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退下,讓朕來 > 817:怎么還缺人啊
  千辛萬苦將崔孝忽悠走,沈棠好似屁股著火,原地彈跳起來,翻找出一卷空白的書簡,提筆沾墨,刷刷刷就寫了一大堆。將書簡拿著烤火的空隙,她嘴里還嘀咕。

  “一份書簡能寫的話太少了,還是青鳥傳信更加方便……”用青鳥傳信,一份能寫兩三千字,滔滔不絕還不用擔心沒地方寫,書簡這玩意兒又沉又不好用,傳遞也很不方便,只可惜青鳥傳信距離有限,內容越多每公里需要消耗的文氣越多,她用不起。

  她的造紙作坊倒是能投入使用了。

  工匠前兩年實驗了無數次,各種材料配比都摸索過,終于搞出精品紙張,奈何產量有限,品控也不是很穩定。造紙作坊目前的產出,一部分優先供應各地官署文庫,安排大量人手重新抄錄地方志、卷宗和藏書,陸陸續續更替不易保存的書簡,更新為更容易保存且易于攜帶的紙質載體,另一部分則交給徐解售賣,換取更多的研發資金……

  沈棠貴為郡守也不舍得全紙質辦公。

  絕大部分情況還是用書簡竹片。

  她將寫給祈善的信函仔細檢查一遍,確信沒有錯別字能讓祈善挑剔,這才將它合上卷成一團,用特定的系法系好,裹上一層特殊的陶泥。待陶泥風干,再印上花押。

  若是陶泥印紋有損,信函內容便有泄露可能,不過這封信函泄露就泄露,只要原件沒被崔善孝看到,一切都好說。里邊內容除了幾句重點,其他都是她的激情問候。

  “來人——”

  她出言喚了一聲。

  今日值勤的親衛楊英從房梁躍下。

  沈棠將書簡給她:“找人將這封信傳回四寶郡,交到主簿祈元良手中,速去。”

  楊英雙手接過,沈棠又想起一事兒。

  “勝眉也許久沒聯絡共承了吧?”

  楊共承就是楊公。

  楊英之父,留守老父親。

  楊英眉眼柔和:“三月前寄過家書。”

  沈棠掐指倒推時間,那時候都還沒打渡江之戰呢,她道:“三個月聯絡一次也太久了,我給元良這封信也不要緊,你可以給你父親也寫一封,捎帶著一起送回去。”

  楊英道:“多謝主公。”

  “下一次來替班的是誰?”

  楊英道:“回主公,是之宗。”

  “哦,知道了。”

  沈棠隨身的親衛規模不大,非戰時都是一人一組或者兩人一組,戰時則是四人或者八人一組,一組一次上值十二個時辰,每天正午時分準時交接。明面上說是保護沈棠安全,實際上真碰到暗殺,她們誰保護誰還不好說。對她們而言,上值更像是輪休。

  這些人其實都是沈棠準備培養的親信。待日后局勢穩定,下放各地駐守統兵。跟在沈棠身邊,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觀察學習。

  當然,最后能走到哪一步看各自本事。

  沈棠揣著秦禮連夜肝出來的輿圖,去政務廳開晨會。她抵達的時候,不大的廳內已經坐滿了人。她與眾人互相見禮,這才落座:“昨晚偶得一寶物,與諸君參詳。”

  她讓魯繼等人將輿圖完全打開。

  除了少數幾個知情者,其他人并不知道布帛上的內容。待布帛完全展開,瞬間被上面的內容抓住了眼球。沈棠道:“如諸君所見,這邊是黃希光兵馬駐扎布防細節,這一塊是章永慶的,從輿圖來看,兩家實際兵馬增至三十萬,這跟我們之前的估測數量大差不差,估測其中六成都是這幾月臨時吸納招募的……壓力比預期小了不少……”

  這份輿圖的數據十分詳盡。

  繪制者似乎生怕觀看者看不懂,各種數據面面俱到,屬于外行人看了都能來上一大段的簡易程度。但也正因如此,不知情的幾人反而對輿圖的來源和真實性起疑。

  他們中間有不少武將打了一輩子的仗,還真沒見過這樣上趕著給喂飯的輿圖啊。

  “主公,這輿圖……老夫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這樣式的,您別不是被騙了吧?”魏壽幾乎要將眼睛貼到輿圖上,越看越心驚。上面甚至給畫出進攻路線,標注敵人防守薄弱點,簡略提供了幾個可行的戰略方案。主公居然管這個叫輿圖?別騙他打仗少啊。

  沈棠笑瞇瞇:“輿圖是一位‘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義士提供的,此人可信!”

