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五十章 應力加身 三勝三負
  林弋步履踉蹌,面色青紅之間反復變幻三次,勉力向后遁走百余丈,身軀靠在一方巨石之上,仿佛驚魂未定。

  沒想到此人還有這般手段!

  但急抬首一望,林弋心下稍定。魏清綺面容蒼白,緩緩坐倒在此,盤膝運功,顯然也并不好受。看來這非常手段,并非輕易可以施展。

  如今比拼的就是哪一方能夠更快恢復戰力了。

  此中的較量,林弋頗有信心。

  只是周身法力一轉,情勢似乎較預料之中還要糟糕三分。

  若將一身道基法力譬喻作一團心焰火苗,那么麒麟一族瑞氣神通,便宛若鼓風烹油,擅能增益其勢。但是此時法力一轉,他丹田之中的“火苗”卻微弱已極,縱然以瑞氣激之,非但不能使其復元壯大,甚至有將其撲滅的危險。

  見到此景,林弋惕然一驚。

  那一道異力加身,非但其勢磅礴無已,悄無聲息就突破了瑞氣護佑,抑且更有一種直尋根本的味道,從更深層次制約了自己法力復元。

  魏清綺靜心調息,心有所悟。

  這一式,終是完整使將出來了。就在這一瞬,她對于本門道術精義,亦有了更深的理解。

  往時對于功力遠遜于己者,方能做到完全反擊;而道行愈高,反擊之力便愈加收斂。所以這一根本道術,并未臻至實用之境。時至今日,才完成了這一大突破。

  但有些可惜的是,方才施法一瞬,魏清綺似覺頭腦中有無限精妙之意流淌,充盈鼎沸,琳瑯滿目。但是渡過了施展神通已訖的那一個“點”之后,這許多感悟,卻如潮水一般退卻了;如今所得,唯有十之二三而已。

  饒是如此,已令魏清綺極感豐瞻,歡悅充實。

  《呈祥滌厄琳瑯書》真正圓滿無暇之時,乃是一門“應手無礙”的神通。并不至于如盈法宗“日、夜”二經一般,動用一次之后,氣機便十分衰微。從這個角度上說,魏清綺雖走出了“完道”之前最重要的一步,但是距離真正“功成”還差了一線。

  想到此處,魏清綺不由有三分惋惜。若是方才動用這一式的“感悟”全數保留,那么縹緲宗完道再無絲毫懸念,至慢在她成就近道之后也會水到渠成的完成。

  如今心識之中留存,只是關于此道法宏觀上的道理。

  以前魏清綺亦曾想過,縹緲宗的“無中生有”反擊手段,并未如日、夜二經一般真正超越極限。這等層次的反擊,果然能夠克敵制勝、無往不利么?

  這并非是對本門道術無有信心。道行到了魏清綺這一步,一切思考,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早已不設任何限制。

  今日,當她自己做到這一步后,終于發現了答案。

  原來,所謂“無中生有”之道,凌敵以等量反擊,并非沉溺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趣味,而是有著甚深道理的。

  因敵之緣起,而返施其身,等若彼此之間便建立了一種關聯,仿佛冥冥之中錨定了坐標,使得業力加身。這也是此法豁然貫通,突破一切防御法門舍虛就實,成恒久難祛之真實傷害的根基。

  認真品鑒,倒是與歸無咎的“空蘊念劍”劫力加身之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如此,一刻鐘時間,緩緩流逝。

  林弋手中執一根一尺八寸長短的小小銅錘,其柄止細若小指,但錘端卻勝過拳頭,在自己雙膝處緩緩敲擊。

  觀其面色,似有幾分焦躁。

  魏清綺凌厲反擊之后,局面已然演化成較量“恢復”的游戲。

  對于此道,林弋本是自信絕不會輸的。

  可是原本無往而不利的瑞氣天賦,此時卻如同隔靴搔癢一般,對于法力氣機的恢復沒有起到一絲一毫之助力。

  他立刻服用了本族復元秘藥“天螺丸”,靜靜調息一瞬,默運體察之,依舊效用甚微。

  以林弋之自視甚高,自以為無論遭遇任何強敵,皆不至于有所傷損。攜帶“天螺丸”在身,亦不過是循常例而為,不愿標新立異。但是今日此時此刻,他卻十分祈盼此藥名下無虛。

  可惜其最終效用,卻不盡如人意。

  最后,又動用了這件號稱有八種妙用的“正元錘”,只是如例作法之后,卻依舊石沉大海。

  又是一刻鐘過去,林弋豁然抬首,心中一沉。

  因為,就在這短短一刻鐘之內,面前的魏清綺已然面色轉為紅潤,氣機法力亦恢復得七七八八。此時她長身而起,向自己緩緩靠近。

  ……

  清濁玄象之外,圣教這一方,已然立下一座簡易亭臺。

  此物看似簡易,僅有四柱垂立。但一步躍在其中,卻有一方縱橫二十五丈、廣廈一座、丹室二十五間的空間。處處以瑤草點綴,修竹成列,生機盎然。雖可稱別有洞天,但是以規模而論,依舊不算上乘。

