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已經深了，但徐米露半點睡意都醞釀不出來，只知道趴在沙灘上跟只大號土撥鼠一樣埋頭苦挖。
雞蛋大小的金塊已經不足為奇了，有人頭大小的，也有籃球大小的，最稀奇的還有一串一串的黃金，像是沙糖桔一樣一拔就能從地底下拔出來一大串，金色的疙瘩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最后叫人滿足。
“嘎？”
阿丑不理解徐米露為什么會喜歡這些丑兮兮的石頭，但還是學著徐米露的樣子用腦袋“嘩嘩嘩”拱沙子。
它腦袋大，一扒拉就是一大片，等徐米露看過來，阿丑的爪子前面已經擺了一大片狗頭金。
徐米露也沒“貪污”這些金子，只是比劃著跟阿丑解釋道：
“這是金子，能買很多東西，我替你換成錢，等你有想買的東西我就買給你。”
“嘎嘎嘎？”
阿丑側了側腦袋，像是思考了一會兒，它又開始悶著頭用兩只前腿挖沙子，活像是打了雞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破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徐米露的原因，阿丑總是下意識喜歡模仿徐米露，這會兒它還理解不了“金子”的概念，但還是興奮不已——徐米露估計它就是想刨著玩。
……
雖然是夜里，但生長在島上的迷轂樹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光照的整座招搖山亮如白晝，山間生長著高矮不一的桂樹，眼下雖還沒有到桂樹開花的時節，但這里的桂樹之上已經掛上點點米粒大小的桂花花苞，一叢叢香草生在樹下，細細聞便有陣陣幽香。
山上多異獸，大點的猛獸似乎因為懼怕徐米露鳳凰的妖力蟄伏起來，只有些許小獸的身影偶爾在草叢里一閃而過。
徐米露看到有頭生雙角的兔子，皮毛卻是深紅色的，也有藏在灌木里的黑皮大老鼠，還能看到它的背部還生著一對顫顫巍巍的肉翅。
她甚至看見一只只巨大無比的白色大鳥在海邊優雅穿行，展開的翅膀幾乎能攏住一個人，等鳥群受驚之后振翅高飛隱沒入夜色之中，便在這黑夜的幕布上留下一片水墨般的白色來。
她眼前接連刷新了好幾條圖鑒信息，耳邊全是系統提示的“叮叮叮”的聲音，讓她無暇分心把心思放在那一堆堆的金子上。
畢竟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鬼國，說不定她苦苦尋覓的鳳凰就在那里，她順著迷轂樹織就的光路一路前進，卻在聽到某一條介紹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駝鼠：靈獸，全身無毒，毫無攻擊力的鼠形小獸，皮毛發紫而背后生紫色肉翅，雖有翅卻不善飛，遇險則掩面，捕捉極為容易，繁衍速度奇快，因其肉質鮮美而相當受γ星系喵族人歡迎。】
【犰犰：靈獸，全身有毒，性情溫順的異獸，紅毛而朱眼，額間生有山羊角，善于打洞，極易受驚，對氣味極為敏感，善奔走。】
【鴆鳥：靈獸，全身白羽劇毒，因鴆鳥喜食毒蛇，羽間會分泌致命毒素，其聲宛若鶴鳴，捕獵時會用腳爪敲擊金石，發出鼓樂之聲，是一種相當難得一見的禽鳥。】
【狌狌：靈獸，全身無毒，狀若長毛猿類，生有兩對白耳，能通人言，知曉過去之事，可匍匐，亦可直立行走，食之可健步。】
“唰唰唰——”
迷轂樹上傳來枝葉擺動的聲響，徐米露下意識抬頭去看，但只能看到一條棕色的猴尾垂下來，尾巴的主人還發出陣陣古怪的“呀呀”聲：
｛呀呀呀……呀呀呀……｝
｛……阿，丑……是金子，能買很多東西，我替你換成錢等你有想買的東西我就……買給你。｝
剛開始這聲音的主人像是一個剛剛開口學說話的嬰兒，但咕噥幾句后就能流利復刻徐米露的話，甚至就連聲音都能學出幾分相似來。
徐米露頓時覺得神奇無比。
她在孫悟空留下的典籍里看到過，說要知道狌狌這種靈獸跟普通野獸不同，野獸成精才能口吐人言，它卻是天生就能模仿人說話，而且通曉一切過去之事，有些神仙喜歡養一些狌狌，來記錄過去發生之事。
“你好，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問路，請問你知道‘貳負之尸’嗎？”
｛咕噥……你好，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問路請問你知道‘貳負之尸’嗎……咕嚕嚕……｝
攀在樹上的狌狌宛若復讀機一樣復述了一遍徐米露的話，那條垂下來的尾巴還不忘擺了擺，像是故意逗弄她一樣。
徐米露想了想，從系統格子里摸出一把牛奶乳蕉，撕開皮露出里面金黃色的果肉，就看那條靈活的尾巴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后搖擺的幅度更大了。
