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確定徐歡心跳真的停止之后，秦淺月心中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女子。
這真的是那個秉持著一顆濟世救人之心，一心向善的柔弱郡主？
她甚至連看都沒看徐歡一眼，直接殺了他吞噬毒素！
“你……”
“我？”
蕭景雪一步邁出，身化毒煙。
然而秦淺月好歹也是靠這千目蟲吞噬的血氣達到了天靈境巔峰，回過神來之后，很輕松便躲過了毒煙的襲擊。
當看到自己原來站的地方已經被蕭景雪占據，而且她腳下的土壤正不斷發出滋滋聲響，仿佛有無數毒素侵入其中，秦淺月就不由的心中一凝。
渾身是毒！
蕭景雪的身體，已經完全不似常人，哪怕是衣角都沾滿了毒素。
她所過之處，皆是毒跡！
“好霸道的毒功！”
驚嘆過后，秦淺月眼底升起一絲妒忌之色。
自己之所以能夠突破這么快，完全是因為齊云道宗的楊力長老給自己的那些毒蟲和吸收血氣的邪功。
靠著將天雪宗許多人的血氣，甚至是自己恩師的血氣都給吸收才勉強入的天靈境巔峰。
蕭景雪她竟然也有毒功，突破到天靈境了！
“這毒功你從何處習來的，如此邪功，你靈符山容你修煉？”
面對著秦淺月的質問，蕭景雪眸光始終平靜。
“世人不容又如何，師父說過，要相信的人是自己，何須太多在意他人的看法。”
她說著，內心從未有過的透徹。
沒錯，她太在乎其他人對她的看法了。
以前是，后來也是，旁人的目光、言語，會令她脆弱的心靈產生波動、自我懷疑。
但自從來到這北明朝，見多了人性的兩面后，她忽然釋然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大染缸，沒有人能在里面保持純凈。
有人貪生、有人求死。
那她到底是救當時求死的孩童鐵柱，還是救貪生的天雪宗四長老？
那個時候的迷茫，在天樂替她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些許答案，到現在，答案越發清晰。
其實當時她就可以選擇修煉萬毒心經來救人的。
但她沒有，因為她自私了。
而這一份自私，令天雪宗長老死了，鐵柱死了，也令不少被控制的藥王谷弟子都被天樂劈死了。
所以后來再讓她在天樂與藥王谷弟子之間做選擇的時候，她才真正明白。
天下沒有大公之人，自私是人的本性。
因為選擇的一方變成了自己的小師弟天樂，一方是與她相識多年的藥王谷弟子。
她才會將自己是否修煉萬毒心經放在這兩者之間衡量。
最終，選擇了修煉心經。
她不再是救世人，而是在救贖自己，救贖那個軟弱良善的自己。
“看來你真的是瘋了？”秦淺月笑了，有些興奮。
“我只是想救人，將所有的毒素吸收，我就有機會找到毒源，然后救下更多的人。”
蕭景雪平靜開口。
只要千目蟲全部死亡，毒瘟就自然而然會散去。
“所以你殺了這么多人吸收毒素，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秦淺月諷刺大笑著：“只怕將這所有毒素全都吸入體內，你自己就會變成隨時爆炸的毒源吧，而且殺了這么多人，若是傳出去了，到那個時候誰又相信你？”
“我說了，我不會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誰敢不敢接近我，與我要走向哪里，去向何方沒有任何關系。”
“哪怕是你的師父，你的師兄？”
秦淺月雙目微瞇，字字誅心。
聽到這句話，蕭景雪古井無波的眸子明顯泛起了一絲波動。
而察覺到這一絲波動的秦淺月更是冷笑起來。
“說的這么好聽，將所有的毒素吸收到自己體內，救下更多人然后任憑世人漫罵，多偉大的理想，您還真是一朵盛世白蓮，心性悲憫不染塵埃啊，可惜……”
她笑的很諷刺，“但你終究是殺了人！人性就是這樣，你外面黑了，就算內里再白凈，也沒有人會愿意接近你，甚至會想要除掉你，包括你的師父，你的師兄，跟你親近的所有人！”
“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蕭景雪神色有些不耐，“將你體內的毒吸收，大概就能感知到毒源在哪了，不必廢話，來吧。”
她揮袖，就欲動手之時，秦淺月忽然喝止。
“等等！”
前者皺眉。
秦淺月緊接著道：“你不是說他們不會嗎，那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
“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找毒源？我帶你去找，并且把毒源交給你，你就看看……到時候他們是救你，還是殺你如何？”
“吸收你體內的毒素，我一樣可以找到毒源。”
蕭景雪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卻沒有繼續動手。
“就算你能找到，你就能接近毒源嗎，不怕告訴你，兩個涅槃境守著，就憑你這點微末境界，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
秦淺月很是勝券在握地笑著：“擁有了毒源，到時候你還可以做出選擇，是救人，還是煉化所有毒素血氣，一步登天！”
蕭景雪眸光微閃，緩緩點頭。
看來……秦淺月已經信了自己剛才那番話。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倒是能盡快接近毒源，如天樂所言，既然是毒源所在，自己就算知道位置在哪，想必也難以接近。
跟她去，正好……
“帶我去找毒源。”
見她同意，秦淺月嘴角微揚，一抹得逞的笑意涌現。
她能看出來，蕭景雪如今正修煉毒功，觀其剛才言行舉止，顯然是走火入魔，殺心極重的征兆。
不然怎么可能連自己靈符山的師弟、靈藥堂堂主都殺了？
這種癲狂狀態面對那能一步登入上三境的無窮血氣，不信她會不心動！
畢竟自己對于那種境界提升的陶醉之感可是深有體會，如今根本都停不下來，哪會去管別人的死活。
還救人，救屁吧！
而且……
一想到到時候蕭景雪身懷毒源，被天下人所指著要她死的場景，她就興奮的很。
面對北明朝百郡之人的生命和一個蕭景雪，就算是北辰玄奕，也知道該如何取舍吧？
而蕭景雪又是大安朝鎮南王之女，靈符山弟子……
一旦矛盾拉開，兩朝落下芥蒂，她就報仇有望！
在兩人離開后約莫半天的時間，兩道身影忽然閃現。
“那毒功最后運轉的地方就是這！”
孫傲目光銳利，掃視四周。
很快，慕容天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綠豆眼中年。
“徐老黑？”
他一愣，隨后忙上前查看。
“小子，別看了，人已經死了。”
孫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開口說道。
“不，沒死！”
前者一愣，怎么可能沒死。
自己可是沖虛境，雖然沒仔細查看，但粗略一掃也能看出地上的人生機全無，連呼吸心跳都停止了。
這還不算死？
然而當孫傲目光看過去時，卻眉頭一皺。
因為他看到慕容天從徐歡的心脈附近拔出來一根細如發絲的針。
嗤！
針一離體，便化作毒煙散去，燒的慕容天眉頭一皺，指尖都留下了疤痕。
一針散去，徐歡心脈附近其余十二處地方也有類似的毒煙升起，很快消散。
“是玄門十三針！就算我不拔出來，過半個時辰這毒針應該也就散去了。”
慕容天面色嚴肅。
于此同時，毒針離體之后，倒在地上本已沒有任何動靜的徐歡忽然深呼吸一口氣，心臟猛然跳動。
孫傲面露驚詫之色：“好高明的醫道手段，竟完全將此人生機掩蓋于微弱的毒氣之下，差點連本尊都瞞過去了。”
慕容天愣住，抬頭：“您不是沒看出來人還活著嗎？”
“……你真相信我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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