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退下,讓朕來 > 835:眾神會?有印象(中)
  “我是不是產生幻聽了?”

  顧池略有些驚詫地扭頭問寧燕。

  鑒于他的文士之道不能正面作戰,竊聽敵人心聲指令也需要相對安全平靜的環境,因此顧池并未直接下場。他與寧燕本尊待在臨時作戰指揮營,互相配合。他成功破解敵人作戰指令,由寧燕第一時間將其傳遞給【子虛】和【烏有】兩道在前線作戰化身。

  子虛和烏有將消息傳給褚曜等人。

  從海量心聲獲取敵人指令并非易事,顧池凝神專注不敢分心,唯有沈棠出現的時候分了點兒心神過去。于是,顧池就聽到了“眾神會”三個字,表情有一瞬扭曲……

  他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

  二人相識多年,顧池基本沒怎么離開過沈棠身邊。自家主公接觸了什么人,顧池心中有數。再加上沈棠也不是能藏住話的人,眾神會真要接觸她了,不可能不嗶嗶的。

  寧燕一邊跟子虛烏有交流情況,一邊給顧池傳輸文氣,免得仗還沒打完,顧池這病秧子先倒了。她不解道:“什么幻聽?”

  顧池問她:“圖南可知眾神會?”

  想想寧燕亡夫宴興寧,以對方的天資名聲被眾神會邀請也正常,寧燕可能聽過。

  寧燕沉思許久:“隱約,有些印象。數年前,先夫興寧似乎提過,他很不喜。”

  記得那時候他們夫婦還在山中守孝。

  某天雨后,一文士登門送請帖。

  寧燕在后院照顧受涼高燒的女兒,驀地聽到前院傳來摔打動靜,緊跟著便是丈夫蘊含怒氣的聲音:【先生抬愛,安自知天資淺薄,一介山野村夫,不敢忝居高位。】

  【興寧何必如此固執?】

  宴安沒有回答,良久也沒動靜。

  好一會兒,宴安帶著一身水汽回來。

  眉峰緊皺不曾舒展,似揣著心事。

  寧燕悄聲問:【來人是誰?】

  【是阿父年少同窗,路過來悼唁。】

  寧燕看到宴安手中拿著一張黑底黃字的古怪請帖,心下疑惑。因為守孝不方便被人伺候,家中事務都是她跟宴安一起打理的。家中有什么東西,寧燕是最清楚的,不記得有這么個東西,難道是剛才客人送來的?

  宴安注意到她的眼神。

  【此物不祥,待會兒丟爐灶燒了。】

  【嗯,好。只是這樣,可會得罪人?】寧燕接過那張請帖,看清楚上面的字。

  宴安搖搖頭:【不用擔心。】

  寧燕聞言不再上心。

  只是如今又聽到,難免多幾分好奇。

  “眾神會,這是什么?”

  顧池蒼白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惡:“你可以視做人數規模比較大的學社……”

  寧燕直覺不簡單。

  什么學社敢取名“眾神”啊?

  自詡為“神”,真是好狂妄的口氣!

  顧池用略帶打趣的口吻道:“此戰結束,圖南大大方方亮出身份,再尋人多多傳唱一下自己的功績,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眾神會請帖。那地方說起來……也還好玩。”

  寧燕:“……”

  直覺告訴她,這個“好玩”不正經。

  顧池不知想到什么,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圖南若想知道,問問祈元良就知。”

  “問他?”

  寧燕跟祈善打交道不多。

  按說二人一個地方出來的,家族早年也有來往,甚至她還差點兒跟祈元良議親,私下交涉應該比其他人多。事實卻恰恰相反,祈善有意疏遠避嫌,寧燕也不想討人嫌棄。二人除了不可避開的公事,基本上零接觸。

  “我跟他就是在眾神會認識的。”

  寧燕:“……”

  這個……倒是第一次知道。

  盡管接觸不多,更談不上交心,但寧燕對幾個同僚還是比較相信的。顧池對眾神會報以強烈排斥和厭惡情緒,興寧也不喜歡眾神會,可見這個學社根子上應該不干凈。

  二人又為何加入?

