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東靈域,神符殿。
“你還下不下了,都快舉了兩刻鐘了。”
廖子穹喝著茶,看向坐在對面,正捏著棋子皺眉苦思的陸城。
“師父,弟子推衍不出來任何勝的希望。”
他搖了搖頭,眉頭緊皺。
“那究竟是哪一顆子導致了如今的棋局?”
“算不出來。”
隨著他再次搖頭,廖子穹放下手中茶杯,輕聲開口。
“世事無常縹緲,我們符修乃借天地之力落子為棋,雖不可窺探天機,但亦可從其略感其中一二。”
“你看不透自己輸在哪,有沒有可能是你還沒做好輸的準備?”
陸城沉默,將手中的子放回了棋簍內。
“師父,您總叫我盡人事,聽天命,大道天命所指,人力難以窮極。”
“可于師弟做的事,是天命所及嗎?”
廖子穹皺眉。
“他跟你不一樣,他身后有團看不透的迷霧,而你身后是瀚海欄桿,是蒼穹遼遠,可縱然再遠,也看的見。”
陸城搖了搖頭,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撥到一邊,打亂了棋局。
“不是看不透,是他不信命。”
“假若當初您也朝前走,不顧什么天命,也許無論是毒山,還是如今您的符道,或許都能進一步。”
“那假若逆天而行反而不如今日呢?”
廖子穹盯著他。
陸城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
“您試都沒試一次,又怎么知道結果呢?”
“放棄已知的,去冒險追尋未知的,此舉有違天和,會造成不必要的變故。”
廖子穹嚴肅開口。
“所以您一直循規蹈矩,而師叔卻能做他想做的事情,成為比您還厲害的符尊。”
“臭小子,你說為師不如那個老賴皮?”
陸城笑著:“在師叔破例收于師弟入神符殿的那一刻起,變故已經發生了,正如這一盤棋,我沒有輸,您也沒有贏。”
廖子穹一愣,看著散亂的棋盤,陷入了沉思。
最終他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兔崽子,這就是你敢掀為師棋的理由。”
在他發怒之時,陸城早已躲到了石亭之外,哈哈笑著。
“哈哈哈,師父,自于師弟闖塔后,弟子便悟了一個道理,天命所歸說的是人,而不是人命天定!”
“四域武試這盤大爭之棋,弟子攪和定了,誰也攔不住,就算是結局已定,弟子也要改他一改!”
看著青年飄然遠去,廖子穹看著一地零散,目光漸沉。
“臭小子,學什么不好,偏偏跟小于學這一套。”
“已定的命數想要改變,那得有人站在命數之上啊……”
他喃喃自語著,神色有些復雜。
改變命數帶來的后果,又豈是那么簡單就能處理的。
“改吧改吧,老咯,管不住你們這些年輕人咯!”
他嘀咕著,撩起袖袍開始收拾起了棋盤。
“耍賴就耍賴,推了棋盤還要我這老頭子來給你擦屁股,臭小子……”
……
“小于,感覺如何了?”
一間大殿之內,于正元盤膝而坐,周身氣息鼓蕩。
驀然間,他猛然睜開雙眼,黑白之氣自眸中閃過,仿佛勾勒成了一枚極其特殊的符文,黑白相間。
而他氣息,也在這一刻浩然晉入涅槃境。
看到這一幕,何不語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短短一年時間,能從乾坤境破入涅槃,雖然與于正元自己在神符塔內拼死闖塔,破而后立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但最重要的,還是那枚他見所未見的符文。
符修與正常武者修煉不同,更重悟性。
一身修為群在符道之上,符道越強,修為便也會層層遞進,毫無阻礙。
把修煉比作是挖渠通水,那武者就是在這渠道之上忙著開拓。
而符修,卻重在引浩蕩之水。
當水勢不可擋,前方縱然是百千重山岳,也能覆蓋推平。
這就是符修。
以此可見,于正元自符塔內領悟的那枚符文到底是有多么強大,竟讓他短時間能引來如此浩蕩之水,沖破修煉阻礙。
“多謝長老。”
于正元氣息內斂,拱手行禮。
看著他氣質與以往已經大不相同,何不語目露欣慰。
“謝我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爭氣。”
“若無長老幫著引導,弟子也無法這么快將這生死符融會貫通。”
于正元卻是一臉正色。
“原來叫做生死符……”
何不語喃喃開口,隨后微微一笑,“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是。”
于正元眸光顫抖,恨不得此刻就飛回去。
“別急,四域武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你那沈師叔也回來,不如隨我過去湊湊熱鬧。”
“沈師叔?”
他一愣,思考后點了點頭。
“這一套天階符寶你收好,爭取在武試之上斬頭露角。”
何不語揮袖,一支符筆,一幅畫卷浮現。
“天階符寶?”
于正元一愣,有些受寵若驚。
這一套符寶的氣息,絕非尋常天階這么簡單。
想來就是前些日子長老去了一趟北道域特意找人所鑄造的。
“多謝長老。”
于正元行禮,恭敬收下。
……
南訣域,青云峰。
“這臭小子,磨磨唧唧地干什么呢?”
沈安在站在山路上,朝著后面皺眉。
“來了來了!”
路上,慕容天匆忙下山,身后還跟著凌飛霜。
看到后者,沈安在愣了一下。
“飛霜?”
“你不是不參加四域武試嗎,怎么也下山了?”
“回長老,弟子也去湊個熱鬧。”
凌飛霜行禮,清冷開口。
沈安在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她,隨后又看了一眼慕容天。
“你小子耽擱這么久,就是去青鸞峰把她給磨來了?”
后者撓頭尬笑:“這不是想著地點在中州,說不定柳長老也會參加嘛,所以就……”
“原來是這樣啊……”
沈安在恍然點頭。
看來凌飛霜之所以愿意跟著去四域武試,也是有這個原因。
他看向遠方,目光微閃。
也是,既然是四域盛世,身為柳家之人,柳云沁應該也會到場才是。
“既然如此,那就動身吧。”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有人影飛來,玄玉子的聲音響起。
“掌門?”
沈安在皺眉,隨后定睛一看目露驚色。
他身后的年輕人,不正是大安太子蕭天策嗎?
且觀其氣息……
竟儼然已入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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