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乎意料 一子兩用
  這一場惡戰,延續了兩個時辰之久。

  萬沼溟的本源水系神通,若論大小不定、精微難測,和先前鶴鐵博大致相若;但是賞其法門氣象,不止是鶴鐵博,甚至與殊神韻相比,卻又大異其趣。

  無論是鶴鐵博還是殊神韻,其雖然源自北砂、炎陽神社,但是真土、真火一出,都是杳然混冥,仿佛渾融五行,不能辨其本來面目。

  萬沼溟則不然。

  在其身后,明白矗立一道丈許大小的圓形水幕,仿佛一汪幽潭,倒轉過來,如冕輪一般契合身后,頗類于紫薇大世界中天玄上真交手時頭頂慶云、奪氣分疆之象。

  關鍵是其形象。

  就算是三歲稚齡童子,也能清楚明白的辨認出,這是最純粹不過的“水”象。

  此法并非是萬沼溟無端復活之后的新手段,當年其人橫掃天下,便賴此法為多,載籍之中早有記敘。

  此術之妙,果然使得其水行法訣,曼妙舒展,來去無隙,幾乎抵得上殊神韻“鏡珠”一半作用。等若殊神韻的獨到優長,又被削弱了不少。

  再加上萬沼溟獨特的靈智增益和“五盛祖”獨有的氣運加成,雙方的實力差距,可謂是微乎其微。

  歸無咎遙立于蒼鷹之上,雖然看似處于一個安全的距離,但是四周依舊多出一道濛濛明澈的光罩。

  這自然是殊神韻的手段。

  因為水行一法,到了精微之處,可不比低境界時類似水箭、水彈、水球、水槍一類的實體化法術。其形無定制,如沸如蒸,千變萬化,殺人于無形。故而不能不用最謹慎的手段,加以防備。

  好在到目前為止,萬沼溟似乎并未生出偷襲歸無咎的主意。

  凝神觀望了半晌,歸無咎忽然微微一笑。

  此戰的結局,他已是看到了。

  休看殊神韻獨特優長削去一半,而萬沼溟又有智力完整的助益。似乎萬沼溟戰力所持,已在殊神韻之上。但是歸無咎已然辨明,所謂“五盛祖”的氣運加持,有實有虛。

  所謂實的一面,那非得真真切切完成執掌半壁山河的功業,方能做到。此時的殊神韻,自然不能掠美;但是“虛”的一面,卻是一種精神與信心。此時殊神韻通過正面擊敗一位五盛祖,便能養成氣勢。

  換言之,萬沼溟獨特的“水輪慶云法”,固然是消弭了殊神韻一半的鏡珠優勢;但是殊神韻通過斗倒鶴鐵博在前,也積累了一半的“養氣”之優長。

  互相抵消之后,依舊是殊神韻略勝一線。

  果然,就在下一瞬。

  萬沼溟用以防御的水行秘術——“千流鏡”,其中暗藏于一瞬三千六百變縫隙中的破綻,被殊神韻抓住。動用“真土八法”中的“亂塵錐”透入,一擊命中。

  入口雖如針孔,但是卻從胸口、后背豁然穿過。

  只是一擊,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然而。

  殊神韻、歸無咎同時“咦”地出聲。

  然后歸無咎急縱蒼鷹,飛抵近前。

  歸無咎抬首遙視虛空,然后又看了一眼殊神韻掌心輕輕握持之物,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歸無咎道緣感應之深、之準,本已是驚世駭俗。經歷了九合宗悟道、昌營星閉關幾件事后,愈發登峰造極。在同境界中,稱得上是前無古人。

  雖然限于修為層次,還不能說妙知古今、料無不中。

  但是對于本身力所能及、力所不能及的事,各自有幾分把握,總有一個明確的界限。哪些事知其必成,哪些事只是模糊感應,并不確鑿,尚有變數,各自層次分明,歷歷在目。

  如現在這般,早已料準一定會發生的事,最終并未發生,完全走向另一條不同的軌道,大約是前所未見的。

  這場比斗,殊神韻的確是勝了。

  但歸無咎預計的情形之這樣的——

  若是此戰是萬沼溟勝了,等若此人背后的偉大存在得了一分。雖然最終鹿死誰手尚不可說,十元玄樹如何通貫一界的奧秘也并未解決,但殊神韻,或者說賜予歸無咎機緣的白衣女子,卻似退出了一場重要的爭奪。

  但若是殊神韻勝了,似乎萬沼溟便要重蹈鶴鐵博之覆轍,化作驚雷一道,將特殊的信息傳遞于界外。

  可是……

  殊神韻仔細撫摸著掌心這只深黑色的三尖藤葉。

  就在萬沼溟被擊倒的一瞬。

  他的身軀并未“潰散”,然后如同幻象虛影一樣褪去;青天郎朗,一如方才,只是天中多出了這一枚藤葉。

  換言之,方才的萬沼溟,就是這一枚“藤葉”變化出來的。

  殊神韻凝神觀望了許久后,忽然起身,邁步向前。

  歸無咎緊隨其后。

  百余息后,來到一株滕樹之下。

  盡管根莖滿枝,藤葉密布。但無論是殊神韻,還是歸無咎,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此滕樹自下而上,第七分枝第五分叉的尖端,有一個小小的折斷痕跡。

