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鐵血小千戶 > 0623 小手段
  這項工作就是衛玉章該管的了。

  他立刻接過皇帝的話頭:“典禮的確要辦,不過眼下戰事未平,國家財政也略顯緊張,典禮還是應當從簡。但是辦還是要辦的,老臣這就責成禮部、兵部、戶部、工部,拿出一套典禮的方案來供皇上參酌。”

  皇帝點頭道:“如今這個官場,打仗這種苦差事沒人肯做,辦典禮這種美差卻是人人擠破頭地去干。為什么?還不是這些活容易出彩,又有油水可以刮。讓朝廷里這些官員由著性子胡來可不行,這件事情師傅還得親自過問,可又別把一件好事給辦壞了。”

  衛玉章點頭道:“皇上盡管放心,如今大好局面,要是誰給老臣搞出點不體面來,老臣自然有法子治他的罪!”

  話說到這里,皇帝、康親王、衛玉章、蕭文明和戴松都已無話可說,皇帝本人也漸漸從極度的興奮當中回復過來,這時的他就顯得異常的疲憊。

  “好了,天色不早了,師傅夤夜前來,怕也累了吧?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好了。還有趙希、蕭文明和戴松,眼下戎羌尚未走遠,唯恐他們去而復返,你們也趕緊出城整頓軍隊,不要出了岔子。”

  皇帝下了逐客令,衛玉章一拱手,一低頭便退了下去。

  康親王也緊隨其后。

  蕭文明和戴松更沒法在此久留,雖然有一肚子的委屈,這也只能乖乖退了下去。

  然而這兩人剛剛離開勤政殿,剛邁出半步,便被一旁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蕭文明,你先別出城,跟我走一趟,老夫有話要對你說。”

  原來是老相國衛玉章離開勤政殿后又多留了片刻,專程在門外等著蕭文明。

  以衛玉章的身份地位,這樣做似乎有些反常,這讓蕭文明在原地一愣,收回了邁出去的左腳,慌忙隨口答道:“老相國有什么話盡管說,我們洗耳恭聽。”

  然而衛玉章卻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到我的府上去說。對了,溫伯明也在我府上,你正好可以見見他。”

  聽了這話蕭文明才知道自己犯了傻。

  這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宮大內!

  如果說隔墻有耳的話,那么這里有幾十只、幾百只耳朵都可能會有,豈是什么能夠私底下說話的地方?怪不得衛玉章會一反常態地將蕭文明的人半路攔住。

  既然如此,那么他必然會有很重要的話要說,自然是不能被人聽見的,那還是去相府詳談比較好——在皇宮里說話既要提心吊膽的,又只能長話短說,當然不會方便。

  不過蕭文明又提出了一個要求:“老相國,那么小戴將軍能不能也跟著我一起來?他也有些話想要請教相國呢!”

  請教的當然是他爹戴鸞翔的事情了,這又是件極其棘手的事兒。

  不但辦起來棘手,哪怕是說起來也燙嘴。

  蕭文明以為以衛玉章這樣謹慎小心的性格,應當是不愿意摻和這件事情的,沒想到他卻極其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也好,就一起去吧。”

  衛玉章的身份地位擺在這里,出了宮門便有相府的大轎專門等候著他,相國上了轎子,蕭文明和戴松便只能緊緊跟在其后,一路進了相府,又走入了相府的書房。

  衛玉章不會騙人,至少在一些區區小事上他不會。

  溫伯明果然就在衛玉章的書房之內,倒并沒有再翻閱他這位宰相老師家中藏著的無數古籍善本,卻是拿著一支做工極其精細的毛筆,在幾張信箋上寫寫畫畫。

  后來蕭文明才知道,在蕭文明出城作戰的這些日子里,溫伯明就一直被衛玉章叫在身邊,以學生的身份伺候茶水,并順帶做些筆墨工作。

  在這個過程當中,溫伯明翻閱了不少朝廷往來的公文、預先處理的奏章,又同求見衛玉章的幾位大人也都混了個臉熟、說過幾句話。

  看來衛玉章真的是把溫國民當作,自己的關門弟子來培養,不但要他在筆頭上可以做出錦繡文章,并且在處理政務方面,也要漸漸熟絡起來——哪怕溫伯明現在還不是任何品級的官員,也沒有考中進士的功名……

  反正在衛玉章本人看來,有他這么個當師傅的在朝廷里,再有溫伯明本人的真才實學,博取一個功名這種在別的讀書人看來難比登天的事,在溫伯明這邊不過是邁開雙腿、唾手可得而已。