  顧池看出寧燕想問的疑問:“我那時候無處可去,給人當幕僚。主家恰好是眾神會的成員,我順理成章被舉薦加入……某一天,我發現主家被人悄無聲息替換了……”

  當時還以為是眾神會吃絕戶。

  結果——

  意外發現祈善在眾神會的諸多馬甲。也不知他怎么拿到舉薦名額,只知道他加入后自己舉薦自己的馬甲,馬甲再舉薦馬甲。循環往復,也不知道吃了眾神會多少空餉。

  沒意思了,他拍拍屁股退出走人。

  顧池一改輕松的表情。

  “眾神會內部,能通過舉薦的,基本都有真本事,在此間招募人才也省了查驗。謀者武人尋找明主,君主尋找良臣猛將,世家勛貴互相交換利益……成員甚至可以用代價換來其他人的臨時助力……但也正因為如此,此間派系林立,矛盾極多,家世、出身、天賦、名望、地域……而這世上沒有任何好處是不用任何代價就能享受到的……”

  借助眾神會的人脈,固然能極快支起一方勢力,但畢竟不是真本事,立起來快,坍塌會更快。顧池可不想主公跟這些臟東西牽扯,越是依賴,越容易變成賭徒。多少賭徒被做局,上了賭桌結局就是傾家蕩產?

  “如此恐怖,為何名聲不顯?”

  名聲不顯意味著這個圈子體量不大。網羅天下人才,成為一方豪強可太容易了。

  顧池道:“眾神會的創辦宗旨就是創立一個讓天下英才結識的平臺,杜絕使用任何武力或者參與任何勢力,不偏不倚,且成員在外行走不可以使用眾神會名頭……”

  類似主公說過的招聘平臺。平臺不下場攪風攪雨,安安心心做平臺。永遠保持中立立場,不參與任何權力斗爭與勢力更迭。如果眾神會違背諾言,天下成員共擊之。

  當然,眾神會也不干涉成員自由。

  眾神會只是一個提供交流交易的平臺。

  但——

  賭場也只是一個提供下注的平臺啊,參加進來的賭徒有一個好下場?坐莊的,哪里不會盯著賭徒口袋里的錢財?眾神會內部各種福利待遇,那都是要大量錢財支撐的。

  這些錢哪里來?

  顧池對此就笑笑不語。

  寧燕問他:“望潮為何會退出?”

  顧池道:“那里面杠精太多。”

  “杠精是什么?”

  顧池撇嘴:“抬杠抬得成精的東西。”

  眾神會內部主流觀念便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王侯將相,人人有份。聽著好像沒什么大毛病?問題是一個國家的王侯將相有限,解決辦法是多來幾個國家。

  一個統一穩定的政權是被他們排斥的。

  顧池摸清這點便覺得索然無味。

  這些人高高在上,根本不明白頻繁的戰亂對于普通庶民是何等災難。他們爭奪王侯將相名額的時候,無數被鐵蹄踐踏的庶民卻連野草都要靠搶,肚子里裝滿了泥巴。

  烈火烹油之下是累累白骨。

  庶民生得糊涂,活得糊涂,死得糊涂。

  而這就是正常的?

  生為庶民就該如此?

  顧池覺得不舒服就退出了。

  他相信自己會找到一個野生的主公,這位主公有著頑強的生命力,扎根于泥土,眼睛看得到最底層的灰塵,而不是高坐云端肆意愚弄同類的生死,哪怕很難找……

  于是,盯上了祈善的成果。

  嘿,你的主公?

  共享一下,拿來吧!

  寧燕一聽對眾神會的厭惡也節節攀高,只是她心中更擔心另一件事情:“主公帳下人才濟濟,其中可有眾神會的社員?”

  顧池沉默了一會兒。

  他替主公篩查把關也防著這點呢。

  嘆氣道:“誰能沒個過去?”

  寧燕:“……”

  聽顧池的意思,比例不低啊。

  顧池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除了祈元良,其他人都退了。你也清楚主公這班底都什么成分,有幾個加入之前不落拓的?”

  寧燕只覺得驚悚:“祈元良還在?”

