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智法勢勝 末席真傳
  荀申面色平淡。雖非面對旗鼓相當的對手,但是這一戰,注定是他無數斗法中的精彩一章,得意之作。

  此戰有智勝,有法勝,有勢勝,三者合和統一,方能摘取了一絲勝果。

  在“五音鐘”神通一旦全力運使之后,那幾乎堪稱逼近元嬰境極限的壓迫力,使得面對此神通的任何對手,都只得先暫避鋒芒,全力固守,而無余暇分心反擊。

  但是在“五音鐘”神通施展之前,荀申又分明做出承諾,不會干擾摩永工催動神通的蓄勢過程,允許其全力出手。

  表面上看,所有變化都被堵死,所剩下的道路唯有一條:硬接摩永工“五音鐘”傾力一擊。

  其實不然。這看似無有縫隙的規則之中,依舊有可堪運作的余地。

  荀申有一道幻術神通,名為“明日相思”。

  此法卻可以將這一道幻術預先煉成,但并不立刻施放,而是寄存在雙目、口中、額頭,指尖,抑或袍服之上。遇到合適的時機,自動激發這一式神通以為契約的“記憶”,不需額外操控,悄無聲息的就施展了出來。

  在摩永工神通蓄勢的過程中,荀申早已煉化一枚“明日相思”的幻術神通種子。這道幻術在摩永工法力爆發的一瞬,幾乎完全同步的釋放,神鬼莫測。

  而荀申,卻可以專心致志的抵御“五音鐘”音潮攻勢,不必分心他顧。

  這一道幻術神通的作用極為隱蔽,它使得摩永工的識憶之中,時間流逝似乎過得稍快了兩分;同時對自身氣機的感應,也出現了些許的偏差。

  明明他體內尚有兩成法力未盡,但是他卻為幻覺所欺騙,以為自己已經將一身法力完全打空,主動中止了“五音鐘”的釋放過程。

  如此一來,這一道威力驚人的神通,自然也就功敗垂成。

  這一重較量,便是法勝。

  此術說破了似也不奇。但是,須知任何幻術法門,能夠成功發揮作用,總是有先決條件的。一般而言,所面對之敵手心性、道念上的破綻愈大,幻術神通成功的可能性也將大大提高。

  實際上,在摩永工與荀申交談時,荀申便已經在暗暗觀察其人心性上的破綻與缺失。他敏銳的捕捉到,摩永工幾番勸慰,固然是好意;但未嘗不是一種剛而自矜的心態作祟,不肯多占便宜。

  覷準摩永工心性之上的弱點,荀申的“明日相思”神通就有機可乘了。

  這是智勝。

  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言必勝。摩永工心性固然未醇,但是其人必然有一份獨特的“我道”執念,設下心房,不容輕易攻破。

  若是荀申所用幻術,是全力出手的大法門,諸如與歸無咎比斗時所使用的“忘川”神通,那么收拾摩永工,自然不在話下。

  但“明日相思”之中寄存,不過是一道了無形跡的小術。荀申更要留足一身法力,正面迎接“五音鐘”的一擊。

  其中之把握,就難說的很了。

  倘若摩永工與荀申二人,乃是萍水相逢。那荀申以這一式迎之,度量勝負,能否成功,依舊是五五之數。

  但是今日乃是圣教祖庭和隱宗的爭局,荀申的功行位分遠在摩永工之上,況且又連勝二人,氣勢正盛。

  摩永工口中雖說“讓子之局,勝之不武”,但是在他內心深處,依舊不能掩藏對于戰勝荀申,立下功勛的期冀。

  這一重“勢”的差別,猶如一絲陰霾,又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險之又險的改變了勝負的走向。這一環,名為勢勝。

  歸無咎心中也有幾分感悟。

  據實而言,在今日比斗之前,無論是歸無咎自己,還是荀申,都并未把圣教一方除卻利大人、席榛子二人之外的四名真傳正眼相待,只道是趕場前菜,隨手便可打發了。

  但是如今看來,圣教一方,在此處顯然是用了心的。或許,隱宗一方,也該將“嵐”等數人一齊帶來。

  除卻砥礪弟子、爭奪先機這兩個顯而易見的意圖之外,歸無咎又有發現。

  橫看成嶺側成峰。雖然歸、荀二人與利、席兩位真傳的交手,才能激發各自的全部戰力。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多余的視角就完全無用。這幾場比斗,其實就是圣教一方的迂回考察,從側面摸清隱宗兩位真傳的底細。