  而只要溫伯明考取進士,一路都可以有衛玉章提前準備鋪路,讓他順順利利參知中樞事務,成為朝廷棟梁。

  這雖然多少有些提攜弟子的私心,但也是為了防止明珠蒙塵,是在替朝廷培養下一代可以挈領的人物。

  為了這個目的,當然提前做些準備了。

  蕭文明見溫不明這位許久未見的朋友也在這里,知道到了緊要時刻,他必然能出面給自己說幾句話,一時心中大定。

  而溫伯明見了蕭文明的面,也是心里高興,趕忙從書桌邊站起身來親自替蕭文明和戴松搬來椅子,又沏上了茶端到他們的手中。

  戴松接過茶剛想一屁股坐下去,可他的屁股上卻像長了彈簧一樣,一沾椅子的面,整個身子便彈了起來,幸虧他武功不錯,否則動作這么大,非得把手里的茶灑了不可。

  衛玉章嚴肅端方,待人處事十分嚴格,就連皇帝在言行舉止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都敢當面指出,在他的面前,蕭文明也不敢過于失格。

  因此他見戴松的動作這樣大,蕭文明趕忙半是提醒、半是詢問地說道:“小戴將軍,你這是怎么了?這凳子坐起來不舒服嗎?”

  戴松如實回答道:“不關凳子的事,只是這幾天我在馬上顛簸得久了,屁股被馬鞍磨破了皮,今日的一場血戰,腿上又受了些傷,因此才沒法坐下。不過在老相國面前,也沒我這等晚輩坐著說話的范兒,我還是站著好了。”

  戴松這幾句話說的極為得體,衛玉章也十分隨和地點點頭:“那你就請便吧。”

  說著衛玉章便扭頭望向蕭文明,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蕭文明,在通濟渠邊那一章你到底是怎么贏下來的?你老實告訴我!”

  看樣子“仰賴圣上鴻福齊天”這種昏頭話,騙皇帝可以,騙衛玉章這種老狐貍確實不行——那種虛頭巴腦的馬屁話,在這位洞悉人心、見慣了世面的老相國面前,根本就過不了關。

  可即便是衛玉章,恐怕也難以理解火炮這種利器的威力和原理,因此蕭文明非但不愿意在細節上多談論,甚至連火炮這樣兵器存在的本身都不愿意在衛玉章面前提及,而是說出了另一個細節。

  “老相國,卑職不敢隱瞞,這回戎羌能夠逃走,全靠我和那邊的達多王爺有些交情,同他好一番討價還價之后,他才懾于我大齊的國力,又考慮到戎羌局勢不穩,這才提兵回去了。”

  蕭文明的話依舊讓衛玉章將信將疑:“哦?是嗎?有那么容易?戎羌就一定聽你的?”

  老相國還是厲害,蕭文明就是有一點隱瞞,也沒法逃過他的眼睛,那么干脆就明說了吧!

  于是蕭文明說道:“其實談判之前,我是耍了些小手段、小計策,贏了戎羌一陣,已是將戎羌的達多王爺嚇住了,他這才答應了我的條件。至于我用的是怎樣的手段,怎樣的計策,我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老相國要是有興趣,下次可以親眼去看一看,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對,對。老師,蕭兄說的對。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時溫伯明也幫腔道,他對蕭文明和他的臨海屯太了解了,一瞬間就猜出了蕭文明贏下戎羌所用的方法:“那樣的手段,學生是見過的,若是順利施展出來,或許真的可以嚇退戎羌,老師要是有興趣,學生可以陪老師去看一看。既可以看看蕭兄訓練軍隊的本領,老師也可以出去散散心。這一天天的待在書房里處理政務,也太悶氣、太無聊了……”

  溫伯明之于衛玉章,幾乎得到了溺愛一般的信任。

  聽溫伯明說了這幾句替蕭文明開脫的話,衛玉章就暫時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啊,一件小事,還搞得這樣神神秘秘的。罷了,要是老夫有空出去散散心,一定如你們所愿,親眼去看看蕭文明到底有幾分成色!”

  先對付過這一陣,蕭文明還有幾句心里話要講,而第一句話便事關重大:“老相國,今天在勤政殿里,又有康親王在旁邊,有些話,我不敢也不便明說。康親王說的好聽,實際在城下那一戰,他已經失敗了,全靠我這邊贏了一招半式,才把戎羌下走,否則這局面鐵定是一敗涂地了!”

  蕭文明的話衛玉章不是不相信,而是太相信了。

  康親王趙希就是衛玉章看著長大的,他有多少才能、他是怎樣的性格,衛玉章一清二楚,然而有時候越是實話,就越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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