果然猴子都是愛吃香蕉的。
徐米露用一根樹枝挑著牛奶乳蕉送到樹上，下一秒便有一只毛手“嗖”的一下抓起那一串乳蕉，沒一會兒就傳來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她很有耐心，一直等樹上丟下一大堆香蕉皮，才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這一次狌狌果然有了反應，發出了宛若老嫗的聲音來：
“貳負人面蛇身，貳負之臣名為‘危’，危與貳負殺窫窳，帝乃梏危于疏屬之山，桎其右足，反縛兩手與發，系之山上木，貳負則困于北海之濱，咳咳咳咳鵲山往東千里。”
這一段話不過寥寥數語，狌狌卻變換了好幾種聲音，有稚嫩的孩童之聲，也有年輕女子的聲線，到最后一句已然是換成了耄耋老者的聲音，就連咳嗽都學的惟妙惟肖。
這段話的意思其實也簡單，跟殷溫嬌說的大致一樣，就是說貳負是個人面蛇身的神，與他的臣子“危”一起謀害了窫窳，于是天帝吃懲罰危，把危的兩腳綁起來，反綁他的胳膊跟頭發系在一座叫做疏屬山的地方，而貳負則是被困在北海海邊，就在鵲山往東千里的地方。
“多謝指路。”
徐米露著急趕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立刻按照狌狌指點的方向前進，而那只狌狌依舊沒有露面，只能看到一條尾巴從樹端垂下來搖擺。
風吹過后，林子里又恢復了平靜，形狀各異的小獸繼續在林間奔走，飛去的鴆鳥也又飛了海邊，樹下的蘭草隨風擺動，平靜的仿佛徐米露從來沒有出現過。
徐米露爬上阿丑的背，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在發光的招搖山，忍不住想把眼前的美景記錄在腦海里。
——這座山存在的時間太久了，對于這座山來說，她只是某年某月路過的一個生靈，跟山間奔走的駝鼠，天上飛舞的鴆鳥沒什么不同，這座山甚至不會記得她來過。
但對于她來說，鵲山之行注定是她記憶力不可磨滅的存在，盡管只是匆匆驚鴻一瞥，但獨屬于西游的浪漫奇幻卻深深印刻在她心里。
或許這就是冒險的魅力吧。
……
……
徐米露感嘆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拍了拍阿丑的龜殼，示意它繼續前行。
“嘎嘎嘎！”
阿丑興奮的有些不同尋常，徐米露低頭一看，就見這貨狗狗祟祟地挪開原來趴著的地方，露出龜殼下頭遮蓋起來的一大片黃金。
一塊黃金跟小山一樣的黃金給人帶來的沖擊力是不一樣的，金燦燦的金塊被堆疊在一起，大大小小的金子在迷轂樹的照耀下閃著迷人的光彩，任何一個地球人見到都會呼吸困難。
無論是童話還是神話里，人們形容巨大的財富總會用“金山”來形容，但真正看到實物以后，才會知道這么多黃金堆在這里到底有多震撼。
——地球上值錢的貴金屬在這里卻是隨處可見的“石頭”，就這樣隨意而任性地扔在沙灘上。
徐米露忽然就文藝不起來了。
阿丑挖了這么多金子，難怪她剛剛到山里的時候不見這貨跟上，合著它在這淘金呢！
雖然她剛才也挖了幾塊金子，但跟阿丑的“金山”一對比，那幾塊黃金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買買買！嘎！都買給阿媽！換好吃的紅果果綠果果黃果果，吃吃吃吃吃吃吃！】
阿丑叫得歡樂無比，一雙豆豆眼里閃著清澈而愚蠢的光，徐米露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紅果果”是乒乓葡萄，“綠果果”是巨大化美味蘿卜，“黃果果”肯定就是麥穗雞蛋了。
她揉了揉阿丑的大腦袋，把那一小座“金山”收進了系統格子，難得沒有糾正阿丑對她的稱呼：
“好，以后我就靠你養了，走吧，咱們繼續去找鬼國。”
“嘎嘎嘎嘎！”
阿丑看到徐米露收下了那些金子，歡樂地潛入水里，四只腳拍打水面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小七忽然有些不甘示弱道：
【宿主，雖然我并不能理解地球人對于金的追捧，但如果你喜歡黃金，等修復好位面跳躍系統，我可以替你規避星際法風險，直接買下西游位面的全部開發權，到時候這座山都是你的。】
徐米露：“……”
怎么總覺得空氣里隱隱有股酸味？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一胎跟二胎的爭寵時刻嗎？
她忽然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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