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王國血脈 > 第160章 選擇
  在那遙遠的彼方。

  那個狹窄,簡陋卻溫暖而明亮的酒吧地窖里……

  【我大概是逃不掉了,但他們可以活下來……】

  一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男孩強自捏緊拳頭。

  他抬起頭看向對面,那個腿插雙刀、英姿颯爽而略顯驚訝的紅發姑娘,擠出一個逞強的笑容:

  【我該出發了。】

  【去紅坊街。】

  那是……

  他意識模糊地想著。

  “轟……轟!”

  巨雷中,他的思緒為之一清,隨后再次看見另一個場景。

  那是一個壯闊宏偉的半圓大廳,在滿廳衣著華貴,表情肅穆,舉止穩重的權貴重臣們面前……

  同樣,是那個看似華服美飾,實則內里依舊傷痕累累的男孩,站在石階之上……

  【是啊,凱文迪爾公爵……是我救了你一命……】

  他倔強而釋然地咬起嘴唇,面對著另一個臉色不渝的年輕圓臉男人輕聲道:

  【所以,是你欠我一句感謝。】

  這是……

  泰爾斯的呼吸加緊了,他心里仿佛有某股情緒,正在醞釀。

  他只覺意識一顫,曾經迷惑過的那些幻景再次出現,那個只要輕輕探出手,就能觸碰到的境界。

  至高。

  萬能。

  完美。

  那個誘人的呼喚。

  但那些誘惑,已經無法動搖他眼前的所見了。

  泰爾斯只是微微模糊了一秒視線,就堅定地搖搖頭,甩開它們。

  【等一下!】

  依舊是那個男孩的聲音。

  這一次,他灰頭土臉,被綁縛著雙手,卻依舊強顏歡笑地坐在一面黑色大棺材上,笑著看向一個嫵媚妖艷,卻無比危險的女人。

  【聽說,這里有一個魔能師?還是能被放出來的那一種?】

  男孩一臉高傲地踢了踢棺材板:

  【想不想見見他?】

  那個危險的女人凍結了笑容,露出猙獰的獠牙。

  是她。

  在風暴里沉浮的泰爾斯笑了。

  是我。

  是我們。

  下一刻,風雷的轟鳴再度響起,但它們旋即被另一種相近卻不同的聲音無縫接替了。

  是喊殺聲。

  漫天的喊殺聲,在血腥,在死亡,在搏斗中此起彼伏,蓋過天際。

  【索尼婭的選擇,無論如何都是困局……】

  在無數人舍生忘死,眼紅失智的廝殺中,那個男孩站在眾人的圍護中,急急喘息,緊張難抑。

  【只能由我們,來替薩瑟雷勛爵選擇。】

  【來消除她的猶豫與遲疑。】

  在旁人的驚訝中,男孩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那個渾身鐵血殺機,滿布蒼莽氣息,如火山般呼吸著的恐怖男人。

  他盯著對方背后的銀黑色大弓,指向北方的漫天旌旗,咬牙道:

  【準備,突圍吧。】

  “砰碰!”

  感受著軀體劇痛與思緒漫溢的折磨,泰爾斯在黑色風暴里死死咬緊牙根,卻露出了笑容。

  原來……

  如此。

  【夠了!】

  一聲果斷而決然的怒吼,在記憶中打破黑暗與沉默。

  在燃燒著熊熊火盆的粗獷大廳里,那個男孩的表情穩重了不少,此刻的他腳步堅定,一步不停地走上前去,走過那個一臉冰寒,背負刀鋒的蒼白男人,走過那個頭戴王冠,威勢凜然的沉默老人。

  走向那個跪在地面,對著手掌中的那枚指環痛苦哭泣,滿面驚惶的眼鏡女孩,毫不猶豫地握住她的手臂。

  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到此為止……今夜,她得跟我待在一塊兒!】

  【一群瘋子!】

  看著這些往昔,泰爾斯的笑容越來越大。

  心里的火焰也燃燒得越來越旺。

  【這把劍的名字,叫凈世之鋒……】

  一片滿目凄然的廢墟中,那個男孩站在那個手執黑劍的男人面前,看著紅色短劍,輕輕嘆息,抬起頭時卻釋然一笑:

