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足足高出了正常市價的五成。
也就是說，如果他直接答應下來，就這么一波，就能多掙半個四品世界。
半個四品世界是什么概念？
是好幾件四品法寶，復數存在的四品打手，海量四品素材以及數之不及的五品六品奴仆。
是的，數之不及的五品奴仆，對一個四品世界而言，五品存在至少得有百位以上，一個徹底煉化的四品世界，其中這些五品，多半都會淪為奴仆，這還不談往下繼續算的六品七品們，以及這些人背后代表的各類技術，底蘊，和別的無形資產。
這是多么龐大的一筆財富？多少來自天下正統的四品強人都掏不出來這筆錢？至于來自域外們的四品野人，估計得幾十個一起湊，才能湊出來。
龍十五自己是什么水平？
一個來自天下正統的五品，有幸躍過龍門，半只腳踏入真龍之境的妖龍而已。
在這筆交易里，他的全副家當，甚至包括他本人，都只配當那個‘奴仆’的零頭。
所以他才這么緊張，才會那么執著的給李啟‘下馬威’，才會拉來這么多壯聲勢的東西，安排上鬼車，阿修羅女，以及這片璀璨的水晶之海和龍宮本身。
他就像是一個月薪十萬的項目經理，頭一次負責給公司處理十億級別貨款的生意，所以戰戰兢兢，把自己有的手段都用上了。
他以為對方也是這樣，畢竟李啟只是一個七品。
區區一個七品，面對這樣的交易的時候，肯定比自己慌亂的多，只要手段合適，就能讓對方主動屈服，榨出更多的利益。
只要多抬價1%，那就代表自己掙到了好幾個五品世界！
龍十五是這么想的。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李啟會直接以‘無趣’，‘乏了’這么個理由，直接丟給他一個芥子袋。
那個芥子袋里，裝著一個四品世界的天道意志，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零散的物件，譬如來自人道的道韻，一顆法寶流水線的中樞核心，來自書家大者的真跡，許許多多品級不低的珍寶，甚至還有一張道門神箓，放在二流道門門派之中能當真傳的那種。
龍十五直接被嚇到了。
他原本想的提升個1%，或者往大里想，提升個5%，也就是半成價格。
但李啟直接丟給了他一個五成以上的高溢價！50%以上的額外價格！
這么一份重禮，直接給龍十五砸蒙了。
所有的謀算，所有的安排，所有的計劃，全部都瞬間崩潰，本來他還有很多話術，很多手段沒有使出來，都等著李啟見招拆招。
但李啟這么一手，直接給他整懵了。
說實話，當真正看見如此多的‘利潤’之時，他反而什么都不敢做。
撿到一塊錢，那叫泰然自若。
撿到一百塊錢，那叫運氣好，可能會喜滋滋的。
撿到兩千塊，就得打怵了，失主說不定會報警的。….這要是撿到兩三萬，一般人心里的嘀咕聲就開始停不下來了，多半是不敢留在手里的。
兩三萬尚且如此，按照現在的情況換算一下，龍十五這個月薪十萬的項目經理，是直接拿到了十五億，而且是全款，現金。
你讓他怎么想？如何保持平靜？怎么去維持所謂的‘布局’？
一個月薪十萬的人，他有這個膽子，有這個魄力，去主動做主，吞掉價值五億以上的利潤的嗎？
龍十五只感覺自己的人身小天地都在抖
他只覺得，這可能是李啟對他的敲打，如果真的獅子大開口的話，他恐怕會遇到自己出生以來的最大危機。
“是陷阱……他在引誘我……”龍十五內心之中喃喃，手腳抓著芥子袋，有些出汗了。
但畢竟是五品，他馬上壓制住心中的諸多情緒，尤其是惶恐，用沉穩的語氣對李啟說道：“公子，不止您這是何意？”
他主動帶上了敬語。
而李啟擺了擺手：“我說了，我乏了，這就是我身上帶的錢，你自己看著開個價吧，別整那些虛的了，快點，我還想去祭祀神荼郁壘二神呢，別耽誤我太多時間，還有，占卜我是沒用的，死了……呃，四個人？有必要嗎？”李啟隨口說道。
李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有人血祭了至少四條命在自己身上，但有大巫云方的遮蔽，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聽見這句話，龍十五突然意識到——
他布局了那些，都是空的。
眼前的這個人，是真正的‘公子’，是真正可以完全支配這十五億的人。
雙方……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
