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歷佑明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處置大儒名士
  張居正聽后只是微微一愣,倒也沒有因為戚繼光直接給皇帝密奏軍事建議,而在臉上表現出多么驚訝的神色。

  因為很明顯,張居正早就知道戚繼光這些人,真正忠于的還是皇帝。

  要不然,他也不會自爆徐階要和他求和的事。

  原因正如他自己對朱翊鈞所說,不希望有圖治之心的皇帝被逼得重用宦官,且也對文武大臣,尤其是對文臣士大夫過度失望,乃至策動何心隱這些離經叛道的人搞激進的斗爭。

  張居正無疑還是在選擇堅守自己的信仰,即“事上宜以誠”,故將內心所想,皆告知給了朱翊鈞,也算是在間接讓朱翊鈞正確認識整個官僚群體。

  而張居正在接過密奏后就看了起來,接著也沒多言,只回道:“臣遵旨!”

  朱翊鈞對于張居正主導坦白徐階向他求和的事,并未感到太意外。

  畢竟張居正作為最清楚他的大臣,肯定能猜到如果他張居正背叛了他這個帝王,那他朱翊鈞也會背叛他的諄諄教誨。

  要么罷工擺爛,別說繼續做符合張居正要求的圣主仁君,只怕會變得最自私最懶散的帝王。

  要么不帶文臣們玩,只重用宦官或武臣,乃至直接掀桌子,發動一些離經叛道的人,一起造自己的反。

  所以張居正如果不想自己精心培養的皇帝不擺爛或者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就得繼續嘔心瀝血的為君謀事。

  朱翊鈞雖然不感到意外,但對張居正的選擇還是敬佩的。

  畢竟張居正一旦現在繼續忠于他,為他在前面背鍋,那就等于要失去最后一次被大官僚大地主們原諒的機會。

  無論如何。

  接下來,朱翊鈞和張居正依舊繼續著君臣間和師生間融洽的關系。

  只是張居正對徐階一直沒有明確表態,連徐階的九姑娘也只是暫時養在張府,徐瑛也因為得不到答復,而一直滯留京師。

  而徐瑛也不敢問,怕真的惹怒了張居正,徹底斷了求和的機會,使得自己也要跟著被拿進詔獄里。

  徐瑛只能找張敬修打聽,而張敬修給的回復是得等馬自強、申時行二人回京后再說。

  徐瑛這才明白,明白張居正應該是要聽其同黨們的建議后再決定,且也給徐階去了信,告訴了他張居正的態度。

  徐階收到信后,本能地認為張居正還是會和他一樣,在乎家族和個人的利益,也就相信張居正只是還在顧慮,顧慮整個張黨支不支持他及時收手,也就吩咐人給馬自強、申時行等寫了信。

  尤其是同為南直人的申時行,徐階因為覺得申時行也應該和他一樣,在乎南直士大夫整體的利益,而在信中對其說的最為真切,言希望申時行不僅僅是為其老師張居正的將來考慮,還應考慮到整個江南士大夫的整體利益,應該趁張居正開始顧慮時及時勸他收手。

  申時行給徐階及時回了信,且承諾會向張居正說這些話。

  只是申時行轉手就給張居正也寫了封信,把徐階給他寫信的事告知給了張居正。

  而且,申時行還勸張居正在決定與徐家結親前,要考慮天子的感受!

  “師相不可不以師道欺上,而有違為君分憂之道。”

  “學生也一直謹記師相昔日所言‘事君宜以誠’之道。今亦請師相無論退與不退,最好都先從圣意為妥。”

  朱翊鈞也因此得以通過張居正知道了徐階原來還在勸申時行的事,還知道了申時行勸張居正的話,也知道了申時行就憑密奏和私信往來就把兩任首輔賣了的手段。

  看著這些文官們個個不同心,朱翊鈞放心了許多,也就更加沒有玩不過這些人的擔心。

  尤其是在張居正提到他最擔心的反而是君權旁落,而皇帝真讓何心隱這些離經叛道的人肆意挑戰綱常的話后,朱翊鈞更加確定,往往選擇死忠于他的人并不是因為笨不知道反抗,反而會是最聰明的人,而意識到只有忠于君王讓中央集權讓國家只有一個領袖才是最好的局面。