  魏壽的眼睛離不開輿圖:“義士?”

  “為了他的安全著想,暫時還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免得他受傷。待此戰結束,我會將他正式介紹給諸君認識。”她單方面宣布秦禮是她的人了,吳賢已是過去式。

  底下,顧池崔孝幾個面色古怪。

  魏壽越聽眼睛越亮,按捺激動地搓搓手——若是主公沒遭遇仙人跳,這位義士也真實存在,那可真是賺大發了!他進一步追問:“主公,繪制者跟義士是同一人?”

  黃希光帳下居然有此等能人?

  不光是魏壽一人,其他人也誤以為沈棠口中“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義士”是敵人那邊的,不是黃希光的人就是章永慶的人。唯有如此,方能將兩軍部署摸得這么清楚。

  從邏輯上來說也是順暢的。畢竟,誰能想得到義士不是敵人帳下而是盟友帳下?

  沈棠點點頭:“嗯。”

  魏壽道:“此人大才啊。”

  沈棠笑道:“這確實是大才。”

  魏壽嘿嘿一笑,不遠處的褚曜一聽他笑聲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唇角泛起冷嘲。果不其然,魏壽想要這么一個搭檔。不考慮主公、拒絕統軍的公西仇以及鐘愛駐守永固關的褚杰三人,沈棠帳下只剩魏壽資歷最老,實力最強,日后帶兵打仗首先考慮他。

  換而言之——

  那位義士可以當捆綁的軍師謀士啊!有繪制這般詳盡輿圖的本事,什么仗不能打?什么仗打不贏?魏壽幾乎能看到軍功源源不斷往他口袋飛的一幕。軍功多了,每個季度的軍需預算也多,帳下兵卒能吃得更飽,練兵更久,還有余糧去募兵擴大規模!

  這就是一個正循環!

  雖還未見過義士本尊,但光看這一手,他單方面決定,此人肯定比褚亮亮好使!他跟褚亮亮要個【將者五德】都費勁。完全沒考慮,這位義士可能已有綁定的武將。

  魏壽的如意算盤打得顧池耳朵疼。

  當然,也有人表示不理解。

  不是不理解這位義士為何“棄暗投明”,倒戈自家主公,而是不解主公為何臨時改了主意?若我軍占著朝黎關的地理優勢,可退可守,還能將缺糧的黃烈兵馬拖死。

  拖上一陣,削弱他們的戰力。

  敵人狀態下滑,變相增幅自身狀態。

  這也是他們此前商議好的對策。

  沈棠被勾起不好的回憶,抿著嘴角道:“此前收到那位義士遞來的情報,出兵奇襲了一處營寨。黃希光帳下缺糧,哄騙難民充作軍糧。可他們有三十萬兵馬了……”

  言外之意——

  三十萬兵馬有多能吃?

  本就遭逢劫難的燕乾兩州能撐多久?

  撐不了多久就會被吃成一片無人之地,而沈棠那么努力折騰玉麥,開墾荒田,修筑河堤……全部都是為了建造一個安定的環境來安置難民。沒有難民,要空地何用?

  此時,一人用冷靜到冷血的口吻進言:“沈君,只要黃希光勢力覆滅,即便燕乾兩州被吃得十室九空,但只要此地和平,仍舊會有源源不斷的難民從別處搬過來。”

  只要有足夠的田耕作,有足夠的糧果腹,失去的人口還會再有。反之,若現在出兵,己方加上盟友吳賢也才十萬。三十萬對十萬,哪怕這三十萬里面有六成是俘兵和臨時招募的流民,也會對己方產生重大損失。己方精銳能多活一個是一個,不是嗎?