  【我們走吧,去看看那位可愛的大姐姐。】

  【碰碰運氣。】

  畫面一閃。

  肅穆莊重的神殿里,男孩苦澀而果決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兒。

  【小滑頭……】

  【如果我們就這么一走了之,把一切都拋在身后,那種重負,會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的……】

  【我們不能走,我們不能逃避……】

  記憶里的漣漪再度泛起:無比艱難的局勢里,簡陋粗獷的馬車上,男孩搖搖晃晃地,對抽著煙斗的中年大叔欣然一笑。

  【不管你信不信,普提萊……】

  【我想通了,在那個獨一無二的戰場上,只有我能抗衡他……】

  【把我送到英靈宮,送回倫巴的手上。】

  “轟隆隆!”

  黑色的風暴里,快要堅持不住的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了。

  他理解了。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原來……如此!

  【夠了嗎!】

  兵刃交擊與喊殺推搡中,依然是那個該死的大廳,在幾對忘我廝殺的華服男人面前,男孩攀上桌面,甩著小小的拳頭怒吼:

  【你們這些北方佬……都給我仔仔細細地聽好了!】

  【我有個主意,比起兩敗俱傷的結局……要好上不少!】

  隨著一幅幅畫面閃過眼前,泰爾斯的意識越來越清晰,精神越來越旺盛。

  “噼啪……隆!”

  雷霆巨響!

  那個瞬間,在墨色風暴里默默承受,無力反抗的泰爾斯輕咬牙根。

  “呼!”

  狂風來襲,將他吹上不知何處的高空。

  風暴依舊呼嘯怒吼,墨刃仍然痛若刮骨。

  但在那一刻,泰爾斯牢牢靜止在了風暴深處的中心。

  不再隨風來回,痛苦沉浮。

  仿佛這陣可怕的風暴,再也不能動他分毫。

  但泰爾斯卻緩緩地抬起視線,淡然而釋然地輕笑一聲。

  他低下視線,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軀殼,在意識中伸出左手。

  “轟隆!”黑色的電閃再度出現。

  擊打在他的身側。

  隨著這道激烈的電閃,墨色的風線如有生命般匯聚起來,涌到泰爾斯的左側。

  它們分解成無數顆粒,重新聚齊。

  組成手臂的形狀。

  風暴仿佛得到了命令,咆哮凄嚎,刮動得越發劇烈!

  泰爾斯紋絲不動,看也不看新出現的左臂。

  “轟隆!”

  又一聲突破鼓膜的可怕雷鳴!

  風暴隨之怒潮涌動,黑風籠罩住泰爾斯,來回卷動。

  泰爾斯心中澄澈,意識清明。

  他知道自己的錨點了。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他者!

  “砰!”黑色的風暴怒吼,風眼中的泰爾斯卻輕輕地閉眼。

  作為錨點,泰爾斯這個姓名不過是后天取得,依賴著情境的標簽。

  璨星姓氏,王子身份,也不過是一時起,一時無,他人給予,他人收回,經不起時間摧殘的東西。

  獄河之罪,魔能?

  這些看似獨特而強大的力量,實則狗屁不是——按黑劍的說法,連強弱都未定,何況這些被眾生所盲目追求的所謂力量?

  它們不過是人生里錦上添花的裝飾,既然能被獲得,被使用,也就隨時能被戰勝,被拋棄。

  更毋論外物——JC、凈世之鋒、甚至小滑頭的眼鏡。

  這些都不是他的。

  而他的思想?他的知識?他的智慧?

  那些同樣不是他的,同樣是后天灌輸來的東西。

  至于吳葺仁,穿越者的身份?他在另一個世界的所思所想所得?不,同理,即使在另一個世界,那也不是他的。

  這些都不是他的錨點。

  無一物指向他的自我。

  泰爾斯的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話語。

  【有朝一日,你會再次面臨重要的選擇。】

  依舊是那個古樸肅穆的神殿,那個圍著面紗的女主祭聲線悠然:

  【到了那時,當你站在任何存在都無法想象的角度和高度,用超越凡人的思維思考時……】

  【你也許會回想起,我今天的話。】

  泰爾斯記得她的眼神。

  皓月神殿的主祭,朱厄爾·霍姆。

  重要的選擇。

  想到這里,泰爾斯暢快地笑了起來,目中神色無比堅定。

  毫不動搖。

  原來如此。

  就是這個。

  穿過他的整個人生,所有一切……

  到頭來,真正屬于泰爾斯·璨星本人……

  真正不受他者混淆,能作為他的錨點,直指自我的……

  只有這個!

