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了,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又是七點啊?”
“是啊,顧導特講規律,恨不得每天都早上七點出發,晚上七點收工。”
“呵呵,那好吧……哎對了,你那邊蚊子多,注意點,別毀容嘍。”
“喲,反正我也不好看!我倒買電蚊香了,就是不太好使。”
“那你去買點中藥吧,磨成粉,找個小布袋裝起來,比蚊香好使。具體用什么藥材,我一會給你發短信。”
“嗯,那謝謝了。好啦好啦,真不說了……哎,我看天氣預報,說你那邊非常熱,你也注意點,別中暑了。”
“切,你當我小朋友啊?”
……
二十分鐘后,褚青掛斷了手機,又噼里啪啦的按過去一串中藥材。搞定這些,他才抻了個大大的懶腰,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遠處有霓虹閃爍,燈火流連。
他沒住阿關的老屋,反倒租了間單人公寓,高層,裝修精致,比之前的條件強很多。哪會是兜里沒錢,只得省著點,現在就用不著了。
累死累活的練完車,回來泡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躺,再跟張婧初或范小爺哈啦幾句,便是安穩的一天。
嗯?張婧初?
褚青不禁一怔。
他忽然發現,那個姑娘最近經常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
不是那種看得見,摸得著的生活。而是很遙遠。卻又很清晰的一抹影子,還散著好聞的青草味道。
若是以前,倆人可能幾個月都不聯系一次,但是……應該從上個,呃,上上個禮拜開始,她主動打了次電話后。交流就慢慢變得頻繁了。
張婧初說,她在拍《孔雀》,這個褚青是知道的。可姑娘又說,她在安陽拍《孔雀》,哎,好像某種奇妙的紐帶一下子就建立起來了。
姑娘的第一個電話,是感謝他向顧常衛的推薦,倆人顯得非常客氣,隨便聊了幾分鐘便掛斷。
而過了兩天。她又打來電話,說很擔心演不好姐姐那個角色。褚青就溫言安慰,還仔細的幫她分析人物性格,幫她找到表演的突破口。
然后呢,事情就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從誰開始的,倆人的話題不再局限于拍戲。時常也會講講自身的近況和平日間的趣事。
張婧初說安陽好小。很像閩南的家鄉,而且總是霧蒙蒙的,使得那頂降落傘打開的不夠漂亮。后來自己迎著風,在一條小街上騎車,張開手臂,身后拖著大大的降落傘。
有時騎不動了,定格在那里,導演便拼命的喊:“使勁騎!使勁騎!”
她就瘋了一樣繼續蹬車子,那傘刷的一下綻放,像朵天藍色的蘑菇云……
褚青則說。香港又吵又擠,正在練習開小巴,白天跟車,晚上獨自去兜圈。起初很不適應,別提車大車小,光那右舵駕駛的體位就板正了好些天。
偶爾也覺著很郁悶,有種背井離鄉的漂泊感,但沒辦法,內地的好劇本不來找,就《孔雀》還不錯,還被你搶走了。
張婧初就笑,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其實倆人在中戲的時候便結識了,可五年來相交如水,清清淡淡,尚不及這半個月的印象深刻。
原來這個姑娘很愛笑,很獨*立,小時候漫山遍野的去撿石頭摘果子,做事也特有主見,不喜歡拖泥帶水,并非他以為的那般內向。
這確實很神奇,就像重新認識了一位老友,有種令人愉悅的新鮮與期待。
如此一來二去的,褚青已經習慣了,每隔兩三天就接到她的問候。而跟范小爺的幸福安穩,周公子的熱情濃烈,林佳欣的輕緩舒適不同,張婧初非常非常的懂分寸。
姑娘對這個男人的揣摩與了解,絕對超過了他自己的估計。
她可以巧妙的把聊天尺度,控制在一個對方能接受的范圍,不過界,也不寡淡。比如說戲,她會請教姐姐買西紅柿時無聲哭泣的演法,但絕不會談及在小樹林里脫褲子的那個鏡頭。
因為她知道,褚青肯定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她脫褲子,而是他會反感,或者尷尬:你為什么要跟我講這個?
與此類似的,這姑娘總能規避一些不開心的話題……而褚青卻仍未察覺,嗯?我好像很喜歡和她聊天的樣子。
…………
6月24日,《忘不了》在平田的小巴總站開機。
其實這里的車主要跑九龍區,跟劇本里寫的線路不符,但站點的構造特別好,很有拍攝空間。旁邊還有個小排檔,賣些三明治、飲料之類的司機快餐。
由于是文藝片,來捧場的媒體不多,并且大部分對張柏之表示了懷疑。拜她近來的負面消息所賜,在一眾娛記心里已經low到了極點。
他們更好奇的是男主角,不太懂為毛要接這么一部沒啥存在感的電影。
褚青就實話實說,先把劇本夸了一頓,很扎實,平凡有力,非常貼近小人物。然后又裝可憐,說自己閑了好幾個月,總得出來干活養家。
嘁!
記者們都懶得理他。
簡短的采訪和拜神儀式過后,爾東升把紅布一揭,便開拍今天的首場戲。地點在露天的小排檔,三個龍套坐了一桌,褚青與蘇志偉坐另一桌。
蘇志偉是草蜢樂隊的成員,不過近幾年草蜢極少公開演出,他便轉向影視劇發展,常能混到些小配角。
“攝影ok!”
“收音ok!”
“燈光沒問題!”
“action!”
副導演話音方落,就見龍套甲大聲道:“那女人真夠嗆,瘦的跟個猴子一樣,還開兩班呢!”
龍套乙接道:“就是,我們這幫男人開十幾個鐘頭,一下車腳都軟,她能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