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法無咎 > 第七章 虛實光劍善摧堅
  朱道人一愕:“莫非歸無咎那劍氣,是傳聞中僅有一擊之力的神通秘術。破解了自己戊土幻身訣后,再無余力?”

  就在朱道人心神微分的當口,面前一團略小些的烏光突然裂成兩半,宛如極薄極脆的紙張一般,沒有絲毫防御之能。

  隨后一道形同魅影的劍氣當胸刺入,從他后背透出。

  朱道人劇痛之下心膽欲裂,立刻退出兩步,一咬舌穩住心神。

  運氣體察自家身軀,這道劍氣雖出其不意刺中自己,但心、肺要害均被避過,自家戰力其實尚存大半,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朱道人當機立斷,鼓起余勇。左手當空一抓,起了一柄金瓜錘。左執錘,右拿棒,朝著歸無咎沖殺過來。這兩件寶物一攻一守,最善近戰。

  朱道人平時以“戊土幻身訣”已經能勝過多數敵手,無人知曉他最擅長的還是貼身搏殺。

  在朱道人眼中,歸無咎的劍氣輕重顛倒無不如意,一旦展開可謂變幻莫測。一味地以法術遮攔,決非上策。須得殺到近前,以命搏命,方有生機。

  當朱道人裹挾著駭人聲勢沖殺過去時,歸無咎似乎被嚇得癡傻一般,立在原地不動。只是卻無人看到,這空氣中的光華似乎閃爍了一下。

  眼見銅錘擊中歸無咎額頭,朱道人心中一喜。豈料下一個瞬間,他連人帶錘從歸無咎的“身體”中穿越過去。

  朱道人圓睜雙目細看,原來這“歸無咎”竟是一道光華凝成。

  金丹修士十有八九會使一些簡易不過的幻身術、隱身術。但是想要瞞過同階修士,卻難之又難。

  此時“柏樹臺”樹干一側,微風、清氣、流光環繞震動,顯出一個人影來,正是歸無咎真身。

  朱道人聽到元氣震動之聲,轉頭一瞥,臉色愈發難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想要奮起余力再殺,但他對歸無咎那分身幻影的秘術看不出絲毫頭緒,倘若對方再次使用此術,自己豈不是平白消耗法力?

  正當他首鼠兩端之時,那“假歸無咎”虛身幻影中一枚細如牛毫的二寸金針從朱道人背后射來,從他丹田一穿而過。

  太微殞元針。

  朱道人睜大雙目,帶著一臉茫然摔倒在地。

  歸無咎反手取出三枚封元符,慢慢悠悠朝著朱道人飄去。

  朱道人此時固然身受重創,但若寧死不屈,依舊有自爆金丹的余力。只是這交手的盞茶功夫,他處處被制,此時神志早已被奪。明知被三枚封元符封鎮之后可能任人魚肉,生死兩難,卻依舊軟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朱道人認命似的任由三枚封元符封印了自身鹵門、胸口、丹田三處,再也動彈不得。

  歸無咎微微一笑。

  戰斗采用何種策略,不但與本人所修功法神通相關,更合乎其人氣質秉性。

  二十余年來,他所掌握的“三千法”法門已經來到了四五百種。但是本著循序漸進之旨,這數百法門依舊威力甚弱,能夠對靈形修士造成威脅的依舊一個也無。

  但用兵之法,無非虛、實二字。歸無咎結合百余種法門錘煉的元光顯化之術,卻愈加爐火純青了。就算是獨孤信陵這等元嬰三重境者,也需在十丈以內才能辨明真偽。

  這道元光顯化之法,將他虛虛實實、奇變百出的斗戰風格發揮得淋漓盡致。

  其實最先那一劍,若要結果了朱道人可謂輕而易舉,不過他留著此人尚有用處。刻意避過了要害。

  歸無咎轉頭看著方文通四人,淡然道:“四位可曾看出什么端倪來?文某人水深水淺,還入得了四位法眼否?”

  白姓書生沉聲道:“既然原本策略未能如意,那么便只能撕破面皮下手了。”

  以一人之氣機,探遍一處“柏樹臺”至少要半個時辰時間,若運氣較差如古天山之輩,往往五六個時辰也尋不得玉嵐之精。

  但方道人四人本是一伙,又掌握一道秘法。各自錨定東南西北一處方位,必可在一刻鐘內尋得玉嵐之精的位置。

  只消玉嵐之精落入自己四人手中,這“文晉元”自然會出招。那么四人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可誘使對手主動現出手段。這是方文通四人的如意算盤。

  豈料歸無咎瞬息間就得了“玉嵐之精”,反叫四人措手不及。

  見四人終于撕破面具,歸無咎大笑道:“說什么“文試”,分明是“試文”。四位既然要試一試文某的底細。文某自然會讓四位滿意。”

