深藍色的旗袍,像是電視劇里的貴婦太太。

  對于進來的張逸,女人也沒去注意,沉浸在自己的曲子里,唱到悲傷時,手指捏花擦去眼角淚痕。

  張逸小心拉開一個凳子坐下來,靜靜看著。

  女人一曲唱完,閉著眼睛站在戲臺上良久,這才將目光看向張逸:“抱歉,現在還沒營業。”

  “好的,我來找個人,請問慶嫂在么?”

  聽到慶嫂兩個字,女人愣了一下,走下戲臺。

  “你是誰?找慶嫂做什么?”

  “我叫張逸,我爹和慶嫂是朋友,我來有點事情想要請教慶嫂。”

  女人上下打量張逸一眼,神色古怪起來:“你爹多大才有了你這個兒子?”

  “嗯??”

  “慶姨要是還活著,現在少說都快要八十三了,看你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算你爹七十歲……呵呵。”

  女人半忍著笑意調侃道:“他也要五十才有你這個兒子,還真是老當益壯,寶刀不老。”

  “抱歉,打擾了!”

  張逸臉皮臊紅,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來都來了,別急著走啊,我是慶姨的侄女,你找她要打聽什么,和我說說看,說不定我也知道。”

  張逸思量片刻,還是坐了下來。

  “我爹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聽店里的員工說,他時常來這邊,所以想要來打聽打聽,有沒有關于他的信息。”

  張逸的話半真半假,先看看面前這個女人究竟知道多少再說。

  “你爹……誰啊?”

  “張書來。”

  “你是張叔叔的兒子?”女人有些吃驚地看著張逸。

  “你認識我爹?”

  “嗯……見過幾次,他是這里的常客,哦,對了,他好像在這里寄存了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張逸追問道。

  “不知道。”

  女人搖了搖頭。

  “能給我看看么?”

  “可以,但你怎么證明,你是張叔叔的兒子,口說無憑,東西我不能隨便就給你吧。”

  張逸被難住了。

  “要不……我回去給你拿個死亡證明?”

  “不用那么麻煩了,明天晚上八點,我們班子開箱,你到時候來,我有辦法證明你是張書來的兒子。”

  “好,怎么稱呼?”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我秀云姐就行,記得,明晚八點,可別遲到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

  路上他細細回想女人的話。

  聽這位秀云姐的口吻,慶嫂似乎已經離世很多年了,那自己父親時常來這里找慶嫂,莫不是……

  張鵬覺得很荒誕,但轉念一想,戴茉莉這個女鬼還在店里上班呢,這樣看起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叮鈴!”

  “回來了,沒打架吧?”

  戴茉莉湊上前在張逸身上打量了一遍,見到他好像沒事的樣子,頓時還有點失望。

  張逸無視戴茉莉失望的眼神,坐在椅子上。

  “曾叔,你確定你沒搞錯??”

  “什么??”

  “那位慶嫂已經亡故很多年了,而且年紀都快八十了,你確定我爹是去找她?”

  張逸余光盯著墻上的鏡子,看著曾叔臉上的表情。

  “死了?”

  曾叔大吃一驚:“不可能,你聽誰說的??”

  “慶嫂的侄女。”

  “慶嫂的侄女……沒聽你爹說過啊,她叫什么名字?”

  “秀云。”

  曾叔一只手扣著鼻孔,只待從里面摳出一團鼻屎,對著空氣輕輕一彈:

  “秀云,慶秀云,嘿,小子,她不就是慶嫂么!”

  “她是慶嫂?”張逸呆住了。

  “嘿嘿,你怕不是被那小寡婦給忽悠了。”曾叔咧嘴笑起來。

  “我下午還有點事,今晚就不過來了,要是有客人,你自己先應付應付。”

  曾叔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等一下!”

  看著曾叔準備推開門往外走,這時張逸突然想起來了什么:

  “曾叔,萬一遇到那種特別難纏的客人,我又不會按摩怎么辦??”

  昨天的事情還算是正常,可以后萬一遇到什么難纏的家伙怎么辦?

  況且曾叔這個人很神秘,既然能夠在這個按摩店待這么久,說他是個普通人,張逸不大相信,正好借著機會試試水。

  “這樣啊。”

  曾叔還以為張逸是決心繼承店鋪,思索片刻,從自己的凳子下面提出一個小木箱。

  箱子打開,里面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

  “簡單的肌肉扭傷,用這個。”

  “想要放松皮肉的,就用這個。”

  “脊椎不舒服,就拿這個。”

  曾叔簡單地把三種藥酒介紹給自己,又指了指一旁戴茉莉。

  “加上你新招來的小丫頭,糊弄一下普通人沒問題。”

  “嗯,曾叔剛才教我了一些按摩的手法。”

  戴茉莉現在對自己的按摩手法信心十足的模樣,雖然變成了鬼,可在這里似乎又找到了新生活的方式。

  張逸對這個答復并不滿意,繼續追問道:

  “要是受傷特別嚴重,例如斷胳膊斷腿,甚至腦袋都破了之類的呢?”

  曾叔抬起鏡框,用左邊那只完好的眼睛,仔細審視起張鵬,神色逐漸嚴肅了起來。

  “這種情況最危險。”

  張逸提起精神。

  “你最好祈禱這家伙是個精神病。

  不然……

  你就去咱們五院的精神科看看,畢竟你還年輕,不要放棄治療。”

  張逸蚌住了。

  一旁戴茉莉捂著嘴“咯咯咯”的笑起來。

  “叮鈴!”

  等他回過神,曾叔已經走遠了。

  張逸走到鏡子前,捏了捏自己的臉:“神經病?或許吧,你要知道你捏的客人是死人,你比我還神經病。”

  他把木箱先放在一旁。

  “茉莉,我出門一趟,你先看著店。”

  “哦,好,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

  “叮鈴。”

  張逸走出門,前往附近的超市。

  自己一時半會是離不開按摩店了,洗漱的用品需要準備一下。

  牙刷、毛巾、護膚霜。

  外加一點小零食。

  可惜戴茉莉吃不了,但可以看著自己吃。

  提上滿滿一兜生活用品,走到結賬臺,正要結賬的時候,張逸突然想起還要買個水杯,不僅是為了喝水方便,至少下次帶上戴茉莉出門時,不需要借曾叔的保溫杯了。

  “抱歉,我忘買了東西。”

  說著,他轉過身往回走,結果一轉身,一個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地和張逸打了個對眼。

  “咦?”

  這個男人自己昨天見過,是第三門洞里的那戶業主。

  對方見張逸注意到自己,立刻側過頭,裝作沒看到張逸。

  張逸也沒多想,附近就一家大型超市,快步從男人身旁躍過。

  來到貨架上挑選了一個大容量的保溫杯后,結賬、提著東西走人。

  “衣服也需要買一套新的么?”

  張逸看了看身上的已經好幾天沒有換洗的衣服。

  “現在買肯定是來不及了吧。”

  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昏暗起來,張逸現在只要到了夜晚,心里就開始犯嘀咕,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算了,今晚洗一洗,明天晚上的時候差不多就干了。”

  “叮鈴!”

  推開玻璃門,張逸提著東西走進去。

  戴茉莉此刻正在給一位客人做水療,看到張逸回來,躺在按摩椅上的客人側過頭:“咦,又見面了,我們挺有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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