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退下,讓朕來 > 858:組團去坐牢?
  戀愛腦是不可能戀愛腦的。

  徐解滿腦子都是如何經營家業,振興家族。他一開始在吳賢身上下重注,之后結識沈棠,承了她的提拔之恩,便又在沈棠身上投了籌碼。彼時籌碼不多,就一個徐詮。

  作為合格商賈,徐解骨子里自然不缺奸詐圓滑的一面。這一點從他并未在沈棠投下資金籌碼,而是送了一個堂弟就能看出一二。這個堂弟很受寵,當徐氏在沈棠陣營的話事人的份量足夠。若是沈棠贏,徐解這筆投資大賺特賺,若是她輸,也就損失徐詮。

  作為徐詮堂兄,他會悲痛欲絕。

  但作為徐氏家長,這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其中利弊,徐解都跟徐詮談過。作為徐家男兒,徐詮對此并無任何抗拒。他一身所學都是家族給予,為家族奉獻理所當然。

  【主公身懷天命,阿兄盡可放心。】徐詮跟兄長通信的時候,對自家主公也全是溢美之詞,跟著可惜道,【若非家族拖累,阿兄也不用輔佐昭德公,若輔佐主公……】

  他們堂兄弟兩個,一個在軍中發展,一個幫主公打理生意產業,何愁家族不興?

  說不定開國后還能封個不錯爵位。

  徐詮是徐解一手養大的,也是家族中最了解對方的人。他深知這位堂兄逼迫他自己放棄了理想追求,毅然決然將家族大業扛在肩頭!在這個亂世,身揣財富而無權勢,不過是旁人眼中一塊肥肉罷了。阿兄為了家族還能延續,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委屈……

  雙手捧著錢糧給天海還被刁難。

  實在是可恨又可氣!

  徐解的回復措辭嚴厲,在家書將堂弟狠狠罵了一頓,讓他不要有這種念頭,別說說出來寫紙上,連想法都不要萌生:【……你好好在軍中就行,其他為兄會打點好。】

  他不想爬上高位,也不能爬上高位。

  相反,一旦沈棠獲勝,徐解就要傾盡家族之力供著徐詮一人,將他堂弟捧高。徐解也不敢貪心,不求這個堂弟日后能成為一軍統帥——畢竟統帥這個位置,基本都是留給君主最信任的心腹,徐詮的出身年紀都夠不上——徐解對他的期許是當個先鋒大將。

  足以庇護家族但又不會引得君主忌憚。

  簡單來說——

  他有兩套方案,為家族制定兩條路。

  用哪一套,家族走哪一條,看誰能贏!

  不談其他因素,徐解很看好沈棠發展。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發展會如此迅猛。

  這些年,天海吳賢與他日漸離心,這些年投注的籌碼陸續打了水漂,但徐解在徐家的威望不降反增!除了少數有矛盾的族老,其他族人對他這個族長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也要歸功于沈棠。

  徐解向沈棠示好,換來了私下合作機會,徐氏幫她打理西北大陸的精鹽生意,借此賺了個盆滿缽滿。也因為沈棠提拔,隨著徐解坐穩河尹郡守位置,徐家在外聲望也得到空前提升。除了每日官署公務、家族瑣碎,徐解基本沒有煩心事兒,日子甚美。

  “家長——家長——”

  徐解正逗著夫人懷中抱著的嬰孩。

  那是個被養得白白胖胖的男嬰,男嬰的奶娘立在夫人身后,不斷說著吉祥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男嬰是徐解的,更納悶夫人怎么會接納這個孩子。要知道他們這位郡守后院就一個夫人,而夫人上一次妊娠已經是好幾年前。府上下人都猜測男嬰身世。

  只是徐解這位家長看著溫和,實際上最厭惡下人嘴碎,夫人這幾年治理內院手腕也向著家長看齊。一旦被抓到,輕則掌嘴罰錢,重則發賣出府,下人都不敢逾越雷池。

  正在“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時候,家長身邊最親近的隨侍一臉急色地跑過來。

  夫人看了眼隨侍,準備抱孩子起身。

  “今日難得休沐陪你,這么早走作甚?”抬手虛按著夫人手臂,后者順著力道坐回席墊,又沖隨侍,“何事這般慌張?”

