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萬道長途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場外觀眾
  早就有打算的李啟,毫不猶豫的完成了交易,同時,這是完成了一場‘祭祀’。

  將辰極金丹法,作為祭品,祭祀給了敖光曉。

  真龍們早就想要這個東西了,但他們并沒有和李啟想的一樣,暗中投下餌料之類的東西,來讓和李啟做交換。

  真龍很喜歡李啟愿意交出辰極金丹法的想法,但是他們不喜歡李啟的態度。

  他們想要的,是像現在這樣,李啟主動自愿的把東西交給他們,并且最好還要卑躬屈膝。

  雖然沒有卑躬屈膝,不過主動自愿算是做到了,所以也算不錯吧。

  不過,李啟倒也沒有過于沮喪。

  雖然他沒有吃到原本想象中的‘魚餌’,但根本目的達到了。

  東海,入局了。

  隨著有一條真龍知悉了辰極金丹法,原本人巫雙方搶奪的格局被打破了,真龍也有了入局的資格。

  水,在這一刻開始混了。

  真龍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可不會任由其他道統擺布。

  兩方角力,大概率是兩方和談。

  但三方互斗,那么任何單獨一方,都會覺得對方是不是和另一個對手合作想要滅了自己,信任的根基就被打破了。

  這就和計算天體運動一樣。

  兩體運動,很輕松就能算出來。

  但三體運動,那可就變成了混沌模型了。

  如此一來,原本羅浮山的死路,和巫神山長久以來必須和人道拖延的未來,就都被打破了。

  有了第三方的加入,對日月行路的爭奪,就必須快速分出勝負,不可能僵持了,三方角力,注定僵持不下去。

  但在這樣的爭奪之中,巫神山有兩個優勢。

  第一,日月真鉛鼎的本體,就在巫神山,羅浮山余孽們,也在巫神山的洞天之中做了一個長久的巢穴。

  第二,那就是李啟的羅浮山姑爺的身份,有了這么一層關系,羅浮山倒向巫神山天然就多了一絲可能。

  這就是李啟的打算,這樣一來,巫神山的勝算,從一開始就比其他兩方大了兩分,從注定的平手,變成了優勢。

  這不不一定符合所有人的預期,巫神山內部肯定也有保守派,保守派就肯定會覺得‘只要其他人拿不到,那就算我拿不到也可以。’

  所以,和人道的僵持是他們樂于見到的,他們甚至可以僵持幾萬個紀元都無所謂,日月行路事關重大,除非九成以上的機會,否則他們寧愿不出手。

  因此,他們會對李啟的行動表示反對,甚至對李啟本人產生厭惡。

  但有保守派,就肯定有激進派。

  激進派,應該就會認可李啟這個行為。

  有了兩分的優勢,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很多時候,一分的優勢就可以滾雪球到無窮大的地步,激進派肯定就會抓住這個機會,爭取利用手中的優勢,在這個紀元直接了當的拿到日月行路,避免夜長夢多。

  ….李啟最開始就不想夜長夢多。

  若是真的任由人巫兩道僵持下去的話,那就意味著羅浮山眾人,包括他自己,將會作為人質以‘十萬年’這個單位,長久的留在唐國,被執行監視。

  這可不是在太學讀幾年書就能解決的事情,是長久以來,很有可能持續幾十萬年的軟禁,并且這期間,安全還很有問題。

  若是李啟自己一人也就罷了,但還有沉水碧……她也一定會和李啟一起受到這樣的待遇,乃至于整個羅浮山,都會在這種微妙的境地之中被束縛,羅浮娘娘和日月真鉛鼎更是絕不可能蘇醒。

  在事情沒有落出之前,不會有人喚醒他們,甚至有可能主動去封印他們。

  這些都是李啟不想看見的,不愿意去看見的。

  所以他才鋌而走險,選擇了主動攪混水,挑爆這種僵持的局面,如此一來,勝負將會很快的分出,并且巫神山還會在其中占據優勢。

  至于日月行路的契機……

  李啟打一開始,就沒有準備留下來,相信羅浮山眾人也明白這點。

  在兩大道統下場之后,日月行路,就一定不可能握得住了。

  這種時候還想抓住日月行路不放,最終結局肯定是死無葬身。

  只是,怎么放手,還是有講究的,因為將日月行路拱手讓出,本身就需要讓羅浮娘娘和日月真鉛鼎蘇醒才能做到。

  李啟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布局和身份,去催動巫神山,真正去喚醒羅浮娘娘或者日月真鉛鼎,如此一來,巫神山才能將優勢落到實處。

