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青云峰徹夜未眠。
柳云沁上山的時候,孤身一人。
依舊是一身素雅青衣,對她而言,沈安在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所以她只是在靈堂內待了一夜時間,便回了青鸞峰。
對于峰主能夠回來,青鸞峰的眾人雖然高興,卻也氣氛壓抑。
因為峰主今日不似以往溫柔,而是冷著臉。
林小吉和申屠小雪也前去靈堂祭拜過了峰主,對于他們兩個而言,沈安在的離去亦令人感傷。
申屠小雪還哭了,縮在林小吉懷里,說峰主這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結局。
她哭著說峰主對山內的人都很好,從來不擺架子,從來都是笑著的。
甚至有的時候從山下買了東西路過,還會問他們要不要吃一點。
逢年過節也會叫著他們一起去竹苑吃飯,從不忌諱身份,還說著人多熱鬧之類的話。
而也正是因為峰主如此性格,讓她感覺待在青云峰,比待在自己家還要好。
申屠家家規森嚴,晚輩都不能先上桌的。
可在青云峰,這些陳規都不重要了。
在峰主眼中,重要的是青云峰門人能吃飽肚子,能開開心心的。
在守靈的期間,申屠家的人還來了書信,說如今靈符山形勢大變,要她速速離開。
不光是申屠小雪,很多在靈符山聲名鵲起后慕名而來的那些世家子弟,都收到了自家來信。
但是……沒人離開。
對他們來說,靈符山真的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樣,眾位長老都很隨和的。
申屠小雪哭的很傷心,甚至比跪在棺材前的蕭景雪還要傷心,眼睛都哭腫了,最終在林小吉懷中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還呢喃念叨著雖然自己不是峰主親傳弟子,但青云峰就是自己的家,自己哪也不去。
林小吉請示蕭景雪后,將申屠小雪送回了房間,而他自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青云峰,煉器堂內。
打鐵的聲音徹夜未斷,叮當作響。
天樂赤著上身,舉著鐵錘一遍又一遍的鍛造著靈器。
旁邊擺滿了被他硬生生錘廢的器胚,卻是沒有一件能令他滿意的。
縱然渾身是汗,縱然連續數日數夜不間斷的高強度錘煉已經令他雙眼布滿血絲,他也依舊未曾停止。
煉器堂內靈火轟鳴,明明該熾熱無比才是,此間卻偏偏彌漫著一股令人望而生寒的煞氣殺意,寒徹骨髓。
天樂每一錘砸出,都恍若伴隨著惡鬼尖嘯。
滿腔的煞氣,隨著一錘一錘砸落,火花四濺。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響起。
天樂猛然回頭,那雙猩紅如血的眸子看的站在門口的林小吉下意識后退。
冷汗浸濕了后背,林小吉甚至升起了轉頭就跑的想法。
眼前站在鍛造臺前的少年,好似是那嗜殺成性的魔頭,是自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厲鬼。
那無窮的煞氣,令人站不穩腳。
“有事?”
但,預料中的死亡并未到來。
反而是一聲很冷靜,很冰冷的詢問。
林小吉一陣恍惚,再看去時,煉器堂內又恢復如常。
徹骨的寒意不在,少年也只是比尋常人更冷幾分而已,并沒有什么不妥。
林小吉大口喘著氣,后怕不已。
但他想到了某些東西,還是咬牙關上門,朝著里面走去。
“峰主他,在前往劍王山時,留下了一樣東西給三師兄。”
林小吉恭敬開口。
天樂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前者揮袖,從儲物戒當中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尊爐子,內里熾熱如火,卻見不到底。
可里面所傳來的氣息,卻是令兩人都感到恐怖無比。
就好像天下萬物,只要投身此爐之內,無物不煉。
“峰主說,此物為萬道熔爐,以身投爐,萬道崩碎,合而為仙。”
林小吉放下爐子,一邊開口說著沈安在的原話。
那是后者前往劍王山前,夜間尋他所留之話,也是兩人未完成的交易。
“合而為仙……”
天樂雙目微瞇,收起爐子后一把握住了魔刀血吞,朝前邁步。
“三師兄……你……”
林小吉瞳孔微縮,下意識后退了起來。
難道是……想殺人滅口!?
“你的神魂……有些不干凈。”
天樂冷聲開口。
前者一驚,隨后反應過來,又有些震驚。
不過轉念一想,三師兄原本乃是天家的人,對于結合了天家封道之術的吞妖秘術,有所感應也是應該的。
“我幫你斬去。”
天樂說著,便要舉刀。
然而林小吉卻是忙搖頭:“不用了師兄!”
天樂面色冷漠:“為何?”
“這……因為小吉還要替峰主做一件事。”
林小吉低著頭,目光堅定。
天衢已經死了,天家縱然還沒有覆滅,但峰主答應自己的事情,已經盡力。
他愿意相信自己,自己也不該讓他失望才是。
而且……三師兄這么一個殺神,剛才舉刀竟然是想幫自己。
如此一個山門,他又如何能不去回報呢?
天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繼續回到了鍛造臺前,舉起鐵錘,重重落下。
當!
雄渾之聲,震的林小吉雙耳刺痛。
他拱手一拜,然后轉身離開。
……
青鸞峰一處涼亭內。
“掌門來了?”
柳云沁坐在亭內,輕聲開口。
玄玉子邁步上前,就在亭內找了個位置坐下。
“多年未見,柳長老風采不減當年。”
“掌門就不必玩笑了,有些事,你我心中都有數,沈安在也與我說了,說你是個老六。”
柳云沁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老六?
后者一愣,接過茶隨后搖頭。
“看來你我現在是同一路人。”
“不,你我不是。”
柳云沁卻是抬眸看著他,輕聲開口:“我一旦徹底解封修為,便必須要走了,而你不同,你可以選擇留下。”
“留下有什么用?”
玄玉子搖了搖頭,面帶幾分苦笑。
柳云沁盯著他:“所以你……現在是靈虛子?”
前者再度搖頭,有些感慨。
“我若是靈虛子的話,靈符山也不會發生這么多事了,一些片段的記憶,我是從見到你的時候才漸漸回想起來的。”
“直到前些日子,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窟窿,那些記憶便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玄玉子看著她:“玄玉子會留下,但靈虛子不會。”
柳云沁微怔,目光看向了遠方,喃喃開口。
“如此的話,便帶他們離開吧。”
然而,玄玉子再次搖頭。
“萬界道碑在此,除非毀了,否則天玄界誰人出去都是死,外面那些勢力,不會放過他們。”
“毀……”
柳云沁皺眉。
天玄界的天道碑乃是萬界之源,想憑人力毀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道碑碎了,此間紛爭自然可以解除。
但想崩碎……不說妖神教,恐怕天玄殿主都不會愿意。
畢竟失去了天道碑,天玄界靈氣流逝,最終連武者都不會再存在了。
兩人最終也沒有說太多話,敘舊幾句后,玄玉子便告辭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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