  此時,清濁玄象本體之中,又一枚“蓮子”明光湛然,暈澤吞吐。似有兩人出界,各自東西。

  武鉉熙面色陰沉。

  此時他雖然縱遁光直上,但是面目形容卻是慘不忍睹。衣衫破破爛爛,面上隱見三分傷痕,雙目之中,血氣充盈,同時右足微曲,似乎跛足而立。再往深處看,動靜呼吸與氣機流動,亦與常時大不相同。

  最終既然弄險,便是狹路相逢,無有退讓之余地。

  武鉉熙踏足門戶之后,面前光華一蕩,已有二人迎了上來,正是圣教孟倫上真。

  孟倫上真見武鉉熙之面容氣度,似乎一凜,先不問勝負,卻道:“武道友若是有恙在身,便請速見本教宗禮道尊,請他明斷一二,撥亂反正,調和陰陽,以免留下隱患。”

  武鉉熙搖頭道:“無妨。得失傷損,我自心中有數。”

  另外一人,卻是泰玥上真。見武鉉熙言道無恙,似乎心中一寬,方才問道:“敢問道友這一陣,勝負如何?”

  這一回清濁玄象分界,每一界中勝負落定,呈現外象之時,卻要緩慢了許多。

  武鉉熙沉默一陣,方才言道:“濁氣之象,已歸其位。”

  孟倫、泰玥二人,對視一眼,似有三分驚詫,三分歡喜。

  武鉉熙相貌如此凄慘,任誰望上一眼,多半以為他遭遇敗績。尤其是孟倫二人雖身居斗室之中,但是對外間景象,卻是盡收眼底。那朝著相反方向返歸隱宗本陣者,自然是天馬一族馬援。

  一眼瞥去,他雖然同樣不復神完氣足,但是卻較武鉉熙強上不少。這更佐證了此戰敗績。

  沒想到武鉉熙卻給了二人一個驚喜。

  武鉉熙抬首一望,丹室之中,已有數道氣機,不由微微驚詫。

  本以為自己與馬援這一戰,雙方硬橋硬馬施展搏殺手段,可算結束得甚快。但是沒想到依舊有數個戰場,更快分出了勝負。索性便隨口問道:“其余諸陣,勝負如何?”

  泰玥上真接口道:“在道友之先,已然分出勝負者,共有五陣。”

  “元鱷一族余荊道友,不敵隱宗嫡傳、三十六圖殿尾陸乘文。”

  “龍族李青龍道友,勝了孔雀一族孔萱。”

  “歸無咎弟子黃希音,雖在第一行列的六人中,但是似乎道術并未大成,敗于玉離子之手,波瀾不驚。”

  “本教嫡傳摩永工、南平,不敵隱宗嵐與那出身東南的文晉元。”

  “炎裕、倪翔二位妖族嫡傳,不敵羽融族虞長明、虞長青。”

  “如今加上武道友這一陣,共是三勝三負。”

  余荊不敵陸乘文;炎裕、倪翔不敵虞長明、虞長青二戰,其實都甚是出乎圣教預料。后一戰尚且好說,是青猊一族的秘手被其老對手羽融族窺得虛實,一舉破解,從而致敗。其實從真實修為而言,炎、倪二人似乎要較羽融族兩人略略領先一線。

  而余荊那一戰如何落敗,雖已見了畫影圖形,但孟倫上真尤未洞察奧秘。余荊自己,亦是懵懵懂懂。看來唯有等宗禮道尊騰出手來,指點一二。

  此時宗禮道尊,正用心審斷玉離子、黃希音那一戰的精微處,意欲縷清這最后一位“后起之秀”的神通路數。

  武鉉熙似乎只是隨意打聽一般。明了情形之后,依舊冷冷淡淡,只微一點頭,便自尋了一處丹室去了;似乎并無興趣與孟倫二人討論勝負得失。

  泰玥上真心中微怪,似乎此人并非是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性子。

  丹室中坐定之后,武鉉熙長出一口氣,怔怔然出神。

  各自動用四種手段對拼之后,終于出現意外。

  接下來武鉉熙動用了得自本族武破空妖王刻箓的“卜流訊潮”神通,對上了馬援施展的一門陰水神通。這兩種道術似乎暗含巧妙的生克道理,法力相染,貫穿侵徹之力陡然提升至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此力刁鉆詭異,難以侵襲要害,其實并不致命;若果真無有妥協余地,二人其實不必做出選擇,早已被終極護身之寶挪轉出界了。但是雖不致命,卻有不可掌控的風險。

  武、馬二人道緣感應高妙,均察覺到危機。

  馬援并未猶豫,立刻藏身于一件自我封印、儼然畫地為牢的奇寶之中。

  武鉉熙略一猶豫,卻是生受了這一擊。這也是因為玄武一族護身手段較天馬一族更高一線,方才多出了選擇的余地。若他與馬援易地而處,或許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脫身。

  馬援之選擇也是一道小小考驗。

  若是武鉉熙忙不迭遁走,那他稍后片刻便能遁出,取得一勝,而非兩兩出界,成就平局。

  最終,乘著馬援封印于防御秘術之中的當口,武鉉熙乘機捉得濁氣之象,定下一勝。

  恰在此時,馬援封印得解,二人對視一眼,一同出陣。

  雖然拿下一勝,但是他也付出不菲代價。那兩種水行神通合璧,果然奇詭。未來五十年內,只怕他道術進境,便要停滯不前。

  也不知與氣運消長的獲利相比,到底得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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