  徐解夫婦的感情早些年不是很好。

  畢竟聚少離多,又缺乏溝通的機會,再加上外界刻意挑撥,冷戰了許久。自從徐解上任河尹郡守,夫妻倆碰面機會一多,逐漸冰釋前嫌。這兩年間,關系愈發得融洽。

  隨侍從懷中遞出一份蓋著徐氏戳印的竹筒:“家長,這是前線剛傳回來的消息。”

  徐氏做生意的,有自己的消息門路。

  速度不快,但勝在穩妥。

  徐解打開一瞧,拍桌而起,巨大的聲音嚇得夫人懷中男嬰嗷嗚大哭,她忙得抱著孩子輕搖,低聲喝斥:“你怎得突然嚇人?若將孩子魂兒驚飛,如何跟趙將軍交代?”

  這個男嬰是徐解親手交托她手中的。

  一開始還以為是丈夫沒管住自個兒弄了個外室子,臉色有些發黑,待知道男嬰身世又不免憐惜心疼。也不知是不是緣分,孩子不太喜歡幾個乳娘,夜間總是啼哭,非得她抱著哄著才勉強入睡。她只能衣不解帶照顧孩子到滿月,他熟悉了乳娘才逐漸接受。

  夫人也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一段時間相處,她也將孩子視如己出。

  徐解絲毫沒有被呵斥的不悅,而是抓著男嬰的小手,壓低聲音:“夫人,沈君和吳公勝了,黃烈覆滅,大局已定啊——”

  聲音全是壓抑的興奮。

  夫人對外界戰局不怎么關心,河尹安逸的環境讓她產生亂世離自己很遠的錯覺,但偶爾從丈夫和府上門客只言片語又知道,外頭打仗打得激烈。待聽到最后獲勝是沈棠和吳賢,即使她對局勢再不了解,也知道這事兒對徐氏的重要性。粗俗一些,贏瘋了!

  “這是天大喜事啊!”

  夫人說完,發現丈夫表情不太對。

  低聲問:“莫非還有壞消息?”

  徐解搖搖頭:“沒有壞消息,只是……為夫在擔心徐家日后的路,怕不好走……”

  族老孫子被打死,徐氏糧倉又莫名生火,兩樁事情導致徐氏跟天海的關系離決裂只差戳破一層窗戶紙。徐解內心那一桿秤也在那時候徹底偏向沈棠,而這就麻煩了……

  徐解暗中將徐家家業轉移到河尹。

  而河尹這個地勢……

  他擔心吳賢跟沈棠瓜分地盤,會將上南和邑汝全部要走,河尹就成了甕中鱉。徐解再也不能生出二心,只能安安分分幫著吳賢!否則吳賢動怒,便能輕而易舉將河尹端掉。沈君作為吳賢的盟友,不能主動戳破跟徐氏的合作,自然也沒資格插手吳賢內部。

  屆時,只能任人宰割。

  想平息吳賢的怒火?

  大出血都不夠!

  夫人不解道:“怎么會不好走呢?你在吳公帳下效力,文釋又在沈君那邊……”

  徐解只能嘆息:“倘若此前沒有決裂,兩頭都吃是沒問題的,大不了跟文釋那邊減少往來,避避嫌。但天海那邊對我們萌生不滿,吳公又如何再容得下我們?以前不介意,因為還需要咱效力。如今他與沈君二分西北……只要站穩腳跟,何需不忠商賈?”

  如今只能盼著沈君算計精明一些。

  上南和邑汝,只要有一方不在吳賢手中,局勢就能瞬息顛倒,但這又談何容易?

  徐解為此發愁了數日。

  直到四寶郡發來的消息讓他精神一震。

  “哈哈哈哈,天要興我徐家!”

  在四寶郡做生意的族人意外發現谷仁老岳丈的蹤跡,盡管只是匆匆一瞥,但背后卻昭示著一個重要情報——谷仁重要親眷被轉移!這絕對不是他們自己做的,極有可能跟四寶郡串通好了求個庇護。如此說來——

  “吳公至多拿到邑汝,河尹盤活了!”

  天曉得他這幾天進行著怎樣的天人交戰,他甚至想拋棄一些祖產和半數身家,暗中轉移重要族人。不到最后時刻,徐解也不想放棄河尹,他答應過沈君要守著這里!

  夫人抱著男嬰輕哼,臉上也露出笑。

  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不多時又傳來秦禮一派跳槽成功的消息。讓徐解看著男嬰的眸光帶著火熱,仿佛在看一尊小金人!