  就在此時,不遠處遁光一閃,直至近前。歸無咎驀地從思緒之中醒來,不由一怔。

  原來,摩永工退下之后,又有一人——也是利、席之外的圣教真傳的最后一人,施施然靠了上來。

  摩永工上來的一番言語,歸無咎本以為,是圣教一方提前派了王牌上場。此戰若是荀申獲勝,圣教中剩余的那位,已經沒有登場的必要。

  待摩永工施展手段之后,果然印證其并未口出大言。在歸無咎看來,破解“五音鐘”之局,已經是規則允許之下的極限難度。荀申能夠取勝,可謂順應天時人力,極造化之工。歸無咎,也極為佩服。

  就算歸無咎自己上場,除了憑借“圓滿之上”的境界留下一絲余力,也絕無第二種獲勝的方法。

  這人相貌清秀,看著甚是年輕,身著一襲淡藍色云紋法袍,腳步極為輕快的靠上前來。

  今日之會,縱然是一切從簡。但是背后的分量卻是掩藏不住的。兩家真傳,都是鄭重以待,早已將自家神機氣象,提升到了頂點。

  可是眼前的這一位,精神面貌卻是異常的活潑。雙眸中甚至透露著幾分歡悅與好奇,立在荀申面前,隨意一禮道:“荀道友有禮了。在下柏果。忝列圣教真傳弟子末席。”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荀申如何不知,眼前這一位,既然下場,就有非同凡響的藝業。但他實在難以想象,果然還會有勝過摩永工“五音鐘”法門的文斗之法么?

  若是過去的荀申,心意之鋒銳,必將攀升至極限,投入無窮繁復的算路之中。可是自結識了歸無咎之后,荀申的心念,如同打破了天穹一角,又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此時荀申神意,非但不是如臨大敵的狀態,反而同樣松弛下來,似乎是受到這位“柏果”的感染,又似對此人即將拿出怎樣的手段,抱有欣喜的期待。

  心意通融之下,竟然難得的展顏一笑,道:“柏道友有禮了。”

  柏果報之以一個天真的笑容,忽地一伸手,掌心之中聚起一道法力,仿佛香頭之上的煙火,慢悠悠的向著荀申飄蕩過來。

  這自然不是正經斗法。

  荀申略微一思,也明白柏果之意。指尖同樣浮起一層清氣,流動過去。頃刻間,兩道清氣針鋒相對,撞在一處。

  只是這一碰撞,柏果掌心那一道氣息,立刻節節敗退。

  荀申見狀微訝。以他的法力,若是和境界稍遜一籌的對手交手,縱然雙方以同等法力較量,因為他境界更高,法力更精純的緣故,自然威力要更勝一籌。

  譬如第一場與霍遠峮的比斗,盡管雙方施展的是一模一樣的手段,但是荀申依舊是“讓”了一成法力。

  他現在放出的這一道氣息,同樣是饒了一成之差,以柏果的九成法力迎之。但結果顯而易見,柏果的道行,比之霍遠峮明顯還要遜色許多。

  看來此人說自己排名圣教真傳中倒數第一,并非詭言。

  荀申又撤去一絲法力,只以相當于柏果來力的八成迎敵。這一回,兩道氣機終于旗鼓相當。

  柏果卻并未因為自家功行遜色太多而懊惱自慚,反而面現喜色,道:“就依這般,就依這般。柏果與荀道友斗上一斗,不限規則。可否?”

  荀申眉頭一皺。縱然將雙方出手之威能控制在完全相同的層次,但是他道術理解的精深,變化之繁奧,不知勝過柏果多少。

  霍遠峮之所以用鏡轉之法對敵,就是忌憚自家道術精深。不知這柏果何意有這等自信,只限定了法力,就敢于自己平手相斗?

  此時歸無咎冷眼旁觀,琢磨許久,愈看愈加覺得,這甚是清新活潑的柏果,自己似乎有幾分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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