  待他們吃光難民,回頭就是自己吃自己,或者在此之前發動所有兵力跟己方決戰。只要用最小的代價撐住壓力最大的一波,黃希光等人自取滅亡不過是遲早的。

  也許是兩個月,也許是半年……

  此人話落,全廳寂靜。

  眾人包括沈棠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這是一張生面孔,是此前搭救下來的辛國舊臣。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高位者也很難與螻蟻共情。沈棠在內心給此人畫了個叉,她對這人有印象,記得他工作能力挺不錯,但沒想到三觀跟自己如此不合。保險起見還是別讓他碰到權力了,太冷漠了。

  沈棠問他:“從某方面來說,你的話不無道理,很理智,但你知道孕育一個人要多久嗎?女子十月懷胎,分娩一回就是半只腳跨過鬼門關。即便生下來,養活的概率也小。一對夫婦,一生能誕育八九子嗣,有些更多,真正長大成人的可能就三四個。他們雖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之于天地不過螻蟻,但確確實實活了幾十春秋。”

  從嬰兒到少年,要十幾年。

  從嬰兒到青年,要二十來年。

  從嬰兒到老年,所需時間更長。

  這些光陰足夠當下的國家從建立走到覆滅,一生更換一二國籍太正常了。這些時間就是他們一生的分量!這些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輕描淡寫的一粒灰塵。

  沈棠:“你這番話,我不能茍同。”

  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難民了。

  但以后來的難民不等同于眼前這批!

  意識到沈棠不悅,那人臉色微變,尋了個臺階將話題含糊過去。褚曜用余光記下此人面孔,再淺笑著將話題引到出兵部署之上。廳內不少人也都有類似的行為。

  顧池聽著心聲,心下冷笑。

  這個愣子發言之前就沒有注意過在座眾人的出身嗎?按照他的說辭,在場過半都是可以被犧牲,冷眼看著成為軍糧的存在。幾句話把過半同僚得罪光,也是個人才。

  他不應該在這里,應該在黃烈帳下。

  估計黃烈會很喜歡他的冷酷果決。

  自家主公可不吃這一款。

  一個時辰后,基本敲定此次出戰的陣型,中軍統帥由魏壽擔任。倒不是對他多信任,而是有實力資質的幾個不想當。特別是公西仇,中軍壓陣哪有斗將好玩兒?

  他被沈棠丟去了先鋒。

  沈棠雖為主公,也熱愛先鋒。

  之后就是安排左右兩軍,敲定三軍軍陣和需要用到的軍陣言靈,根據言靈加緊操練士兵,保證前線開戰不會掉鏈子。雖說有了魏壽等人加盟,高階戰力壓力驟減,但沈棠兵馬規模也擴張了啊,現在最缺的就是中層武將。安排來安排去,仍捉襟見肘。

  沈棠:“……”

  輪到文心文士就不用愁了。

  輕輕松松滿員不說,人手還溢出。

  最后,她大手一揮又多給安排輔助的。

  友情提示——如果能跟他們打好關系,說不定能多勻出一兩個【將者五德】哦。

  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冗長煩悶的會議開完的時候,天邊的夕陽已經將晚霞渲染成瑰麗顏色。沈棠不忘提醒后勤給兵士們加餐,糧食全部管飽,肉食也加上。這兩日吃飽喝足了,干敵人!

  隨著戰時指令下達,這臺戰爭機器的各部零件再度運轉。除了臨時招募的新兵和俘虜苦力,其他精銳全部從荒田、河堤等地方抽調回去,治下庶民嗅到某種訊息。

  “又要開始打仗了——”

  “唉,這才消停多久啊……”

  朝黎關境內的庶民生活還算安定,沈棠還給他們重新分田地,低價租售他們名為玉麥的糧種。說是秋收之前就能成熟,好吃產量還高,今年冬天能不用為糧食發愁。

  因為沒有其他選擇,庶民只能試試看。

  看著一天天精心照料的作物抽芽生長,麻木的他們又對生活萌發了希望……或許,日子真的會越來越好呢?只是這種喜悅持續時間太短了,平息的戰火再度燃起!

  “關外的會不會打進來啊?”

  “這個不好說……”

  “這二十來畝的玉麥咋辦?這是俺全家伺候個把月的命根子啊,唉,苦命的。”

  “你嚎什么?咱哪家不是這樣?”

  一聽要打仗,距離朝黎關最近的村落聞風而動,各家各戶打包好家當等著。

  一旦不對勁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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