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內外兩分 故地重游
  越衡宗。

  木愔璃望著面前浮動的一張鑲金玉葉箋,沉吟不語。

  信箋是秦夢霖發來,詳細論述了關于木愔璃道術之路的機緣與危機、卜算之所得。

  其實在近兩年的修持中,木愔璃也逐漸琢磨出些許味道來。

  她的最強神通,也是越衡宗開天辟地以來第一門完整的“十八法”——人我之余,木愔璃對其自然是有幾分感情的。

  要知道,此法可不僅僅是十八神通之一。

  三千妙術,凝練十八,其中修持法訣之人具備極大的自由度,將所修神通往何處發展。

  換一種說法,神通之性相,可塑性極強。

  木愔璃提取人我之余中“調和中外”的奧義,使得自己修繕的其余十七種神通,甚至包括“星落乾坤印”這樣的純攻擊性神通,皆有一種感通內外、巧借物象的精神,并不為難。

  這就是所謂的“一以貫之”。

  與越衡宗星君岳玄英“天心搖落”之法為十八法之尊道理相同,只是層次更高,無論是作為精義始祖的“人我之余”,還是其余十七種神通,都達到了無限接近完道的最高明境界。

  若如此做,將神通之中的“破綻”或云“不足”凝練在和物象相關的部分,那么便可以得到一樁好處——

  不止是“人我之余”可以用食道靈魚補足圓滿;其余神通,亦能用“食道靈魚”補足圓滿,而不必一法借用一物。

  舉一反三,漸次推演,起初倒也順暢無礙。

  但是隨著經營漸深,木愔璃卻發現了問題。

  若所有十八種神通的欠缺,通通凝練在“外物”一項上,那恰恰是有悖于“人我之余”神通內外和諧、人我合一的宗旨。

  真正正確的方案是,以“人我之余”為首的九種神通,如此施為,落墨于“人我之余”中的這個“余”字;

  另外九種神通,則是圍繞于“人我之中”,將一線破綻埋藏在心念之中,再用一件不亞于“食道靈魚”的秘寶加以補足。

  若是數百年之前的越衡宗,在短短百載之內煉之一件和“食道靈魚”層次相若的寶物,勢必極為困難;但如今合越衡、縹緲、隱宗、幾大妖族之力,再加上鏡珠所傳的煉器之法,單論煉之寶胎實體,憑借八十一年的火候足能做到。

  關鍵是此寶所藏的“寶靈”。

  如果說食道靈魚補足的是外物之和諧;那么這件新煉制的寶物要補足的,卻是本心之圓滿。

  其目的是使得心中的“回眸照影”真切堅韌,構成不亞于現實世界的存在。

  此“靈”最合適的形式,便是“回眸”中真實存在的人物照影。

  原本這一人選最合適的是歸無咎,因為在木愔璃的“回眸心念”中,最精彩的畫面便是初入越衡之時、酣宴之后,和歸無咎在湖畔漫步的景象;以及歸無咎離開越衡時的一番話語。

  若是歸無咎迄今為止并未與木愔璃見面,這幅畫卷深藏四百年,那么他便是不二人選,木愔璃尋得歸無咎之后,便可描摹心印。

  但問題是歸無咎后來與木愔璃數度相見,甚至木愔璃道術之精進與歸無咎脫不開關系,食道靈魚亦是得自歸無咎之手。無論彼此,成長過程歷然可見。

  如此一來,由于和真人密切聯系的緣故,“過去”和“現在”的界限被打破,將會制造出別樣的干擾和混亂。

  至于時時刻刻和同處宗門、一同成長的寧素塵等人,那是更不必說了。

  除了歸無咎,更深刻的就是童年記憶了。

  只是洵山巨御部南北諸寨中人,皆是肉體凡胎,此時忽忽四百載過去,當是早已謝世。欲尋有緣之人,固已難得。

  自己道術之中的危機,應在何處呢?