  畢竟,李啟是羅浮山的姑爺,天然就近一層。

  如果激進派能夠在其中占據主動,那么按照李啟的預估,很快……巫神山方面就會主動喚醒羅浮娘娘。

  至于日月真鉛鼎,可能會延緩一會,因為日月真鉛鼎的蘇醒,必然代表了日月行路的下落將會水落石出。

  到了那個時候,會打仗的。

  而且……是很激烈的仗,畢竟,一切爭端,在陰謀詭計之后,最終都要落到戰場之上,才能分出勝負來。

  這也是李啟覺得會在短時間內,大概是這個紀元內分出勝負的原因。

  唐國本身就在和東海激戰,必然被牽制一部分力量,只要巫神山的時機抓得好,就能用更大的勝機拿下這場戰爭。

  當然,這些都只是李啟的‘打算’而已。

  李啟不可能參與巫神山真正的決策,所以最開始,他就想的是和現在一樣,直接生米煮成熟飯,有了確鑿的事實,巫神山內部不管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都必須做出對應的反應才是。

  還有就是,祝鳳丹……

  李啟絕對相信,就算自己從未和老師交談過,但他肯定會在其中出力,甚至他本人也絕對是激進派的一員。

  ….作為大巫,祝鳳丹可是能在巫神山決策之中說得上話的。

  事到如今,李啟也只能這么期待了。

  事情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等待‘天意’吧。

  隨著祭祀的結束,敖光曉再度回到了和巨靈神傀儡糾纏的地步。

  李啟也開始繼續和魔王子對峙,雙方各自用出自己的所有手段。

  而與此同時,在地獄的邊緣,正有幾位真正的大能,正在對峙。

  ——————————

  地獄的邊緣,有四位一看就知道不簡單的存在,正圍坐在一起。

  其實他們的打扮都很樸素,也沒什么神光,幾乎和凡人沒什么區別,之所以說看起來不簡單,其實只是因為他們坐的地方,是地府的業火之中。

  業火者,酬其宿債,傍為畜生,是人皆以純情墜落,業火燒干,方能上出為鬼。

  這是燒灼極大罪惡之人的東西,這幾人看起來平凡,但端坐業火之中卻一點事情都沒有,足見不凡。

  而他們選擇在業火深處見面,也是因為此處幾乎不會有人打擾。

  畢竟,來打擾的人都被業火燒死了。

  卻見這四人,坐在東邊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半人半龍的生物,他正經的端坐在一尊懸浮的珊瑚椅上。

  他的皮膚黝黑,頭上是龍頭,龍角相當長,身體就好像一個發福的中年人,腳蹬皂靴,身穿君袍,看起來并不威嚴,反而有些親切。

  只是,人身之上長著一個龍頭,其中尖牙利齒,還是有些嚇人。

  坐在南邊方位的,是一尊魔頭,沒有身軀,整體就是一團黑霧,隱隱有某種道則護身,但看不清容貌,或許……他本來就沒有容貌可言。

  坐在北方方位的,是一位人道法家修士,看起來三十多歲,青冠幘,白輕綃,英俊并游,玉堂金馬,氣凌嵩岳,昂首挺胸,器宇軒昂,是這里看起來最認真的一位,看起來就是一位濁世佳公子,是那種從小就考第一名的嚴肅學長。

  以及,坐在西方方位的——祝鳳丹。

  他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舉動輕佻,禮度率略,還翹著二郎腿,不過卻穿的相當帥氣,華服閃灼,金白相間,腰間懸玉,掛著一絲好像是嘻嘻哈哈的輕笑,也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不過,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紈绔公子,打小就在家里調戲丫鬟那種。

  “哈啊~”祝鳳丹率先打了個哈欠,然后說道:“已經見分曉了吧?咱們幾個還要象征性的打一打嗎?反正上頭都已經決定了,咱們要不算了吧,反正派我們幾個來,肯定就是知道咱們幾個打起來出不了人命,又打不死人,沒意思的。”

  這時候,卻聽見旁邊那位玉堂金馬,貴公子一般的法家修士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回應道:“自暴自棄者,總是說些類似的話,為何你們這樣的人還能晉升高品,我真是想不明白,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在執行計劃,就刻意放棄一切,你們的道心為何還沒有崩潰?”