  夫人抱著孩子側身避開。

  不悅道:“別將那套市儈帶到家里。”

  “夫人可知這孩子背后代表著什么?”

  夫人嘆氣道:“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娘,一個孤兒罷了,他背后能有什么?”

  作為女子,她對男嬰生母甚是同情。倘若她在那個處境,或許沒有對方的勇氣。

  徐解搖搖頭:“這孩子背后站著趙大義和秦公肅他們,咱們幫著他們家眷脫困,又收留了他,這份恩情能保徐家萬無一失,你我孩子日后仕途順遂。想從文有秦公肅領路,想從武有趙大義照拂。這般待遇,即便是他們自家的子嗣都未必能享受到……”

  夫人驚詫:“竟是這般?”

  “騙你作甚?”徐解眉眼含笑,但很快又化為凝重,“不過,越是如此越需謹慎。咱家根基不深,太過招搖反而會惹來猜忌。外人看來,徐家在吳公麾下就與沈君往來密切,如今效忠沈君,如何不能再與旁的勢力有首尾?沈君再寬和大度,也忍不了的。”

  夫人一聽也緊張:“那該如何是好?”

  徐解眸光含著冷色:“只能管束好族中上下,謹言慎行,若有人阻礙徐氏興盛,那也不能怪我這個族長做事絕情了……”

  任何人都不能破壞!

  夫人點點頭:“我也會管著點。”

  說著,她腦中萌生一個想法。

  “聽聞沈君年少英才,迄今獨身?”

  聯姻一直是最能穩定關系的手段。這幾年徐氏地位水漲船高,聲望也好起來,上門說親的人家質量高了一大截,她也給自家女兒仔細相看,想要找一戶清貴人家……

  如今一想——

  還有什么人家能比沈君更合適?

  即便自家不成,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論是徐氏還是她娘家,合適人選不少,只是出身上可能配不上人家,沈君肯收也只能當個妾。當然,若是能爭取妻位,再好不過。

  徐解:“……不要多想。”

  夫人不死心:“能沾個舉薦也好……”

  未來主母也會記得徐氏的好。

  徐解掰著手指算了算沈棠年紀。

  遲疑好久,憋出一句——

  “……可以物色一下適齡少年。”

  夫人:“……???”

  盡管夫妻二人知道潑天富貴即將降臨,但行事卻愈發低調,各家宴請能推都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心心養娃娃。殊不知,天海這會兒也亂成一鍋粥,趙奉府邸門口更是沸反盈天,趙奉夫人提刀坐門口。

  紙終究包不住火。

  隨著秦禮一派跳槽消息傳來,眾人也終于注意到被偷天換日的諸多親眷。天海境內只有幾家人還留著,其他人不知什么時候都消失了。留下來的,就包括了趙奉家眷。

  三個兒子在親娘身后一字排開。

  趙奉夫人坐著小馬扎,雙手交疊落在刀柄,面對上門問責的吳賢夫人冷笑:“主母這會兒消息倒是靈通,府上辦喪事那會兒,可不見主母出來主持公道。既然吾夫與吳公主臣緣分盡了,那么部曲家中老小要去哪兒,主母也管不著吧?畢竟腿長他們身上!”

  府上的白幡如今還未撤下。

  “伱們這是早有謀反之心!”

  若非如此,豈會早早謀劃將人送走?

  “這個罪名可栽贓不得!”趙奉夫人冷笑連連,揚眉道,“外頭男人的事情,咱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咱知道,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分。前線沒說大義叛變,想來他另謀出路是吳公允許的。主母帶人來問罪,莫非是想將我們一家老小抓了全部下獄?”

  吳賢夫人有這打算也不敢這么做,因為她帶來的都是家丁護衛而不是吳賢親信。

  反倒是趙奉夫人有恃無恐。

  她抬手,大兒子彎腰扶她起來。

  跟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脫了外衫,露出一身白衣,三個兒子也跟著將外衫脫得只剩一件:“真要抓去下獄也無妨,如今府上只剩我們母子四人,其余下人仆婦都放了個干凈。主母要問罪也不怕牽連旁人,干糧和衣裳都準備了。主母,咱們何時走?”

  兒子都背著包裹,按照排序從大到小。

  這是準備在大牢里面住個十天半個月。

  話音落下,長街那邊人群騷亂。

  一伙身穿白衣的婦孺也拖家帶口,攜著老少、帶著行囊過來:“還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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