  顧池道:“他在啊。祈善這廝在眾神會馬甲不低于二十個!要不是怕人太多,他一個人就能吃光眾神會幾個分會的空餉……”

  寧燕:“……”

  顧池不在意地道:“咱們也要安個眼線進去,以祈元良在眾神會的地位……他應該能弄來西北大陸地區的分會成員名單。回頭聯合其他人給主公多吹吹枕……風,哄著她照著名單將分會大小頭目都端了。這些人留在自己的地盤,晚上睡覺都不放心……”

  寧燕:“……”

  聽顧池口吻,眾神會應該不用太擔心。

  顧池眼珠子一轉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一抹奸詐笑容:“主公不提,我都要忘了眾神會的存在。它的主會在大陸中心位置,其他地方都是分會,庫房也是富得流油。”

  只要錢到位,什么東西都能干碎。

  例如,玄衣武者的身體。

  三歲善念用鐮刀片人的手藝愈發精湛,每一片人肉都晶瑩剔透,一片又一片從高空跌落戰場。玄衣武者起初還能穩住,沉穩地找尋突破口,但隨著被片次數增多,恐懼debuff也在一層層疊高。再堅強的心臟也被三歲善念片出了裂縫,呼呼往里面灌風。

  這……

  簡直是現場凌遲啊!

  二人交鋒速度又快得驚人,不過幾個呼吸就片了百十下,沈棠眼睜睜看著玄衣武者被三歲善念片出了骨頭。再下去,怕是一副骨架。她忍不住跟三歲善念爭執起來。

  沈棠怕夜長夢多,玄衣武者又跑了。

  畢竟三歲善念片人手藝雖然好,但造成的傷勢對于武膽武者而言卻不算太重。好好修養一陣子,血肉又能完全催生出來。若是讓他跑了,下一次還會給己方帶來麻煩。

  三歲善念不肯。

  她想親手做一副骨架送人。

  沈棠一聽理由,瞬間繃不住了,道:“……什么朋友會收這種變態的禮物啊?”

  三歲善念道:“小朋友啊。”

  作為大祭司同時也是一名巫醫。

  一副完好的漂亮的骨架,他必然喜歡。

  三歲善念嘆氣:“上次是幼梨太生氣了嘛,一個沒忍住就捅了他一劍,之后幼梨反省了一下,至少捅之前給他解釋機會。”

  沈棠:“……”

  正常人果然不能明白病嬌的腦回路。

  只是,最后三歲善念也沒能片出滿意的骨架禮物,因為她的存在時間有限,在她失去身體控制的瞬間,沈棠就掀桌上線。

  高呼一聲:“季壽!”

  下一瞬,一道言靈落下。

  化作一個屏蔽言靈的絕對空間。沈棠一鐮刀勾住玄衣武者的脖頸,笑容帶著幾分歉意:“我那個不爭氣的善念還是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玄衣武者心下驚駭。

  一道【移花接木】言靈撞破康時言靈屏障前,沈棠的鐮刀已將玄衣武者頭顱割下,后者的唇瓣還在一開一合:“眾神——”

  沈棠抓住他發髻,任由他身體跌落,勾唇冷笑著,強行應下那道【移花接木】。

  她迎上一張驚恐的臉。

  文氣和武氣同時灌注鐮刀,揮出!

  光刃將一張驚懼的臉映得煞白,面部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皮膚上的毛孔,細小的坑洼,眼角細小的紋路。下一瞬將其徹底吞沒,包括后者還未出口的慘叫……

  “一個非法邪惡的民間組織,也敢舞到我的面前……”沈棠的話幽幽出口,氣浪吹得她武鎧部件啪啪作響,金屬碰撞的聲音卻未壓過她的聲音,“放心,一個個來。”

  嗡——

  巨大的爆炸在黃烈大軍后方響起。

  還不待他們弄清楚怎么回事,沈棠已經被康時【移花接木】回來。康時的臉色還是煞白的,唯獨沈棠將頭顱串在鐮刀上,空出手拍了拍耳朵:“好險,差點兒聾了。”

  康時:“……”

  就沒人關心一下他受驚嚇的心臟?

  沒人關心,包括他的主公。

  沈棠將手中鐮刀高舉,氣沉丹田,將武氣凝聚聲音,擴充至整個戰場。語調鏗鏘有力且自信,主打一個攻心為上:“黃希光,你帳下十六等大上造的首級串在這里呢,你真不考慮一下轉身撤兵?念在曾是同盟的份上,我答應讓伱先跑幾丈,如何?”

  “你的國璽不在,拿什么跟我打?”

  “何必再送命?還是說借我的手幫你殺他們,省了你們殺人充軍糧的步驟?”

  “聽聞你的重盾力士無往不利?”

  “可開戰至此,連朝黎關都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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