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匆匆一瞥，可我確定，那不是什么動物，分明就是個人。
“師父，你看什么呢！”我正愣神，此刻身后有人開口道。
我轉過身，發現祝一帆正舉著兩顆靈芝好奇地看著我。
“怎么樣，我就說這山里寶貝多吧？到林子里隨便轉了轉，就看見幾顆枯死的大油松后面有紅光，過去一瞧，嘖嘖，兩顆黑靈芝。這東西可不常見，尤其是這么大的。”
祝一帆興奮地說著。
“沒看什么！”我淡淡道：“小祝子，你就在這不要動，我出去一下。記著，絕對不能離開這山洞口，明白？”
祝一帆見我神色堅決，便馬上點點頭道：“師父，你放心，我就在這站著，絕對不走。”
我回身在洞口之上，畫了一道鎮煞驅邪符，然后馬上循著剛才那影子遁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深山老林，絕對不會無故出現陌生的影子。
所以，剛才這個人影，百分百代表著陰謀。
而且，我有預感，這個影子，就該是他。
我靠著強烈的嗅覺，在密林之間穿梭，空氣中那股淡淡的石香味不遠不近，雖然我還沒找到它，但是，行走三五里之后，我預感這人已經在我的近身范圍之內。
腳下是厚厚的沉積落葉，寒涼的露水在我這本來就沒溫度的肉身上結了一層白霜。又前行了大約幾百米后，我忽然聽見前面一陣沙沙的響動，然后便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呵呵，你來了！”
“你是找死嗎？這個時候來見我。”
“怕什么？”
“廢話，你當然不怕。因為在老虎鼻子下的又不是你。”
“嘿嘿，莫生氣嘛。我來還不是因為你，許久沒給家里消息了？尊上讓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是不是沒了禁錮咒，就忘了自己身份了。”
“我……我……我也沒辦法啊。”
“是沒辦法，還是起了異心？”這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你這話什么意思？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尊上的意思？”
“你說呢？尊上讓你來，就是要時時刻刻知道他的消息。而你，自從昆侖山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你眼中還有尊上嗎？”
“你少拿尊上來壓我。這人間有句老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自有我的行事風格。”
“好啊，如今這口氣越來越大了。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可就如實上報給尊上了！”
“你……好吧，這次算我錯了。”
“算你錯了？你是大錯特錯。我告訴你，尊上對你很失望！”
“尊上，尊上，什么都是尊上！可我就不明白了，尊上為何讓我監視他？他和尊上不是良師益友嗎？他不是大英雄嗎？我們不再這三界政教之中，不該置身事外嗎？可為什么要讓我監督一個義氣、正派、心有日月的人？這種感覺，讓我像個吃里扒外的小人！”
“吃里扒外？喂，里是哪？外是哪？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他的人了？你要是辜負了尊上，那才是吃里扒外。沒錯，尊上是他的良師益友，他也確實曾經是個英雄，可你別忘了，他現在可是個魔。”
“可他并沒有……”
“沒有可是。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一個夜摩天羅足以讓這三界淪為一個大地獄……”
“即便如此，我們應該渡他啊！”
“他？無人可渡。”
站在樹后，我不禁苦笑一聲。轉身往回走。
和我猜測的差不多，我甚至一點都不憤怒。
人生有兩種境界，一種是痛而不言，一種是笑而不語。痛而不言是一種智慧，笑而不語是一種豁達。
見慣了世態炎涼，所以，我已經沒有任何痛。
因為，我赦免了所有人。不管他們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傷害我可以，只要不傷害我的人。
默默往回走，我的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
不對，不對，我剛才竟然忽視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我心中惶恐不已，趕緊朝回狂奔。
黑靈芝，靈芝帽為腎形，上表面為赤褐色，具有云狀、環狀圖案和漆狀光澤。《神農本草》有明確記載，黑芝雖皮黑色紫，滿月之下，卻綻黃皮白光。
可是，剛才祝一帆的說辭中，卻說這黑靈芝綻放出了紅光。
老子熟讀本草，諳熟千味草藥，剛才竟然沒有當場發現這個破綻。
祝一帆？
不可能的啊！
祝一帆是我鬼醫門庭中的弟子，更是上過懸壺峰。有關其身份，一定是查驗過多重的，否則，以七十九師兄的精明，絕對不會讓其上山的。
難道說，剛才的家伙，不是祝一帆？
要真是如此，羅卜啊羅卜，你真的可以去死了。
你一個擁有岐伯眼，識人無數的修道者，你竟然沒有識破一個站在眼前的贗品？
心中越想越氣，越想越急。好在三五里的距離，并不算遠。
只是，當我狂奔回山洞的時候，門口的祝一帆已經消失了，倒是那兩顆招搖過市的黑靈芝黑就放在洞口。
而洞口之上，我親手所化的那道符箓，已經消失了。
這符箓，對付一些修為低的山精野怪還尚可，可對方如果真是一個可以在我面前化成祝一帆而不被發現的高手，那這符箓就是擺設。
碧瑤……
我心中冒出一個絕望的念頭，狂奔著便沖進了山洞。
沖進內洞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出竅了，四肢發寒，心臟驟停……
石床之上，碧瑤消失了。
“誰！”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我突然嗅到了一股妖氣。
這妖氣有些熟悉，應該還在洞內沒有離開！
我環視周身，目光落在了后面的石壁之上。
“上仙別打，是我，是我！”
就聽一聲呼喊，刷的一下，眼前的一片石壁脫落了下來。
我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仿生四腳蛇，也就是道家所言的守宮地仙——壁虎。
“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我森然喝道：“我夫人呢？”
“上仙別急，別急，貴夫人在呢，在呢！”這守宮地仙慌忙點點頭，回身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那石壁之下，一層偽裝的假巖層脫落了，然后碧瑤便出現在了一片石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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