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丸？這個不是藥嗎？”
姚玉寧一路跟著霍明軒，起初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喚他一聲“姑丈”。
但，相處了近兩個月，也算是相依為命，加上姚玉寧嘴甜、會演戲，霍明軒呢，對姚貴妃也是一片真心，姚玉寧與霍明軒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竟也有了些親情。
或許還不夠太多，可姚玉寧靠著霍明軒，逃出陽縣，這一路上，也是平安順遂。
來到黑龍寨后，姚玉寧更是搖身一變，成了山寨的小公主。
她不會武功，也不喜歡打打殺殺，但她好歹也是權貴家嬌養的小女郎。
從小跟在姚貴妃身邊，除了學會些宮斗、哄男人的本事外，也熟知規矩、通曉中饋之術。
所謂中饋，就是管家。
而管家也不只是打理家務，還有諸如管理奴婢、經營產業，以及人情往來等等事務。
姚貴妃忙著爭寵，或者說，她自己其實也不擅長，但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教養嬤嬤。
另外，姚貴妃還會請一些愿意屈從姚家權勢的貴婦，讓她們來指點、教導姚玉寧。
姚玉寧呢，心儀崔家的小郎君。
崔家是世家，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即便新婦人選不是世家，也要有極好的教養和極強的能力。
姚玉寧為了能夠嫁給崔家小郎君，便愈發刻苦地學習。
所以，十五歲的姚玉寧，雖然驕縱，雖然惡毒，可論起中饋之術，絕對是一把好手。
黑龍寨，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個大家族。
有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等好幾個家長。
下頭還有一些武藝高強、心狠手辣的悍匪。
除了山匪，還有家眷。
這些人的管理，人與人關系之間需要調節。
黑龍寨里雖然沒有什么實業產業，卻也有收入。
錢、糧，需要管理、分配。
……這些瑣事，姚玉寧都能幫霍明軒處理。
所以，慢慢地，姚玉寧的身份就有了改變——
不再是硬賴上的便宜侄女，而是能干的女管家。
有了肉眼可見的價值，霍明軒對姚玉寧也就不只是可憐的故人之后，而是自己的心腹。
“以后，玉寧就是我的女兒！”
類似的話，霍明軒對姚玉寧說過，也對自己說過。
姚玉寧最是乖覺，霍明軒的話音剛落，她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阿父！”
得！
便宜姑丈秒變便宜義父。
便宜歸便宜，到底是正經的名分。
有了名分，姚玉寧就從普通心腹變成了鐵桿心腹。
一些更為要緊的隱秘，霍明軒便會告訴姚玉寧。
比如，他當初剛入黑龍寨，已經用劍抵在了黑龍的脖子上，為何卻饒了黑龍的原因——
“對！逍遙丸確實是藥，可以陣痛，還能緩解一些病癥。”
“但，這東西吃得多了會上癮。”
“起初黑龍也沒有發現，還是自己有了變化，又看到一些身體比較弱的人，出現了嚴重的依賴性，才知道此物的霸道！”
霍明軒拿著逍遙丸，仔細地跟姚玉寧解釋。
“就在后山的地牢里，有一間隱秘的牢房，里面就關著幾個藥癮最厲害的人。”
“我親自去看過，那些人一個個的骨瘦如柴，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一旦藥癮發作，他們就會發瘋，狠起來，連自己都傷害。”
“不人不鬼，完全不負當年悍匪的模樣。”
“我可是打聽過，那幾個人，曾經是最早追隨黑龍的人，有兩個，武功、體格等，都比黑龍還要好。”
“若不是染了藥癮，他們可能已經反殺黑龍，奪了這大當家的頭把交椅。”
道理是如此。
現實卻是，武功不是最好的黑龍，依然是大當家。
而那些曾經比他厲害的老兄弟，卻都淪落到為了一粒逍遙丸，甘愿趴在地上學狗叫的地步。
“……”
天知道，第一次知道這些隱秘的時候，姚玉寧都被驚呆了。
她看向逍遙丸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敬畏。
但，隨后姚玉寧親自去地牢，看到了那幾個人發病的模樣，沒有再畏懼，反而生出了一些別的想法。
這樣的好東西，若是給某些人用了，既能報仇、又能得到最忠誠的奴隸啊。
逃亡了這些日子，姚玉寧已經聽說了許多事。
比如小公主真的沒死，她還成了尊貴的萬年長公主。
再比如，姚家傾覆，崔、王、姜、李等幾大家族都有責任。
再再比如，姜硯池居然沒死，他還跟小公主那個賤人混到了一起。
最后一條消息，是前些日子太和公主送來的。
姚玉寧萬萬沒想到，時隔一個多月，她竟又見到了太和公主。
在皇宮的時候，姚玉寧的封號只是個縣君，但她背后有姚貴妃啊。
所以，她在宮里，比正經的金枝玉葉還要體面。
唯一能夠跟她爭風頭的，也就只有太和公主。
一來，太和公主那時是元安皇帝的大公主，頭一個孩子在自己面前長大的孩子，對于元安帝來說，終究還是特別的。
或許，元安帝沒有獨寵太和，卻也早早給太和選了封號、封了湯沐邑。
二來，太和是崔賢妃所出，崔賢妃背后有整個崔氏。
姚家只是暴發新貴，并不敢真的跟世家為敵。
當年因著王皇后的事兒，他們已經得罪了王氏，不好再招惹一個崔氏。
三來嘛，也是姚玉寧愿意退讓幾分的主要原因，太和是崔小郎君嫡親的表妹。
姚玉寧想嫁給心上人，就不能得罪太和，繼而讓崔家不滿！
種種原因之下，太和公主在姚玉寧面前十分囂張。
姚玉寧呢，則強迫自己忍下來，并努力討好太和。
可惜——
一朝兵變，姚家全族被滅。
若不是姚貴妃臨終前的安排，姚玉寧也早就死了。
雖然元安帝下旨是被逼迫的，但到底是他親自下令賜死姚貴妃、抄沒姚家。
姚玉寧把元安帝當做仇人，也不算冤枉了這位太上皇。
太和公主呢，又是元安帝的親生女兒。
父債女還！
天經地義！
姚玉寧看到太和公主，就滿心仇恨，恨不能殺了這個女人。
但，姚玉寧萬萬沒想到，太和公主搖身一變，竟、竟成了她的“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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