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裴晏舟腦子里閃過這兩個字。
這段時間,他感覺的出程溪已經沒那么抗拒她了。
今天穆雪彤這一出,仿佛又讓一切回到了原點。
“程溪,我跟你說個故事。”
裴晏舟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俊容露出一絲壓抑,“在我讀小學的那一年,我爸生意上的一個仇敵盯上了我,我還記得那天是周末,剛從學校出來時,我還在想著明天雙休日該去哪里玩,卻一眨眼被人綁上了車子。”
程溪心里咯噔一跳。
其實這些事她也聽裴緋月說起過,只不過卻是第一次從裴晏舟嘴里聽到。
幽暗的車中,男人聲線低沉,“上車后我被好幾個人綁了起來,那時候年紀小,一直在反抗,他們就罵我、打我、踢我,我被人塞在尾箱里,很快就帶出了蘇城,那時候天氣冷,一連大半個月,吃不飽、又很冷,一個不如意他們就拿我撒氣,我吃的是餿飯、餿水。”
程溪的視線終于從霓虹燈閃耀的窗外轉過臉來,看著身邊這個俊逸又矜貴、驕傲的男人。
她很清楚,裴晏舟翻出了他曾經最不堪、最不想回憶的往事告訴她。
對于他這種出身的人,這種事恐怕恨不得一輩子爛在肚子里。
可是,他卻跟她說了。
裴晏舟苦澀的注視著她,“我曾經一邊以為自己會熬不下去死掉,終于有一次我趁著他們晚上沒注意到時候,找到機會溜了出來,但是很快就被他們發現,我一路在林子里狂奔,那時候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飽過飯了,腳一踩空,人就從山坡上滾了下午暈倒了,后來是路過的穆叔叔救了我,把我送到了醫院。”
“醒來后醫生說我可能是山上滾下來的時候受到撞擊失憶了,但是我知道是穆叔叔穆阿姨救了我,他們沒錢,卻還是拿著家里僅剩的存款為我治病,要不然我可能成了一個傻子。”
裴晏舟苦笑一聲,想去拿煙,但是想到車里的程溪,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想想,一個才八歲的孩子,傷痕累累,不知道自己是誰,把穆叔叔當救命恩人,當父親一樣依靠,我怕被人丟下,他們也覺得我很可憐,把我帶回了家,剛去穆家的時候,才會走路的雪彤就鬧了一通,因為原本穆阿姨說要送她去幼兒園的,可是因為救我,家里沒了多余的費用,她讀不起幼兒園,小丫頭一直在那哭,鬧了幾天,后來因為我,她一直都沒能讀成幼兒園。”
程溪沒說話,卻也能明白為什么他一直那么縱容著穆雪彤,因為對穆家的虧欠,對穆雪彤童年的虧欠。
裴晏舟:“穆家一直供養我到讀高三那年,因為一場意外,我想起了幼年時候的事,想起了我的身份,我回到了裴家,但是我在穆家長大,早已經把穆叔叔穆阿姨當成我的親生父母,除了穆雪彤之外,還有若琪,她是雪彤的姐姐,我留學歸國那一年,若琪去機場接我,在路上出了事,成了植物人。”
男人的聲音越漸沙啞,也閃過壓抑的沉痛,“雖然我給穆家買了房子,還給穆叔叔穆阿姨在蘇城找了工作,可是穆家對我的恩情,和我對穆家的虧欠,很難還的清,所以,雪彤的事,我不能不管,他們兩口子只有雪彤這么一個女兒了,雪彤是他們的命。”
裴晏舟抬頭看向她,“程溪,我很清楚你不喜歡雪彤,可是今天的事如果我不解決,最后肯定是穆叔叔和穆阿姨出面,他們可能會為了穆雪彤賣了房子、車子來償還,我別無選擇。”
程溪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理解你,如果換成是我是你,我也會這么做。”
她承認,在會展中心看到裴晏舟為保護穆雪彤出四百萬的時候,她心里當時非常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