對方就是可以在七品就控制這樣的巨款，就是可以把十五億不當回事，就是可以說‘你開個價’這種話，而且你還不能隨便開價。
正是因為可以他可以這么做，所以龍十五才不能隨便開價。
想明白了這點，龍十五突然感覺肩膀上的壓力輕松了好多好多。
李啟輕松把他逼到了絕路，用籌碼硬生生把他的布局，安排，以及話術都砸碎了，但反而讓他輕松了很多。
有時候，選擇太多反而壓力巨大，只剩一個選擇的時候，哪怕其實不是太好，也會讓人感覺坦然許多。
倒是李翁此刻還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一個八品鬼差，牽扯到祝人和炮湫會之中，容易沒好下場，所以還在不停打量，不停思索。
而龍十五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從這芥子袋中取出那個四品世界的天道意志，然后說道：“一個四品世界，足夠了，除此之外，龍十五還為公子準備了一些禮物。”
“先前的那座鬼車，就贈與公子，在凡世之中也算是不錯的法寶，在六品之中算得上是極上乘，甚至一些特性足以與某些五品法寶比肩，在這鬼市之中，更是能來去自如，還能自由穿行陰陽二界，這個特性是輪回六道特有的，對公子來說應該也算合用，是在下的一點心意。”….“嗯，那就這個價格，定下來了，要簽契約嗎？還是口頭約定就好？”李啟隨口問道。
“自然是需要契約的，這些我們都會擬定，還請公子飲茶，稍等。”龍十五恭敬的答道。
他的態度變的極為恭敬，因為從他主動開價一個四品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平等的對話。
這個態度，自然也讓李翁有所察覺。
李翁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卻能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不知不覺間，眼前的那個炮湫會的大高手，突然對祝人恭順起來，似乎是某種交鋒已經產生了結果。
不愧是祝人，不過倒也不是很驚訝。
畢竟，自己當初八品的時候，祝人還未入品，就已經能夠拿捏他了，如今也只是做了和當初類似的事情而已。
而李啟那邊卻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他只是起身：“那你準備好之后，就把剩下的東西給我送過來吧，我就先走一步，告辭。”
李啟說著，拍了拍李翁的肩膀。
李翁心領神會，立刻起身，同樣告辭，然后跟著李啟轉身離開。
等到李啟等人離開之后——
婆緹莎默默出現在龍十五的身邊，她的身上多出了幾道傷痕，整整齊齊，不像是在戰斗中受的傷，更像是主動自愿挨的。
“十五先生，為何？我們本來有機會能提升一成以上的價格的，怎么反而用了最低的價格，這樣下去，在總會那邊恐怕不太好交差……”婆緹莎說道。
龍十五卻搖了搖頭：“交差？這里要是掙了錢，以后咱們就不用交差了，你還不理解一位七品，能隨意支配超過一個四品世界的資源，這得是有多受寵愛……”
說著，他感嘆般的搖頭：“公子……公子，這才是真正的公子啊，以前見到的，都是些暴發戶罷了。”
“閑聊到此為止，走吧，去準備貨物，利潤的事情，我會對總會闡明的。”龍十五起身，身形扭動，鉆入了水中，離開了此地。
阿修羅女婆緹莎卻還站在原地。
說實話，她還是不能理解龍十五在怕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很怕龍十五，連龍十五都要畏懼的東西，那她一定招惹不起，剛剛的三鞭打魂，已經足夠她受得了，再來兩下恐怕是會要命的。
至于遭到的蔑視和侮辱，以至于僅僅是被對方‘蔑視’，就遭到了上司的懲處？
算了，能保住命很不錯了。
老實說，在東海這塊地方，必須習慣這種事。
這里是東海，是絕對自由，毫無桎梏的地方，強者就是為所欲為，地獄道可以在這里扭曲人性，炮湫會又何嘗不是嗎？
只是被稱作玩物，而不是被真的玩弄，已經很不錯了。