  “砰澎!轟!”

  泰爾斯腦海里幾乎漫溢出來的記憶轟然一顫!

  散出無數畫面。

  茫茫大漠,唯剩月光的靜夜里,一個成熟了不少的少年滿身疲倦地站在房門口,看著床上熟睡的光頭男人,看著對方的咽喉要害,咬牙舉起手中的匕首。

  幾秒后,神色掙扎的少年終究還是呼出一口氣,解脫而果斷地……

  放下了匕首。

  這個剎那,身處失控狀態的泰爾斯倏然睜眼!

  錨點……

  他緊繃臉龐,在震耳欲聾的風暴里怒吼出聲,喊出那個獨屬于他的答案——

  “選擇——”

  那個瞬間,仿佛一切暴虐的聲音隨之一靜!

  唯有泰爾斯的吼聲,突破天際,響徹在這一方天地!

  “……選擇!”

  幾乎同時,不受控制的風暴凄厲咆哮,與好幾道黑光電閃同時襲來!

  “轟隆!”

  隨著黑風刮骨,一只完好的左手,從泰爾斯剛剛現形的左臂上出現,就像是被風沙壘砌起來的實體。

  泰爾斯的吼聲漸漸消失,他舉起新出現的左手,淡淡一笑。

  選擇。

  沒錯。

  在他到這個世界之后,短暫而精彩的歲月里……

  真正屬于他的……

  是獨屬于泰爾斯·璨星,是唯有他才會做出的……

  選擇。

  是他十四年來,面對每一個情景,每一個岔路,每一個困境時……

  不受任何干擾,不受他者影響,自主做出,竭力為之,且內心澄明,愿意全權承擔后果的……

  每一個選擇!

  “轟!”電閃不斷。

  左手,左肩、右手,身軀,左腿,右腿……

  在神秘的風暴里,泰爾斯的軀體按部就班地出現,仿佛剛剛在虛空中組裝出來。

  每一次黑風怒嚎,黑光雷擊,都給泰爾斯帶來一部分實體。

  好像他剛剛從水面浮出。

  剛剛清醒了意識。

  泰爾斯淡定地盯著前方的無盡深空,心中漠然。

  生前死后,皆乃虛妄。

  他低下頭,默默看著左手心那幾道熟悉而陌生的劃痕,慢慢收緊拳頭。

  所得所獲,盡是他者。

  “轟隆隆!”

  泰爾斯冷冷地看著周圍的墨黑色風暴,看著它們一次又一次地穿過自己,匯聚成自己的一部分。

  意識卻無比清晰。

  毫無含糊。

  唯有選擇,得以自由。

  不受束縛,盡歸自我!

  這才是他身上,從始至終,指向自我,無法受他者混淆之物!

  泰爾斯的選擇!

  “轟隆!”

  在最后一聲雷鳴爆響里,當泰爾斯的身軀終于完整而穩重地出現在風暴中心時……

  “呼——”

  最后一道狂風刮來,漸遠,漸弱。

  化為令人愜意舒適的微風。

  風暴消失了。

  雷鳴無影無蹤。

  所有的喧囂和暴戾,同時戛然而止。

  半空中,泰爾斯緩緩抬起頭來,伸出雙手,感受著自己的變化。

  所以……

  這就是“失控”?

  少年笑了。

  這一刻,他無比清醒。

  目中所見,唯有一片晴空。

  明朗,干凈,澄澈。

  原來。

  下一個瞬間,泰爾斯輕輕閉上眼睛。

  如此。

  而當他重新睜眼……

  “穩住!”

  “把守好人質!”

