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錠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主子,您太睿智了。沒錯,這個小板凳,我就是看著眼熟。”

  霍長鶴:“……”

  簡直差點氣笑,他一邊撥了撥火,一邊好氣地問:“哦?怎么個眼熟法?難不成這小板凳還有你的名字不成?”

  銀錠把小板凳遞過去:“主子,不是有我的名字,但有我做的記號。”

  火光下,小板凳背面,刻著一個中間圓,兩頭尖的形狀。

  霍長鶴看得莫名其妙:“這是什么東西?”

  “銀元寶呀!難道不像嗎?這元寶多好看,多富貴!

  我可喜歡這個小板凳了,在府里的時候,我經常坐著它在樹底下,春天賞花,夏天吃瓜,秋天打月餅,冬天炙鹿肉……”

  “得得,除了賞花,其它的都離不開吃,”霍長鶴打斷他。

  “這個不重要,主子,關鍵是,我的小板凳,怎么到這里來了?”

  霍長鶴短促笑一聲:“那大概是,王妃是飛毛腿,剛才出去這一趟,跑回王府把你的小板凳給你拿過來了。”

  銀錠抓抓下巴:“……也不太可能哈。那這是……”

  正說著,顏如玉從屋里出來。

  銀錠若無其事地問:“您從哪弄的這小板凳?”

  “問孟差官借的,大概是驛站的吧。”

  “啊……”

  顏如玉面不改色,反正剛才他們才懟過,不會去為一個小板凳求證。

  再說,求證她也不怕。

  不一會兒,金鋌拎著兩只雞回來。

  “這里打不到,買的。”

  不管買的打的,銀錠暫時放下小板凳的疑惑,麻利地處理。

  這次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飯,霍長旭也出來,雖然動作還有些遲緩,傷口也痛,但氣色也不那么差。

  端著粥碗,他鄭重道:“多謝大家的幫忙,以前是我不懂事,承蒙大家不離不棄,我以粥代酒,敬大家。

  等我傷好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開口。”

  大夫人欣慰地偷偷抹淚。

  霍長衡站起來,挺著小肚肚,把粥碗往前一舉:“敬大家!”

  幾個人忍不住笑,互相碰碰碗。

  三房在不遠處,霍云冉用筷子插著碗里的薄粥,忿忿不平:“母親,你看他們!又吃又喝,又說又笑,真是的,也不說讓我們吃一些!”

  “你缺那幾口吃的?”三夫人四平八穩。

  “我缺,”霍云冉撅著嘴,“我受夠這些東西,不想再吃了。”

  “不想吃就想想餓的時候,想想連這些都不上的時候,”三夫人放下碗看著她,“這些米還是顏如玉要來的。”

  霍云冉咬唇:“就她能耐。”

  “所以,你要想拿捏住她,就要比她更能耐,明白嗎?”三夫人微嘆,把自己的粥倒給她一些,“明日到鎮上,給你買些好吃的。”

  霍云冉這才露出幾分笑模樣:“我知道了,母親,您放心,我一定會比她還有能耐。”

  “好女兒。”

  三老爺低聲道:“我瞧著父親胃口不太好。”

  “老二死了,他能好嗎?好也得裝著不好,否則怎么演慈父?”三夫人不以為然。

  三老爺蹙眉沒說話。

  三夫人輕嗤:“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他之前最疼老二。

  從老大那邊搜刮的東西,一多半給了老二家,要不是他撐腰,霍長興能被寵成那個德行?

  也幸虧他不夠疼你,我的長榮也沒有被他寵成霍長興那副樣子。”

  三老爺聽她這么一說,又釋懷:“我們的希望都在長榮身上了,但愿這一次,我們的路程就到肅城為止。”

  三夫人放下碗,目光堅定:“不是但愿,是必須。”

  ……

  顏如玉他們吃完飯,銀錠去收拾鍋碗,顏如玉進屋給霍長旭查看傷口。

  之前他都是昏迷著,這次是清醒著,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

  “我……我自己來吧。”

  “行了,磨嘰什么?”顏如玉面無表情,“衣裳解開,覺得不好意思就閉上眼。”

  霍長旭:“……”

  別說,顏如玉這板起臉的樣子,和大哥還真是有夫妻相。

  霍長衡在一邊托著腮:“二哥,你是怕疼嗎?要不上完藥我給你吹吹?”

  大夫人笑:“你再說,你二哥就更不好意思了。”

  顏如玉把上次從空間里摘的紅果子給霍長衡:“拿去吃,順便喂喂黑雞。”

  “好!”霍長衡高高興興走了。

  大夫人抿嘴忍住笑:“我去再找些干稻草來。”

  霍長旭紅著臉解開衣裳,顏如玉吩咐:“閉眼。”

  他乖乖閉上。

  閉上眼之后,觸覺就更加敏銳,感覺傷口包扎的布被打開,絲絲涼意吹拂,他忍不住打個寒顫。

  顏如玉捏著一支消炎針,快速刺破,推藥,一氣呵成,又麻利地給他換了藥,重新包扎上。

  “好了。”

  霍長旭睜開眼,見她轉身往外走,想道聲謝,嘴唇動動,還沒說出口,顏如玉已經走出去。

  顏如玉出門,迎面和抱著被子的大夫人碰面。

  “夢涼非得給的,我推辭不了……”

  “沒事,給就給吧,正好給長旭用。”

  “我是想給你……”

  “我不冷,沒事,先給他,他傷好最重要,明天到小鎮,我們可以買。”

  一提到買東西,大夫人更加窘迫:“可是,我……”

  “母親不必擔憂,我還有些體己的銀子。”

  大夫人實在羞愧,低頭進屋。

  剛到院子時,孟夢涼又跑過來:“顏松叫你過去,馬大哥讓我提醒你,要小心些。”

  顏如玉不用猜,也知道顏松找她干什么。

  到顏松的房間,顏松正坐在桌前飲酒,兩個驛館的驛卒陪著他。

  “什么事?”

  顏松打個酒嗝,瞇著眼睛:“這驛站外面,也有小樹林吧?”

  顏如玉沒吭聲,兩名驛卒不懂他的意思,連連點頭:“有,有啊。”

  顏松又飲一杯:“所以,之前說的,今天晚上辦吧。”

  兩名驛卒對視一眼,彼此都心領神會,瞧這女犯人長得是真好看,想必這顏大人是色心動了。

  “今天晚上不行。”顏如玉斷然拒絕。

  顏松把酒盅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你說什么?”

  “我說的你聽見了,我不想重復第二次。”

  在沒遇見信使之前,顏如玉的確動了殺心,已經和霍長鶴商量好,借顏松想殺霍長鶴的機會,反殺顏松。

  但現在不一樣了,故意放走信使,還故意提了墨先生。

  那現在墨先生定會以為,是顏松走漏了消息。

  顏如玉直覺感到,墨先生不會放過顏松。

  現在,顏松是她下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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