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好看？”
靳仲廷見她的臉都快貼到照片上去了，那虔誠又認真的樣子，讓他心底積壓了一天的不快煙消云散。
沈千顏笑了一下，直起身：“好不好看你自己心里沒數？”
“沒數。”
“讀書的時候難道沒女孩子追你？”
“沒有。”
他那時性子就很冷，平時臉上沒什么笑意，是班上女孩子公認的帥，也是公認的兇，沒人敢輕易和他搭話。
沈千顏又看了眼照片上靳仲廷，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那真是太可惜了。”
這樣的臉，就該談甜甜的校園戀愛啊。
靳仲廷看著她，突然抬腳，將她坐著的椅子勾到自己的面前，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與她面對著面，問她：“剛才為什么要替我擋？”
沈千顏被他問懵了。
那一瞬間，她也沒想那么多，沖到他面前護著他，好像就是她的本能。
“你幫過我那么多次，我幫你一次，也是應該的。”
“就只是這樣？”他的眼底有試探，亦有深情。
沈千顏覺得自己幾乎要化在他的眼神里，她該告訴他嗎？自己的心早已為他動搖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屋里升溫的氣氛被打破了。
靳仲廷松開了沈千顏的椅子，走到門口去開門。
“哥！”敲門的是沐沁漪，“嫂子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你快下樓去，樓下出事了。”
沈千顏聽到樓下出事，跟著走到門口：“樓下怎么了？”
沐沁漪看了沈千顏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總之你們趕緊下去吧。”
沈千顏和靳仲廷一起下樓，看到了尹勝男帶著穆萊茵站在大廳里。昆曲表演早已結束，賓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客廳里只有靳家一些平時走動比較勤的親戚還在，老爺子坐在朝南的沙發上，面色鐵青，連樂呵了一天的老太太都不笑了，眉頭緊鎖地盯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老爺子，聽說你今天八十大壽，我們特地過來給您賀壽。”尹勝男命人送上賀禮，是一個“壽比南山”玉雕。
“謝謝尹總，你也是有心了。”老爺子之前還在位的時候，和尹勝男打過幾次交道，兩人不算熟，沒想到，她今天會特地帶著賀禮上門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不止是來賀壽這么簡單。
“尹總，這賓客都散了，你來得也太晚了吧。”老太太說話的時候，兩眼如炬地打量著尹勝男身后的穆萊茵。
這個穆萊茵可不是第一次來靳家，那時候靳仲廷出了意外，被診斷為植物人，醫生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甚至可能永遠不醒后，穆萊茵作為和靳仲廷唯一傳過緋聞的女人，立馬上門來表忠心。
她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痛哭流涕，說自己愿意嫁給靳仲廷，哪怕靳仲廷永遠不醒來，她也愿意在他身邊照顧他一輩子。
老太太風雨一輩子，年輕時也斗過小三小四，撕過綠茶，是人是妖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派人跟了穆萊茵幾天，果不其然，嫁給靳仲廷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個穆萊茵就有意無意的在她上班的那個商場透露自己即將嫁入豪門，吃相難看得很。
“老太太，今天是來晚了，因為我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今天來，后來想想，這樣的好消息一定要趁著老爺子大壽的好日子來告訴你們。”尹勝男一臉喜慶的笑意。
“什么好消息？”
尹勝男把穆萊茵拉到身邊來，看了一眼站在樓道里的沈千顏，高聲宣布：“我這位妹妹，肚子里懷了靳家的曾孫。”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靳家的曾孫？”靳天佑笑起來，“媽，你可真是盼什么來什么啊，剛還在說要給爸添個曾孫玩玩，曾孫就送上門來了。”
