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好很多了。”
凌箏把碗筷擺好,一縷發絲從耳邊垂落,昨晚遭了一場嘴,小臉顏色很憔悴。
程溪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發現凌箏距離暑假之前要瘦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氣也不太好,“現在可以說了吧,什么時候不聲不響回蘇城的也不跟我說,還跑去送外賣。”
“送外賣雖然辛苦,但是比較掙錢。”凌箏坐到她一旁,明明還是花骨朵般的年紀,可是整個人都透著疲倦,“沒錢,我就沒辦法交下學期的學費。”
程溪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你上半年不是兼職存了一萬多嗎,而且你還拿了七八千的獎學金,平時你也省吃儉用的,還不夠交學費?”
凌箏搖頭,眼底的顏色都是灰的,“我回老家的時候,我存的錢,都被我弟偷走拿去打游戲充值了。”
“充了兩萬?”程溪倒抽口涼氣。
凌箏苦笑。
程溪簡直氣死了,“你辛辛苦苦掙的學費錢,我要是你,直接把他打死。”
“我是氣不過打了他一巴掌,可把我爸媽心疼壞了,我媽還把我打了一頓,說他是我弟,家里頭把我養那么大,花我點錢怎么了,還說我弟現在打游戲可厲害了,一個月能掙好幾百,以后還會成為職業的電競選手,比我有出息多了。”
“屁”。
程溪爆粗口,“現在那么多打游戲的,有幾個能成為電競選手的,掙幾百很了不起嗎,隨便賣幾個賬號都能。”
凌箏抹掉眼角的淚,抿著嘴看著天花板無力的笑了,“他們眼里只能看到我弟,他掙一百塊錢,就覺得他們兒子可厲害了,我呢,每次放假回去,大包小包的給他們買東西都只會嫌少,嫌便宜,在他們眼里,女兒都是賠錢貨,我的學費被我弟拿去打游戲了,他們沒說過要補償我一分錢,還說我讀那么多書干嘛,反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還不如早點進廠子,給我弟掙買房的錢。”
程溪心疼極了。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凌箏的家境,父母是小地方的,極為重男輕女,要不是凌箏當年成績很好,再加上暑假靠自己打工掙到了學費和車費,凌箏甚至連讀大學的資格都沒有。
程溪之所以和凌箏成為好朋友,也是兩人在兼職的時候遇到了,再加上兩人都是童年有不幸的人,所以像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
只不過程溪比凌箏要幸運很多。
至少她有一個哪怕再怎么貧窮也依然愛著她的母親。
當然,凌箏的父親卻是小縣城的鋼鐵廠工人,每月也能拿到一萬的工資,這樣的月薪在小地方其實也能過的不錯,只是凌箏父母都極為重男輕女,兒子身上可以揮霍無度,無條件的溺愛,但是女兒給一毛都舍不得。
甚至凌箏從會走路開始,就幫著家里干活,帶娃。
而程溪呢,她的幼年都是在父母的爭吵和暴力中度過,后來父母終于離婚后,她也算是解脫了。
“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不跟我說。”程溪正色的道,“我們是好朋友,你有困難可以找我幫忙,你沒學費,我可以借錢,我結婚的時候,從程叔叔那里撈了一筆錢,我現在不缺錢。”
“我是想著努力一下,還是能靠自己掙到學費的。”
凌箏勉強笑了笑,“別說,我差不多掙到四千多了,只是昨晚鬧了那么一通,公司肯定不會給我結錢了,差一點啊,就差一點。”
“別擔心了,我借你。”程溪攬住她肩膀。
凌箏紅著眼睛笑了笑,“謝謝你,我以后一定會還你的。”
程溪安慰,“別這么說,我們是好朋友,我相信,現在的艱苦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會綻放屬于你自己的光彩。”
凌箏回頭看著她,忽然說:“溪溪,你知道嗎,昨天我往50樓爬的時候,一邊走,一邊被她們打電話罵,我當時差點哭了,我在想,人與人之間為什么那么大的差別,我努力的掙錢想改變命運,為什么要受到別人的嘲笑和鄙視,我臟嗎,我覺得我一點都不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