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一百一十章 道則主客 倍稱之費
  道境大能飛升之后,一身氣機將迎來一重轉圜變化。

  但是此等變化,并非是道行更高、更精、更純;因為修為到了斬分天人之境,本來便是這一尺度下的極限。

  或許本土修道文明中并不算出眾的人劫道尊,距離道境極限尚差了一絲。但是如九宗天尊這般,功行游刃有余,達到了隨時可以飛升的地步,那就是真正無愧于天地二分,與清濁造化等量齊觀。

  而飛升之后的變化,在于適應虛空之上、宇宙中更高明深徹的秩序。

  宇宙之中,孕育生靈、生長變化的各處大界,均是一般的時空道則秩序,只是強弱不同;而茫茫穹宇、混同星流之中,又是一種時空秩序。以小就大,其實有不可思議的變化。

  東方掌門所言“四維之外,天空亂序。輕重快慢,顛倒難追。”其實已經是在現有秩序視野中,最為形象的回答。

  從未有過一界之外的經驗,而能夠從容明悟其中道理,其道心與機緣,委實不可思議。

  其實飛升之前與飛升之后的差距究竟如何,并非定數,要看所在界域大小而定。

  若是在那稍小的界域之中,飛升大能下界,可以直接憑借更層的時空秩序出手,不可見,不可聞,竟能手起刀落,斬殺同輩于瞬息之間。

  那等界域中,飛升前后的戰力差別,幾乎不亞于一個大境界。

  但是似紫微大世界這樣的大界,所動用的神通“第一手”,必須遵循紫微大世界的秩序。其后以此為標桿,方能借用更高明的時空秩序輔佐。所以展現于外的,便是這詭異的“加力”之法了。

  前力清楚可見;后力詭秘莫測,在諸位理解之外。

  這一道本力疊加之法,便似一道杠桿,將一方的戰力加以強化。

  未臻道境之人,未免疑惑。

  修為低至金丹、元嬰境界,亦能一口氣打出數百、數千擊,間隙極短。

  到了近道之境,諸般大神通道術,尤其是劍術神通門類,一念動萬劍齊發,也是覺不稀奇。

  若是更進一步,到了道境層次,難道不能完全泯滅差別,相當于在一個剎那之間疊加本力?

  答案自然是不能。

  因為道境大能神通威能之所以強大到不可思議,便因為其與道則道韻融合歸一,暗通天時運轉、萬物化生的道理。所以每一擊之下,必然有起、承、轉、合;宛若生靈之降,須得有生、老、病、死。

  秩序完整,有首有尾,有始有終。

  所以連擊合一,斷然不行。

  這一切不過是剎那功夫,龍云二象合一之擊,已然落至姜成鹿面前。

  姜成鹿出劍。

  這一劍,圓潤清朗,光明無限卻又暗藏生動,極得草木之韻。但是其外形,卻是一道橢圓形的圓盤;并且一內一外,暗藏淺淺的弧度,構成了凹凸深淺。乍一望去,像是俗世人家專門用以盛放魚類饌食的瓷碟。

  這只“瓷碟”漾在空中,卻忽地分成兩半。

  并非自長短首尾分成兩半;亦并非攔腰分成兩半;更并非自厚薄處一剖,分成兩半;亦并非以各種奇異形狀,分成兩半。

  空中所見,是兩只一模一樣的完整瓷碟。

  并且光澤明亮,氣韻生動,也是一般無二。

  照說此等情形,應該叫做“一化為二”。但是觀摩此戰之人,無論是雙方道境大能,還是九宗真君,此時心中自然而然浮起的,卻絕不是“一化為二”的概念,而是“分成兩半”。

  一個剎那之后。

  兩只“瓷碟”明明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大家心中的念頭忽然扭轉過來——

  此時的確應該稱作“一化為二”了。

  但是此念方起,兩只“瓷碟”已然合二為一。

  所蓄偉力,陡增一倍。

  兩道神通,并未相交。

  只見虛空一暗,好似無端多出一個第三者,大肚能容,將二人所施展的神通道術一齊收攝進去。

  天清氣朗,晴空無云,一切都歸于平寂,這方天地中,以原陸宗為核心的廣袤空間,似乎未有一絲一毫受到破壞。

  一擊無功,龍云神色淡然。

  己身道則神韻一凝、第三、第四次出手,再度以合擊法門施展。只是示現于外的形象,卻似是磅礴云氣顯化成之一只巨龍之抓,凝形一落。

  這巨龍之抓甚是粗略,只是望著近似而已,半點也說不上生動。

  但是就這么若虛若實的一照,整個原陸宗界域,卻似都在其掌控之中。

  姜成鹿能接自己一擊,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從未想過一擊制敵。

  因為這通過更高明的時空之序達成的“合力”效果,確是有解的。

  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方才姜成鹿的動作,正是將那神通之象的一陰一陽瞬間分界,然后各自補足陰陽。這的確是實現威力倍增的可行法門。