  先下手為強。

  說話間,歸無咎搶先出手,數十道劍氣間錯叢生,朝著方道人四人殺去!這些劍氣密集程度,比對敵朱道人時強了一倍不止。

  先前朱道人玄武棒的防御之能極為了得,依舊一劍被歸無咎貫穿心腹,四人早已看在眼中。這時見歸無咎殺至,哪里敢怠慢。紛紛取出自家趁手法寶,小心遮擋防護。

  只是他們未曾想到歸無咎出手如此果斷,一個不防,卻被壓在下風。

  歸無咎指走龍蛇,看著劍氣縱橫,聲勢煊赫,幾乎不下于金丹三重境的聲威。但是實則其中三虛一實,五虛一實,八虛一實,多半只是元光顯化術的虛影而已。

  斗了一刻鐘上下,歸無咎見四人前后遮攔。雖然勉力支持,盡可抵擋得住。當即大喝一聲,劍氣又密集了百倍不止,猶如轟霞流電,萬練飛空。千萬劍光隨現隨伏,排闥而來,恍若大江滔滔成流,將眼前一切盡數碾壓。

  實則聲勢駭人如此,當中真正由丹煞演化的“青鳳劍”劍氣神通,也不過數百道。

  這一下方文通四人立刻抵擋不住。不多時,白姓書生左腿被劍氣刺中,登時血流汩汩。

  又過了片刻,陸姓女子冷哼了一聲,原來是胸口中了一劍。

  十多個個呼吸之后,方文通、大漢關榮亦紛紛受傷。

  四人心中極為憋屈。為了刺探歸無咎底細,四人均被賜下了二三種厲害的制敵手段,金丹修士中五六種主要的應敵秘術,無不允備。

  可是歸無咎先發制人,只消遮攔慢了半分,立刻就要中招。雖然他們心中知曉歸無咎這劍氣必定有真有假,但他們哪里敢真的以身試之?

  何況虛實之間,本就是相生相化的。對方虛著你若不去抵擋,對方化虛為實,自家哪里還有命在。

  方道人等四人被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將自身防御法寶和神通全數使出,已經沒有半分余力。

  實則歸無咎真要取他們性命,四人早已死了七八回不止。不過歸無咎遇到幾個磨煉劍術的靶子,也不愿輕易打殺。

  盞茶功夫內,四人身上道袍,長衫,衣裙盡數化作片片布條灑落在地,四具赤條條的身軀立在原地,兀自遮擋劍光。

  為成就金丹之后修習“空蘊念劍”奠定根基,歸無咎以獨孤信陵的“青鳳劍”神通為底子,摸索劍道法門的訣竅。

  少頃,歸無咎余興已盡。趁著四人精疲力竭之際,四道劍光趁虛而入,刺穿四人丹田。四人前仆后繼的癱軟在地,臉色慘白。

  歸無咎淡然道:“要求活命否?”

  四人臉色一變,并未遲疑太久,紛紛乞活。

  歸無咎淡然道:“你們既然受命前來刺探虛實,文某自然要留下回話之人。否則你們余玄宗反復遣人聒噪,也非我所愿。你們說說看,這個機會文某人給誰更好一些?”

  方文通四人見歸無咎叫破他們底細,眼神之中半是畏懼,半是失落。

  其實這在歸無咎眼中再明白不過。就算自己行事高調,琢磨不透。星月門等門派兵貴精而不貴多,豈能一口氣派出四人刺探一人底細?只要料定四人是領命同行,他們是哪一方人物就昭然若揭了。

  再聽到歸無咎最后一句話,四人臉色一變,哪里還不明白歸無咎言下之意。

  那大漢關榮現出驚惶之色,連聲道:“小人全副身家愿意獻給文道友,乞求文道友留我一命。”

  那白姓書生心道。若將你打殺,你身家依舊會被對方奪取。這個理由必然是不合對方心意的。

  他眼珠一轉,連聲道:“在下多通典籍,余玄宗內經典秘術所知甚多。這些全都在白某腦中。若文道友肯饒過白某性命,白某情愿以此相贈。”

  歸無咎聽他強調秘術典籍“全部在他腦中”,淡然一笑。此人腦子確實要比那關榮清楚一些。不過金丹修士所能修習的余玄宗秘術,還不在他眼里。

  陸姓女子掙扎著跪下,挺起雪白高聳的胸脯,雙眼含波。膩聲道:“奴家愿意為奴為婢,日夜伺候文道友。懇求主人憐惜奴家性命。”言罷泣涕不止,杏眼中流下淚來,一副我見猶憐的姿容。

  方文通三人心情忐忑。他們雖心中暗罵陸姓女子狐媚無恥,但她到底有幾分姿色。再說金丹修士下了禁制以為奴婢,也算極有誘惑。看著歸無咎年齡似乎不大,若是個好色之徒,三人性命不保。

  生死存亡關口,方文通靈光一現,連聲道:“在下是四人之首,此行的領命之人。窺見許多宗門的許多秘密安排,情愿獻給文道友。望文道友饒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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