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黃文秀這件事上，顧美嬌是矛盾的。
當年的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黃文秀說，她當時暈倒在水溝旁，她去給稻田放水，發現了昏倒在水稻田旁邊的她。
小時的她，談不上過的多好。
黃文秀為人本身就刻薄，打罵是常有的，不過倒也沒有餓著她。五六歲開始，就要承包全家的家務。
到了上學的年紀，也跟著上了幾年學。
她上學時成績不錯，因為一個家里供不起兩個上學的，她讀完小學就沒有再讀了。
顧有為也不是一個讀書的料，初中沒有讀完就出去混社會了，還在外面結了仇家。
看到有人找顧有為麻煩，她挺身而出，護住了顧有為，她自己卻身受重傷，落下了一堆毛病。
嫁人以后，黃文秀就不怎么與她往來了，用她的話說，她嫁了人，是別人家的人，過得好與不好，是她自己的本事。
后來她被林家趕出來，黃文秀還是那句話，她是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要試圖靠娘家，沒有用的。
所以從林家趕出來后，她沒有想到靠任何人，一個人帶著女兒。
得病之后，也沒有想著要怎么樣，只是想替淺淺安排一條后路。
“你養大了我，這一點我不否認。我身上還是五六萬塊錢，你要就全部拿去。但你問辰佑和淺淺要錢，這不合適。你只是養大了我，沒有養大她們，這些東西不應該由她們來還。而且，這么多年，我自問欠你們家的恩情也還得差不多了。
那一年，有為被人找麻煩，是我替有為挨的刀子。后來，有為娶媳婦不夠彩禮，你們讓我嫁人，我也沒有二話直接就嫁了。你陪嫁給我的東西那么少，讓我在林家丟盡了臉面，我也不敢說什么。”顧美嬌承認黃文秀對自己有恩。
所以這些年，不管黃文秀對她做什么，她都不說什么。讓她不要聯系娘家她就不聯系，黃文秀要與她斷絕關系，她也認了。
她自知不是黃文秀親生的，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能與顧有為相比。她不怨恨，相反的，她很感激黃文秀。
如果不是黃文秀，她的確不知道會經歷什么，早已不在人世也有可能。
“我不管，我養大了你就等于養大了你女兒。她現在有錢了，我問她們要點錢怎么了。我可是打聽清楚了，辰佑上次與人打個什么官司，人家都賠了辰佑好幾千萬。我不要幾千萬，只要個幾百萬，這要求過分嗎？
你們今天要是不把錢給我，我就從這里跳下去。我要讓大家都知道，你顧美嬌忘恩負義是個白眼狼，也讓你的親媽看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
顧美嬌聽著黃文秀的話十分無奈。
這哪里要錢，這是想搶錢吧。
“該說的我都說了。只要你愿意，我每個月給你寄一些生活費，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如果你生病什么的，看病的費用我也會適當的出一點。你如果同意，我可以寫個條子給你，你如果不愿意，非要淺淺她們出五百萬，至于淺淺她們會如何做，我就管不著了，你自己想好了。”
“外婆，你買的這什么聽話水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我們真要報警，事情就沒有這么簡單了。”媽媽對外婆有惻隱之心，淺淺沒有。
從小到大，她沒有感受到外婆的一丁點溫暖。
“就算你今天從這里跳下去，也跟我沒有關系。我家裝了攝像頭，你看見沒有。你今天的一舉一動都錄了下來。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是說得清的。”淺淺指了指黃文秀頭頂的攝像頭。
黃文秀來南市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那是監控，就跟看電視一樣，可以看到她剛剛都干了什么。
“丫頭，我知道小時對你媽不好，但在農村，誰家的姑娘不用干活。她就算是我親生的，我要讓她干活也是一樣的。現在我問你們要點錢怎么就那么困難。”
“你還不明白嗎？你兒子和兩個孫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在于你。你總覺得給他們太少，什么都由著他們，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我現在能給他們幾百萬，等他們花完這幾百萬呢，你又上哪要去，是不是又要問我們要。
你這不是為他們好，是害了他們。你如果真為他們好，就要趕他們去找份好工作，讓他們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才是為他們好。”
黃文秀哪里聽得進去這些。
“他們沒有你會念書，你是念出去了，但他們沒有。他們也想找份好的工作，也得有人要呀。”黃文秀癱在地上：“我怎么那么命苦，指著女兒能幫一下娘家，結果你們什么忙也不幫。”
褚辰佑站了出來：“外婆，淺淺說得對。你把錢都給他們，他們也不嫌多。這些錢用完了之后呢，你要怎么安排他們。他們如果能吃苦的話，我倒是可以介紹活給他們干，干好了，工資也不少。”
“你是說，你有辦法把大龍小龍弄出來，還給他們安排工作？”黃文秀眼睛一亮。
“現在的年輕人，只要肯出力，就不愁找不著工作。工作多少有點辛苦，也要看他們能不能堅持。他們如果連基本的活都不想干，你就是給他們金山銀山也不頂用。”
“你如果可以幫他們找工作的話，我就聽你們一次。”黃文秀說完之后，雙眼看向顧美嬌：“你說每個月給我生活費，不是騙我的吧。”
“不管怎么樣，你養大了我是事實，給你生活費也是應該的。但讓我給錢給有為他們，我是沒有這個能力。”
“你一個月能給我寄多少？”黃文秀站起來，想要多一些：“隔壁的老陳，她家女兒每個月給她一千。”
“那就一千。”淺淺接話：“我媽也沒工作，以后這筆錢我會替我媽打給你。一個月就一千，多了沒有。”
黃文秀后悔要少了。
早知道開口要兩千，大意了。
“那你們什么時候安排大龍小龍去上班，工資不能太低的。工資要是太低，他們幾時才能找到媳婦。”
“他們能干好，工資自然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