“你閉嘴！”老太太生氣地站起來，走到穆萊茵面前，“你懷孕了？”
“是的奶奶。”
“仲廷的種？”
“當然了奶奶，我只跟過仲廷哥。”穆萊茵委屈巴巴的，“奶奶你是懷疑我嗎？我要懷的不是仲廷哥的孩子，我今天也不敢上門來啊。”
老太太不相信靳仲廷會是那種結了婚還會在外面亂搞的人，她轉頭命人道：“去把仲廷叫下來。”
“下來了。”沐沁漪說。
眾人都轉頭去看，靳仲廷和沈千顏站在樓道里，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仲廷哥。”穆萊茵怯生生地喊了句。
靳仲廷從樓梯上下來，快步走到穆萊茵的身邊，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攥，沒有澄清，沒有解釋，只是把人帶離現場，這個動作似乎坐實了他和穆萊茵有一腿。
沈千顏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接受著靳家各色的目光。
“沈家姑娘，我和你說什么來著，不必太護著你老公，蛇神牛鬼，都不及他的道行，你看，這不，你才護著他，他轉身就給你戴一頂大綠帽，讓你當著這么多人顏面盡失，你說你虧不虧？”靳天佑極盡嘲諷。
沈千顏并沒有把靳天佑放在眼里，但是，她還是很難受。
原來，穆萊茵已經懷孕了，難怪，他松口同意和她離婚，從頭到尾，他在意的，都是穆萊茵。
“千顏，你別聽你小叔胡說。”靳老太君走過來，“奶奶只認你一個孫媳，只有你生的孩子是靳家的曾孫，別的肚皮里蹦出來的我不承認。”
沈千顏很感動老太太一直無條件支持自己，可是，她終歸不是和老太太生活，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老太太對自己再好，也沒有用了。
“奶奶，我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沈千顏說。
“別走，等仲廷回來，聽聽他怎么說。”老太太拉住沈千顏，“仲廷的人品我清楚，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那個穆萊茵在搗鬼。”
沈千顏也想堅定地相信靳仲廷，可畢竟，她親眼見過他們在南山村的時候住一個民宿房間，算算時間，穆萊茵這個時候宣布懷孕，完全對得上號。
“奶奶。實不相瞞，我和靳仲廷已經在商量離婚的事情了。”
“什么？你們要離婚？”老太太驚呼一聲，又怕聲音太響被別人聽到，壓低聲音湊到了沈千顏耳邊：“為什么啊？剛不是還說在努力要寶寶嗎？怎么又突然要離婚？”
沈千顏嘆了口氣：“所有一切，讓靳仲廷和你解釋吧。我走了。”
她說完，快步離開靳家。
*
靳仲廷一路把穆萊茵帶上了他的車，等穆萊茵坐上駕駛座，他用力地摔上了車門，繞到駕駛座。
“這到底怎么回事？”靳仲廷看著穆萊茵，“你懷孕了？”
“是的仲廷哥。”穆萊茵輕撫著自己的小腹，一臉幸福，“我懷了我們的寶寶，我這個月的例假遲遲沒來，買了試紙一測就測出來了，可我還是不放心，怕是烏龍，所以我就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檢查結果是我真的懷孕了。”
她說著，從包里翻出一張b超單子，遞給靳仲廷。
“仲廷哥，你看，我們的寶寶，ta現在才那么小。”這張b超單子不是穆萊茵的，這是尹勝男一個私人診所的醫生幫忙開的，穆萊茵特地請那位醫生找了一個懷孕三周左右的寶媽，照了這張b超，寫上了穆萊茵的名字，為的就是對上他們在民宿“上床”的日子。
靳仲廷掃了一眼b超單子，看到上面寫著孕三周，他沉默了片刻，將b超單子揉成一團，冷冷道：“去打掉，我會補償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不！”穆萊茵聽到靳仲廷的話，立馬護住自己的小腹：“仲廷哥，你怎么這么殘忍，這是我們的寶寶！為什么你要殺死ta，我以為你會高興，所以我今天才特地來找你的。”
“特地來找我是為了讓我高興？”靳仲廷冷哼了聲，“你和尹勝男想要唱哪一出別以為我不清楚。”
而他，最討厭被自以為是的人拿捏。
“不，仲廷哥，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是勝男姐，她說靳爺爺今天大壽，這個孩子就是最好的壽禮，我才跟她一起過來的。”穆萊茵把一切都推到尹勝男身上，自己裝起了小白兔。
她最高超的地方，就是別人以為和她是隊友，其實她沒有把任何人當成隊友。
車廂里一陣可怕的靜默。