  ….“哎呀,摸魚是人之常情,人生在世,何必活的那么認真?反正認真來認真去,也是幫別人活,隨便折騰一下得了。”祝鳳丹翹著二郎腿擺手,甚至掏出了一套茶杯和茶壺,開始自斟自飲。

  “是嗎?可是你徒弟還在里面,只要我輕輕捏一捏手指……”那貴公子伸出手來。

  下一個剎那!祝鳳丹直接將茶杯捏碎!

  那位貴公子的手腕突兀的折斷,并且這種折斷的趨勢直接朝著身軀蔓延,似乎整個身體都要被揉碎吃折疊成一個肉塊一般。

  這是詛咒!

  類似扎草人一樣的,將傷害從替代物轉移到真身身上的手段。

  而那位貴公子微微皺眉,隨即低聲說道:“罰必則邪止。”

  隨著一句真言落下,詛咒被強迫終止,而祝鳳丹的茶壺也直接崩碎,茶水撒了一地。

  這是替命的手段,原理和詛咒類似,都是將傷害轉移到特定的東西上面。

  “嗨呀,我還真以為大名鼎鼎的祝公子什么都不在乎呢,看來,還是有在乎的東西的嘛,都親自動身了,何必做出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那貴公子坐下,折斷的手腕已經復原。

  “真是……浪費小爺一壺好茶,這可是蓬來的仙茶樹,記得賠啊,不然下次我去大理寺挖你的地磚,我聽說底下大陣很貴的,壞了你也要擔責吧?”祝鳳丹翻了個白眼,換了個姿勢蹺二郎腿。

  這時候,那邊那個魔頭說話了,他打著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來辦事的,何必那么劍拔弩張,倒是祝公子,確實是有些讓我驚訝啊,我聽諸多魔王說,昔日你察覺到巫神為你安排的道路,發現自己修行到現在一直都是巫神的安排,于是當場自碎內天地,從此一蹶不振,不料今日一見,這般修為,實在不像重修過一次的人啊。”

  祝鳳丹一瞪眼睛;“關你屁事?”

  那位龍頭人身的胖子卻笑呵呵的說道:“所以他這般天才才會落到如此地步啊,當初若是服個軟,現在想來已經是最年輕的秩祝了吧?如今還卡在三品,不就是因為巫神親口說他錯了嗎?可惜,現在不思進取,仗著巫神的寵愛肆意妄為,恐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祝鳳丹則一副無賴樣,雙手一攤,說道:“三太子,我當初不就是拿了你的水晶宮玩玩而已吧?后面玩夠了不是給你送回去了嗎,怎么現在說話帶刺兒呢?我給龍王道歉的時候,你爹不是說了讓我們兩個握手言和,我又不是那個蓮藕人,他斷了你的道途,我又沒有,至于針對我嘛?”

  這一番帶刺的言語,讓那個胖乎乎的真龍氣的發抖,肥肉一陣陣的彈,當場拂袖,不想再說話。

  一番交談下來,祝鳳丹竟是把在場除了那個魔道之外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而那個魔道看起來似乎態度也不是很好,似乎是過去就曾經有過節,只是沒有當場發難而已。

  這時候,那個魔道拍了拍手,打斷了吵架:“好了,說回正事,我們來的都有些晚了,你的弟子已經做出了背叛師門的事情,現在辰極金丹法就在敖光曉的身上,大巫……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的了吧?”

  “不過,大巫一向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恐怕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我也就不勸了,那還是開誠布公一下,大巫,你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么?”那位魔道修士,死死盯著祝鳳丹。

  因為,只有祝鳳丹是不請自來的,他的到來,大家可沒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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