  因為這片大陸上已經上演過很多次分分合合,而每次都是分則大亂,人命賤若草芥,而合則是天下太平,雖人如牛馬但至少不至于擔憂活不過明日。

  所以,很多本來足夠聰明也足夠有手段和權謀的人,卻選擇了視君如父的理學思想,選擇了絕對忠于皇帝。

  哪怕自己握有可以造反的實力,哪怕皇帝負自己千百遍,也不負皇帝,就是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不恪守這種規則,就會人人稱雄,就會人人不得安寧。

  這也是華夏的特殊之處。

  因為文明統一的緣故,一旦地方割據自治,就會有人杰想著大一統,哪怕是投靠外族的,也是想著策動外族統一中華。

  朱翊鈞因而意識到自己還是應該選擇繼續集權,做一個真正獨治的中華帝王。

  因為這是這個時代大多數精英的選擇。

  比如戚繼光、張居正,或許還得加個申時行。

  無論他們做這樣的選擇只是為鞏固自己的權勢,還是覺得這是維護天下長治久安的根本。

  至少,他們都選擇了對皇帝絕對忠誠。

  當然,他們也不是對皇帝完全沒要求,他們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君父能寬仁對待他們的,能勤政治國的。

  除此之外,朱翊鈞覺得,自己還是繼續先把何心隱這些思想太超前的人,關在錦衣衛詔獄為好。

  這樣做,既是避免這些人出去亂了天下,也是存續這個時代不被理學容忍的新思想。

  畢竟理學如今雖然任然是統治地位,但也的確也是中華文明進入到近代文明的阻礙。

  而何心隱這些人的新思想現在看上去離經叛道,卻是將來中華文明避免再被外虜欺凌、漢人強大起來的希望。

  要知道,理學他雖然強調服從,但也磨滅個性,使國家保守內斂,乃至民眾也保守內斂,乃至懦弱不知進取。

  故而,漢民族在歷史上可以被一個人數本來不過十萬的建州女真奴役,也被又矮又只善于村戰的倭奴欺辱的不行。

  所以,中華還是需要新思想的。

  朱翊鈞也就需要讓這些新思想繼續存在且演化,而留在自己身邊可控的區域看著,也能便于及時糾正新思想的發展方向,避免在外面過度演化到不可控的地步。

  “現在又抓了哪些大儒名士去詔獄了?”

  朱翊鈞這一天,也問起了張鯨關于按照何心隱的口供抓人進詔獄的事來。

  “回皇爺,最近抓了王世貞與原翰林掌院王錫爵之女王燾貞,即稱曇陽子的名士。還有云南的李贄也已押解進京。”

  張鯨回道。

  朱翊鈞聽后點首,問道:“詔獄里那些大儒名士可安分?”

  張鯨回道:“很不安分,猶如瘋子!一會兒彬彬有禮,坐而空談諸子學問;一會兒又不知怎么又對罵起來,還指揮詔獄里錦衣衛一定要杖殺了誰誰,說不殺此人則天下難安,乃至要親自動手的。”

  “既如此,讓北鎮撫司擴建一下詔獄,每個大儒名士一間牢房,以免打架。”

  “他們無權奪走誰的性命,只有朕才有生殺予奪之權,但每間牢房要挨在一起,就仿造閩地圍屋那種形式建,中庭設為空地,允許他們每人輪流到中庭講學。”

  “講學無限制,但是行事說話要有王法,故而在講學期間,誰要是侮辱乃至丟公家東西打人的,皆令清掃各處牢房三日。”

  “另外,不能讓他們只待在牢房內白吃白喝,也容易憋出病,更不利于糾正學問。”

  “要定期把他們外派出去干活。”

  “如讓他們去織布紡紗!”

  “這樣,干脆讓北鎮撫司下開個織坊,給他們配臺織機和紡紗機,所織的布所紡的紗拿去賣錢,以充鎮撫司公帑。”

  “不過,為鼓勵他們積極勞作,了解民生,給他們工錢,而且工錢給的多寡要按做的多少來給,使多勞者多得。”

  “除了讓他們參與織造,也可以讓他們去熟悉農耕。”

  “南海子不是有一大片荒田廢地,也有泥潭溝河嗎?”

  “讓他們定期去開墾或種菜!”

  “這叫一邊通過討論糾正自己的學問,也一邊通過勞作了解百姓日用來糾正自己學問;”

  “算是讓他們踐行他們心學中的‘百姓日用即道’的治學方法。”

  朱翊鈞這時吩咐道。

  張鯨拱手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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