  但是此法也有局限。

  似龍云的前后兩擊,所動用的法力,便是一擊的兩倍。

  而姜成鹿先分解再相合的手段,所動用的法力,卻不是兩倍,而是四倍。

  在神意推演之中,雙方的交手似乎是一板一眼、節奏分明。但是就現實渡過的時間來看,其實是快到了極點。

  這也是雙方皆是圓滿道境修為下最極限的比斗方法。

  若是本土人劫道尊道術未完者,各呈手段,或許能夠斗個數日數十日;但是此時這般比斗方法,一時三刻便能耗盡一身法力。

  九宗諸真,凝神觀戰。

  原本諸位真君心中擔心一事。那就是道境大能大打出手,縱然山門無礙,也有可能給東南界域、九宗駐扎之地帶來不可測度的麻煩。時空氣機之紊亂,日月失序,濁流盈天;又或者千百日不見光明,又或者空間陷阱、死地絕地宛若野草橫生。

  但是現在看來,諸位似乎是多慮了。

  這一場爭斗,竟是異常的“干凈”。

  轉眼之間,雙方已不知交手了多少次。

  其后的交手,雖然并非都如第一次那般,雙方手段皆被莫名之物吞去;但是留在天穹之中的殘象,不過是點點祥光,波瀾微起而已。

  甚至從場面上看,自姜成鹿立身之處為起點,哪一種草木清醇之氣愈發彌漫,雙方神通匯合之處愈來愈及遠,倒似乎是姜成鹿占了上風一般。

  至于木劍仙法力消耗倍于龍云一事,諸真君自然無法窺破。

  諸永宸目光微動,道:“姜道友的是手段不凡。”

  他自然能夠看清,木劍仙的確是占了上風,這并不是“假象”。

  季蒼生淡然道:“姜道友是類似于藏象宗三祖盛若愚的路數。雖然劍術未入真流,飛升之后要多經歷兩重轉折。但是以駐世之時的戰力而論,的確是九宗道境中最頂尖的一層。”

  諸永宸又仔細望了兩眼,道:“心物主客,本相實相,總有差別。”

  輕飄飄留下這一句話,卻是轉頭望了東方晚晴一眼。

  方才四位天尊動用底蘊相斗時,辰陽劍山的兩位,都是霸道絕倫的殺伐氣象;而木劍仙姜成鹿,卻是綿密守御的路數;縹緲宗東方晚晴,持的是均衡之道。

  但此心緣起,未必能夠“從一而終”。各自心中所持之妙意,與物相合,其實際演化發揮,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辰陽劍山季蒼生、諸永宸二人而言,其劍術之元始,固然是殺伐凌厲,唯我獨尊。但是神通接敵之后,無盡的攻勢之下,其客觀呈現的效果,卻是綿密均衡,一切盡在掌握,統合萬象之歸旨。

  當然,許多情況下,對手實力太弱,早被一劍斬殺,來不及體現出這均衡精密的妙韻,那就另當別論。

  觀此時木劍仙的手段,每一朵劍光,果然都是柔弱自守,似乎并無侵凌之意;但是數十百千招交手下來,其勢卻似野草叢生,蔓延無際,反而呈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

  這是本相之外的“實相”,甚至未必是木劍仙心中本愿。

  但事實便是如此。

  不止是姜成鹿。眼前這位縹緲宗掌門,雖然神通宗旨落于均衡之道,但是遇物相合之后的路徑,同樣是攻殺霸道的走向。

  一刻鐘之后。

  龍云心中一動。

  按照推算,姜成鹿法力將盡。

  但是就在這一個“瞬間”到來的三息之前,姜成鹿忽然縱身而起。

  身如鴻雁,以原陸宗宗門的方位為核心,環轉一周。

  一身氣機,竟再度恢復圓滿。

  冥冥之中,渾然不可見、不可聞之處,似乎引動了原陸宗宗門所藏,一道莫名的力量。

  龍云冷哼一聲,已然窺見虛實。

  原陸宗鎮宗之寶。

  類似效用的重寶,龍族先古飛升大能也擁有一件。龍云有心祭煉,卻尚欠了些時辰火候。

  但是對于當前戰局,這卻算不得什么。

  因為此等妙法,只能施展一次。

  以每一擊的極限威能而言,交手雙方旗鼓相當。

  而動用法力之消耗,對方多出一倍。

  若是雙方法力積蓄也是大致相當,那么姜成鹿得了這件令己身氣機憑空恢復圓滿的手段,其實已經拉平了雙方差距。

  但問題是,龍云不知苦修多少萬載,論法力積蓄,遠在九宗這數人之上。

  所以;不過是多消耗一刻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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