“萊茵，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比誰都清楚，這是個意外，我們不可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靳仲廷好言相勸，“你去把孩子打掉，我給你一個億和淺水灣的一套房子，你和你母親可以立刻搬過去。”
“不！”穆萊茵拒絕，“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她說著眼淚滾落下來。
“仲廷哥，醫生說我身子很虛，能懷上孩子是奇跡，要是把孩子打掉的話，我就會失去做媽媽的權利，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了。”穆萊茵推門下車，一邊護著小腹一邊哭，“我不要你對我負責，只求你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放過我的孩子，畢竟，ta很有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
靳仲廷沉默地看著穆萊茵下車走遠，悶坐許久，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
沈千顏從靳家回到孤月山莊，就開始收拾東西。
小慈聽到沈千顏翻箱倒柜的聲音，立馬跑上來。
“少奶奶，你怎么了？你要走啊？”
“對。”
“為什么啊？這突然發生了什么事情嗎？”明明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少爺親自來接的人，怎么出去一天，就開始搬家了呢。
“小慈，你出去，你別管。”沈千顏說。
小慈“哦”了聲，從房間里退出來，思來想去，還是撥通了靳仲廷的電話。
“喂，少爺，你在哪兒呢？少奶奶要搬家了，你快回來看看吧。”小慈入職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打過靳仲廷的電話，有點緊張，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全說了，卻聽不到那頭有任何聲音。
小慈還以為沒信號，想掛了重新打，就聽靳仲廷開口：“留住她，我馬上回來。”
“是，少爺。”
小慈重新走進房間，沈千顏已經打包好了兩個行李箱，正在收拾第三個，小慈趕緊攔住了。
“少奶奶，少爺馬上回來了，有什么事情，等少爺回來再說，好嗎？”
沈千顏聽到靳仲廷要回來，收拾東西的動作更快了。
小慈眼看攔不住她，立馬用起了苦肉計：“少奶奶，少爺剛才打電話讓我留住你，我要是留不住你，少爺回來就把我給開了，我還要還房貸養爹媽呢，要是沒有了這份工作我可怎么辦？”
沈千顏：“……”
小慈見這招有用，繼續說：“還有我那男朋友，最近剛創業失敗，他還指著我這點工資過活呢。”
“好了，你別說了。”沈千顏停下手里的動作，“我等他回來。”
“謝謝少奶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千顏不說話，她知道，就算走，也得說清楚再走。
大約十五分鐘后，靳仲廷趕回了孤月山莊。
“你現在就要走？”靳仲廷瞧著收拾好的三個行李箱，“不是說好年后離婚的嗎？”
“我覺得現在離婚更合適。”沈千顏冷冷的，“反正早離晚離都是要離的，現在你孩子也有了，再拖下去也沒什么意義，就這兩天吧，你看你哪天有時間，我們就去把離婚證領了。離婚對我而言也是解脫，我不想糾纏在三人關系里了，我只想快點恢復自由，祝你和穆小姐幸福。”
靳仲廷默不作聲地看著沈千顏，她眼底凝霜，看不到一絲情感，也看不到一絲傷痛，仿佛揮一揮衣袖，隨時都能走得干干凈凈。
他忽然抬手，捧住她的臉，發了狠的吻上去。
沈千顏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一時沒防住，但很快反應過來，用力將他推開。
“靳仲廷，你自重！我們馬上要離婚了！”
“不用你提醒，我記得！”他再次抱住她，剝掉她的外套，又試圖去剝她的裙子。
沈千顏感覺到他失去了理智，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怎么？”她眼中淚水打轉，“還想制造一個孩子出來，你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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