最后，隨著一身嘆息，她也轉身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而在另外一邊，李啟則和李翁繼續說說笑笑，在龍宮之中緩步穿行。….“那么，我就不打擾李翁你的工作了，陰差應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打擾了，告辭！”李啟拱手，對李翁說道。
“不打擾，不打擾，為祝人做事本就是應該的，昔日祝人為我布置五行格局，不知如何報答才好呢，能有機會幫到你，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會打擾呢？”李翁也是說著客氣的話，滿面笑容的看著李啟。
李啟則抽出一縷神氣，說道：“話雖如此，但畢竟還是讓李翁你丟下了工作之事來為我奔波，實在不好意思，此物還請收下，權當個紀念。”
“若是報酬，那是斷然不能收下的，但若是紀念，那我可就拒絕不得了，今日一別后，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見面，對了，同為紀念，也請祝人收下我的鬼氣，還記得當初祝人走之前，我也曾贈送給祝人三縷鬼氣，不知如今用完了嗎？”李翁如此說道。
“早就用完了，不過還得是多虧李翁，你的鬼氣當初還是幫到了我很多的，真是多謝。”李啟笑著，然后將神氣遞給李翁。
李翁也抽出一縷鬼氣，笑呵呵的和李啟交換，看得出來，他的表情很高興。
這么一出下來，可以看出，李啟并未忘記當初的事情，如今更是念情，這足以說明自己真正搭上了這位公子的線，以后甚至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是祝人公子的朋友了。
有了這么一層關系，日后的道途都要順遂許多，搞不好能多突破一個品級！遇到危險的時候也算是有了個依仗，有個能說得出口的保命符！
李啟倒是沒考慮這么多，他就覺得李翁一開始幫自己穩定祝人的修為，現在又用陰差的身份幫自己聯系到炮湫會做成了生意，所以自然算得上是朋友，那便以朋友的禮儀對待即可。
兩邊賓主盡歡，各自交換了氣息，留作紀念。
這鬼氣對李啟而言，還真的就只是‘紀念’而已了，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用，不過李啟的神氣對于李翁來說卻屬于壓箱底的保命物件。
但也沒必要在意這么多，總是斤斤計較算個什么事情？李啟本來就是覺得這樣無趣，所以才主動讓炮湫會的人開價的。
兩人各自又寒暄了一會，李啟也跟著李翁，走出了龍宮，回到了鬼市的那一片漆黑陰森妖霧之中。
對此，李啟依然覺得非常有意思。
鬼門關到底是如何做到這種轉換的？沒有空間上的轉換，也沒有特殊的術法，但就是能夠做到這種堪稱洞天切換一樣的操作。
不僅僅是龍宮和鬼市之間的切換，還包括了從陽間到陰間的切換在，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背后的原理是什么？
李啟對此非常感興趣。
所以，他暫時沒讓李翁走，而是對他詢問了一些事情，包括度朔山大桃木怎么走，鬼市布局，注意事項等等這些當地人才知道的事情。
李翁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這些當地的生活常識都告訴了李啟。
兩人聊了約莫半個時辰，李翁便主動告別李啟，重新回歸到崗位上去了。
李啟則找了個地方，繼續觀察這鬼市。
畢竟，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
天亮之后，鬼市應該會暫時消失，這是李翁告訴他的，整個鬼門都會不見，屆時除非有特殊手段，否則根本不可能找到入口。
但那時候，就可以真正的見到‘度朔山’的風景，不是這陰風愁云的鬼市面貌，而是那種滄海神樹的英姿偉容。
真的很好奇啊。
李啟就這么坐著等天亮。
不過，在天亮之前，四周的鬼市卻先行散盡了。
因為，一輛巨大的鬼車，緩慢行駛而來。
噢，是炮湫會的人。
李啟上前，完成了契約，拿回了芥子袋，里面果然只少了一個四品世界意志，而且多出來了很多別的食材，都是單子上要的。
并且，這些妖魔還將鬼車也一并送來。
交易完成了。
那就可以安心等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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