  昏暗的地牢里,釬子失態地用匕首抵住瑪麗娜的咽喉,猙獰而瘋狂地對面前的人大吼:

  “退后,刑罰騎士!”

  “人質在我手里!無論你和那個消失的小崽子準備玩什么把戲……”

  另一邊,面具護衛依舊被四個詭影刺客竭力控制著,快繩和坦帕也被刺客們威脅著,瑟瑟發抖。

  他明白了。

  混亂的局勢中,站在另一方的薩克埃爾難掩怒容地舉起左手的馬刀,掃過眼前的一個個刺客:

  “王子已經不在這里了,你覺得我會在意?”

  混亂的局勢里,刺客的呼吸,人質的痛呼,鎖鏈的掙扎,兵刃在手的摩擦,以及雙方的爭吵混雜在一起!

  釬子咬牙怒道:

  “那就試試——”

  但就在這個瞬間,釬子的話語突然一頓。

  不止是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踏,踏,踏……”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人們的目光聚焦一處。

  盡皆投射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年身上。

  地牢里一時回歸死寂,旋又被人打破沉默。

  “你……王子……你是怎么……你剛剛消失……你現在……”

  釬子震驚地看著泰爾斯,吞吞吐吐,連話噎說不完整。

  他的目光不斷在泰爾斯和那柄插在地上的銀刃劍間徘徊。

  那表情,就好像泰爾斯剛剛從地底下鉆出來一樣。

  所以……

  我剛剛是消失了?王子淡淡地想。

  把他們嚇得夠嗆?

  “你是怎么做到的,孩子?”身后的薩克埃爾同樣難以置信,目瞪口呆。

  是……煉金之塔的魔法嗎?

  遠處,瑪麗娜依舊奮力掙扎,快繩好奇地眨著眼睛,精神萎靡的坦帕像是絲毫沒有注意。

  而被牢牢束縛的約德爾則一動不動,面具后的情緒未曾泄露分毫。

  泰爾斯對他微微點頭,笑了。

  他突然想起兩人曾經的對話。

  【不。】

  【你會比他更好。】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他所沒有的東西。】

  泰爾斯喟嘆著伸出右手,一把將從瑞奇那取得的長劍從地上抽出,甩開一個劍花。

  銀刃流光,劍鋒森然。

  但王子的目光已經不在劍上了。

  他覺得很神奇。

  現在的他,感覺到了很多。

  地牢里的灰塵、泥土、廢木、通道……

  敵我雙方的位置、呼吸,秘密……

  但此刻的泰爾斯,卻完全不同于龍霄城對抗吉薩時,那樣疲憊,那樣惶然,那樣內心不穩。

  而是絕對的淡然與冷靜。

  像是褪去了一切沖動和魯莽。

  只余理性。

  不止如此。

  泰爾斯輕輕望向眼前的每一個人。

  他不同了。

  他感覺到了。

  現在,他能做的事情。

  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是……

  他現在很清醒。

  “放開他們,釬子。”

  在嗎,滿場震驚的目光中,泰爾斯漠然地望著舉著匕首的釬子:

  “我只說一遍。”

  釬子恍惚地吸了一口氣,才茫然接受了王子再次出現的事實。

  不是現在。

  現在,他必須解決目前的局勢。

  他還占著優勢,不是么?有了這個優柔寡斷的王子在場,一切只會更順利……

  想到這里,釬子冷笑一聲。

  “看好了,殿下,”釬子再次把匕首抵上瑪麗娜的咽喉,目帶威脅:

  “我也只做一遍……”

  泰爾斯也輕笑一聲,感受著自己少見的狀態。

  “那就繼續啊。”

  釬子眉頭一蹙。

  怎么回事?

  這個小子……

  不。

  必須讓他認識到事態……

  “您變得自信了,殿下,”

  釬子看著泰爾斯的笑容,咬緊牙關,手上一推:“但有時候這不是好……”

  下一秒,準備下手的釬子突然一愣!

  什么?

  他意識到了不妥。

  詭影刺客們的首領猛地低下頭。

  看清眼前的一瞬,他的瞳孔倏然擴大!

  “在找這個嗎?”

  泰爾斯好整似暇地一笑,左手輕輕地舉起一把釬子似曾相識的匕首:

  “看來你手滑了呢,釬子。”

  當啷!