  思忖了一陣后,木愔璃啞然一笑。

  靜坐苦思,本非善策。修道之人道心明練,庶可稱算無遺策,但是正因如此,行事更忌想當然。

  究竟如何,一探便知。

  想到這里,木愔璃長身而起,不多時便縱出越衡宗正門之外,身入青虹,向下一躍!

  ……

  立于碧波巨浪之上百丈的高度,木愔璃飛遁一陣,終于來到玄淵海的北岸。

  晉武帝勒石記功之碑,巍然可見。只是又過了數百年,這石碑也顯得有幾分斑駁了。尤其是最后“以彰至尊”的“尊”字,由于筆畫較多,許多碎屑脫落,已顯得模糊不清了;初見之人,只能從上下文文意上勉強猜測出來。

  以修道人的手段,其實巨御部距離越衡宗極近,說是家門口也不為過。但木愔璃踏入道途之后,今日卻是第一次回返。

  在初入道的三年,木愔璃曾由南宮掌門陪伴,遙遙在山門之外、云中眺望,遠觀巨御部和自身親族勞作景象。但是隨著自己洗塵關漸趨圓滿無礙,這一步驟也舍棄了。

  后來木愔璃三千法成,明悟上進機緣,心性到了馴熟無礙的境地,此時回返故地,并無不可,亦不傷本心。但是那時她之親族早已謝世,緣法已了,也就不必成型了。

  木愔璃飛遁至逶迤長嶺之間,卻見山巔處有一建筑,規模甚宏,高度在晉武帝所立石碑之上。

  那是一方玉座,玉座之上,坐著一方栩栩如生的玉象。

  玉座半似蓮葉,只是“葉”形過于粗短圓潤,倒更像是一只波浪形的圓滿。至于其上所載玉象,是個十來歲的少女形象,身著綠裙,雙目之中透露著靈動黠慧,不是當年的木愔璃,更有何人?

  以木愔璃的造化,縱然令巨御部壯大繁盛,甚而成為一國之主,人人盡享榮華富貴,又有何難?

  只是木愔璃并不愿令其不勞而獲,驟得富貴。

  所略施援手,不過稍稍改善了巨御部的生存環境而已;至于其生存延續,依舊是自力更生。

  木愔璃成為重鸞殿副殿主后,命一元嬰真人施展手段。在草原以南遍植一種較尋常樹木高出三倍的“青衡木”,宛若一道橫亙東西的小型山嶺屏障,同時又立下禁制,令玄淵海波及四周的海浪降下一等。

  這兩件事看似極不起眼,卻極大改善了巨御部的生存環境。

  從前南北諸寨雖然在山腳下建立民居便所,但是真正到了環境險惡之時,就得移居于山壁之中的洞穴。寒風海浪極大的改善之后,如今山腳下石屋、木屋鱗次櫛比的建立起來,頗成氣候,縱然是王朝中的遠郊重鎮也不過如此。

  那作法之人留下遺跡箴言,告知因果。

  百余年前巨御部曾有一人邁入仙門,族中人人皆知,由此感念木愔璃之功德,立下廟宇祭祀。

  木愔璃觀望一陣,只覺心中有一絲異樣感受。

  就在此時,那具象旁邊的兩間門戶,木門打開。

  迎面走出來一個微微駝背、手持煙桿的老者,須發半白。

  此時是日出未久之時,這老者雙目半睜半瞇,原是迷迷糊糊。只是抬首一望,卻見一人輕紗舞動,漂浮在半空之中。

  這老者原本吃了一嚇,但定睛一望,面上卻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又連忙轉首,望著那巨像一眼。

  木愔璃之容貌,不過是十六七歲,較之當年離去時大不了多少。雖然童年時變化最劇,但輪廓宛然,依稀可辨。

  再加上她服飾款式雖與當年不同,但是顏色喜好,卻是一般無二。

  少頃,便聽這老者高聲吶喊道:“元濟祖姑顯神下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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