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昀婉這時已經起身將房里的燭火給點了起來:
“咱們得快些趕到東宮,宮人來傳話,說太子爺的寒疾惡化了,都在咳血了。”
司徒堯驀的從夢境跳回現實,翻身下床:“你就別去了,我自己去。”
轉眼,華昀婉披風都已經穿在了身上,頭上隨便斜插了一根簪子。
極其簡單:“不,是皇祖母宮里親自派人來傳話的,想來東宮是真的出大事了。
你是太子爺的親弟弟,我是你的嫡妃,肯定是要到場的。”
秋夜白霜沉沉,漆黑的夜里,看不見一點星辰。
幾只寒鴉從寂靜的空中掠過,發出慘然的叫聲,在風里變得刻意且刺耳。
一輛從祁王府的馬車破例駛入宮門,直抵東宮。
華昀婉看了看司徒堯的面色,陰沉沉的,多的也瞧不出來什么了。
北齊皇宮·東宮
太子妃姚寂蕓跪在司徒胤的床頭抹著淚:“太子爺,您要撐住啊!”
顧太后眼底里噙著淚,未戴鳳冠,素髻之下顯得蒼老無比。
見了華昀婉來,沉聲說:“你來做什么啊孩子,你懷著孕呢,大半夜的。”
華昀婉走了過去,拉著顧太后的手:
“皇祖母,我與王爺都想要來陪著太子爺,您別擔心,太醫大人們一定有辦法的。”
崇慶帝臉色凝重的端坐在燈下,帝王的金冠放在桌上。
額前散了幾根青絲下來,手里的茶盞早已只剩下茶葉渣子。
太子胤,是模樣長得最像丹云的一個孩子,現在也要離他而去了嗎?
司徒胤在床上又咳出了一口血,他伸出手臂,眼神虛弱的望向司徒堯:
“阿堯,你過來。”
司徒堯走了過去,看著這個并不算太熟悉,卻一直偏幫他的兄長。
墨眸黑如淵底,眉宇間泛著一絲凝重。
在他漆黑的地獄里,自己的生死都沒弄明白。
旁人的生死,于他,真有這般重要?
司徒胤蒼白嘴唇一張一合:
“我……可能要去見母后了,這些年,我很想她。
這世上,咱們是唯一的親兄弟,同父同母,怨我這個做兄長的不能護你走到最后。
你十五歲才被人發現從冷宮里走了出來,這是帝王家對你的虧欠,也是我對你的……”
是他沒有照顧好母后留下的弟弟,他愧疚了許多年。
他眼神緩緩轉向崇慶帝:
“所以,我死后,東宮太子的位置希望父皇可以傳給阿堯。”
崇慶帝虛眸看著他,眉心緊蹙,眼神暗沉。
這樣的話,不是從東宮太子的嘴里說出來的,而是從司徒胤的嘴里說出來的。
儲君冊立不容如此輕率而言,更不容有私心,這儼然是犯了皇家忌諱。
姚寂蕓提了聲量哭訴道:“太子爺慎言!”
蘇云汀也在外面,聽見這句話,指甲猛地陷入了掌心。
她很清楚,這樣生死離別的時候,帝王的心是最脆弱的,萬一皇帝一心軟答應了怎么辦!
可這司徒胤也是條喂不熟的狼啊,自己養了他那么多年,
臨死之際,居然還是想著自己那個從冷宮里爬出來的親弟弟。
權兒難道不是他弟弟嗎!
華昀婉看得明白,司徒堯的這個親兄長,待他是真心的。
儲君的冊立,從來就沒有以這樣的方式獲得的。
司徒胤,彌留之際是想為自己的弟弟掙一個前途與未來。
司徒堯漆黑的眼對上司徒胤:“我在冷宮里都沒死成,你也死不了。”
他轉身看著一群太醫,陰鷙的眉眼灌滿了戾氣,薄唇厲如刀鋒:
“治得好,你們就繼續做你們的太醫,治不好,殉葬名單上,你們一個都少不了!”
顧太后壓著胸口,坐在黃昏的燈下,呼吸都有些凝滯了。
華昀婉握著顧太后的手,忽而想起一件事來:
“皇祖母,之前您說醫術其實也有很多種,
宮中的太醫大多都是學的中醫與道醫,可世上的醫術其實還有很多種。
昀婉的阿娘不就是用的佛醫才見的效果嗎?”
顧太后卻無奈的搖首:“佛醫治心,太子的病用這個是治不好的。”
華昀婉定睛望著她,很是認真:“不,昀婉說的不是佛醫,是巫醫。”
她眸光落到門外的若浮身上:“若浮,你進來。”
顧太后狐疑的看著華昀婉:“這是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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