  泰爾斯松開手,任由釬子的匕首跌落地面,露出溫暖的笑容。

  他很喜歡這種狀態。

  這種掌控著一切的感覺。

  那一瞬間,薩克埃爾皺起眉頭,釬子則凍結了表情。

  刺客首領呆呆地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泰爾斯腳下的匕首。

  那是……

  那把匕首……

  怎么——

  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火光一晃,空氣里響起不少的吸氣聲,詭影之盾的刺客們看著地上的那柄匕首,泛起淡淡的疑惑。

  連薩克埃爾也緊蹙眉頭。

  釬子的呼吸急促起來,左手微不可察地顫抖。

  刺客首領猛地抬頭,咬牙開口:

  “那是什么?什么戲法?異能,魔法?”

  他死死瞪著王子。

  昏暗的地牢里,火光照耀著王子的臉龐,凸顯他的淡然神色。

  “我說了,”泰爾斯眨眨眼,搖了搖頭,真誠地道:

  “是你手滑了。”

  釬子倏然回頭,果決地對著另一個手下下令:

  “動手!殺了那個叫懷亞……”

  當啷!

  釬子的話再度凍結在半空。

  他愣愣地看著泰爾斯。

  只見王子笑容如故,輕輕松開左手。

  當啷!

  至少三把匕首從他的手中滑落,落地有聲。

  而快繩的身后,那個刺客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不留寸鐵的雙手。

  “我想,他們都手滑了。”泰爾斯笑著揚了揚左手,把最后一把匕首丟下地面。

  釬子瞪圓了眼睛。

  不。

  不……

  這不可能……

  那一刻,無論是快繩還是坦帕身后的挾持者,抑或他們身周的刺客們,突然變得手無寸鐵!

  失去武器的感覺總是不妙的。

  短暫的一秒里,在不解與恐慌中,刺客們紛紛嘩然,下意識就要退步!

  觀察著局勢的薩克埃爾訝異地揚眉,本能地亮起馬刀,面對弱勢的敵人:“這是什么……”

  “穩住!”

  釬子在遽然失控的局勢里咬牙怒吼,他一把將瑪麗娜向后推去!

  刺客的首領果斷地舉起左手的煉金球,試圖逼退咄咄逼人的刑罰騎士:“該死,你膽敢上前一步的話,我就把它——”

  但下一刻,泰爾斯的笑聲就蓋過了他。

  “你是說這個小玩意兒?”

  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秒,兩秒。

  一片吸氣聲響起。

  在絕對死寂的里,王子持劍跨步,輕松地走上前去。

  他于所有人的目光下,淡然地舉起左手。

  不。

  釬子呆呆地看著王子的左手,木然收回手臂。

  不。

  果然。

  他自己的手掌里……

  什么也沒有。

  “我不喜歡它,曾有個臭婆娘借它綁架過我……”

  泰爾斯抿著嘴角,細細觀察著手里的圓球,看著它金屬外殼上鐫刻的奇怪銘文,突然感覺到一股親切感。

  釬子怔怔地看著眼前。

  看著手持煉金球的王子。

  看著瞇眼舉刀的刑罰騎士。

  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匕首們。

  不。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臂開始顫抖。

  “但是嘛,看著它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

  星辰王子抬起頭,咧開嘴角。

  他看著面如土色的刺客們,久違地露齒一笑:

  “還是挺不錯的?”

  不。

  那個瞬間,看著泰爾斯的微笑,釬子神情恍惚。

  只覺渾身冰冷。

  ————

  不為人知的奇異空間里,一個納身重重濃霧,面目模糊的人微微一動。

  他看了看別處。

  “那個小子……用那個方法,居然做到了?”

  他自言自語道。

  嗯,看來……

  錨點。

  這個只存在于理論中,沒有前人成功過的危險辦法……

  還是有那么一絲……

  可行性的嘛。

  他欣慰一笑,搖了搖頭,緊接著轉過身,消失在這片模糊不清的天地里。

  只留下兩道警惕而凌厲的目光,從遠處而逡巡來。

  徒勞地掃蕩著這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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