  看那斷面,隱然尚有一絲脆嫩濕潤,顯然斷之未久。

  殊神韻伸手一托。

  掌心三尖藤葉飄搖而上,重新“連接”起來,一切宛若天成。

  果然是“藤葉”變化而成的。

  殊神韻抬首望了這株滕樹許久,忽然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歸無咎一怔。

  因為殊神韻,是以很確信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先前鶴鐵博現世之時,雖然隱約間語及玄機。但是一旦真正涉及要害之處,依舊混混沌沌,不甚明了,似乎生死時空之限中,有一種莫名的禁忌,妨礙人往此間去思考。但是殊神韻則不然。

  此刻她說出這句話時,神氣活絡,反而一身莊嚴盛大之氣象,更勝三分。

  歸無咎立刻明悟,還之以“鏡珠”,大約是自己遁入末拿本洲后,做的最正確、也是最至關重要的一件事。

  殊神韻微微一笑,道:“外間的你我,是什么關系?”

  歸無咎沒想到她所見之深刻,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略一思忖,道:“和這里差不多吧。”

  見歸無咎又要張口,殊神韻立刻道:“不必多說。否則于我完道立業出界之功,似有妨礙。”

  歸無咎想了一想,道:“也好。師父若有疑難,盡管發問;除此之外,末幽不置一詞。”

  殊神韻閉目沉思一陣,道:“你不是知曉鶴鐵博出世、玄道果失竊的原因?”

  歸無咎道:“正是。”

  殊神韻沉吟有頃,道:“是什么性質的事?”

  歸無咎道:“借用此果所含之力,為一個人……謀取一些好處。”

  殊神韻訝道:“什么層次的人?與鶴鐵博、萬沼溟等人相若?”

  歸無咎連連擺手,道:“沒有這么高。大約……與我相若。”

  略一猶豫,歸無咎道:“弟子此行,其實也是為了此物。那人是我這一輩的對手,他所得玄道果一枚,弟子唯有取用兩枚,方才能夠勝過。”

  說出這句話,等若承認了自己是域外之客。

  不過,歸無咎出言極為謹慎,話語之中,并未透露任何人物姓名。自然也就不落因果。

  但殊神韻顯然并不驚訝,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皺眉思索一陣,殊神韻忽然道:“天內天外,縱橫穿渡,是否極難?除你以外,再無旁人能夠做到?”

  歸無咎想了一想,道:“正是。此事原本極難。正是借由師尊之力,和一樁奇妙之極的巧合,方才能夠達成。他人若要復制,終究難能。”

  殊神韻點頭,緩緩道:“我明白了。”

  “這是個‘大小兼得、一子兩用’之策。”

  歸無咎心中轟然一震。

  他忽然明白,自己判斷之錯謬,原因在哪里。

  毫無疑問,最初鶴鐵博忽然僵尸復活,竊取并獻祭“玄道果”,乃是軒轅懷增益自身氣運的某種手段。

  雖然,歸無咎判斷,無論是軒轅懷,還是辰陽劍山天尊。對于末拿本洲環中之秘,其實也是一無所知;只是恰巧借花獻佛,妙用某一神奇底蘊、或者是飛升大能安排好的秘手,達成這一“結果”而已。

  歸無咎之錯謬在于,以為此后發生的事——五大神社聯合會議、組隊通緝捉拿鶴鐵博、乃至殊神韻與鶴鐵博兩度交手、將其斬殺等等,都是此事之“余波”,或者說“后續”,與前事正題,并不相干。

  但是殊神韻“大小兼得、一子兩用”這八個字,卻是點破了迷津。

  想來也是。軒轅懷和辰陽劍山駐世天尊可以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留下這一后手、茫茫寰宇中弈棋的那一位,可就未必了。助力軒轅懷獲取氣運上的優勢,只是其目標之一;其后所產生的動蕩,卻依舊在其計算之中。

  若是歸無咎所料不錯,這末拿本洲是“無心映射”;所以那布局之人也并不知曉內中發生了什么;但是一番激蕩之后,生出天雷異象、十余文字破出界外,顯然便是那人想要的結果。

  這也是“萬沼溟”一番話誤導了歸無咎。

  一波才動萬波隨。此人有所得之后,其余四位,亦捉到一些因果。但是這“借物還魂”的法子,顯然要較鶴鐵博的本身復活法,遜色了不止一籌。

  充其量,只是捕捉到一絲虛影而已。

  明悟之后,歸無咎道:“師尊似可往朝霧神社一行,確認萬沼溟遺蛻尚在。若如此,也算知己知彼。”

  殊神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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