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鐵血小千戶 > 0379 鬼話騙誰呢?
  雖然大齊朝的實力,在各個方面,比起建國初期都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是面子還是要講的。

  實際上,越是沒里子的時候,這反而越是要講面子——人和國家都是這樣。

  雖然對于北方的控制,大齊朝幾乎趨近于無——別說是黃河以北了,就是在黃河以南,尤其是河套地區,大齊朝甚至都不能遏制戎羌的攻勢。

  但是在明面上,這里依舊是大齊的國土,尤其是這個所謂的“漠北節度使”,雖然不可能有走馬上任的可能性,但仍舊是大齊朝的常設官員,只不過通常是職權相關的武將——就比如說現在的戴鸞翔——所兼任。

  但是不管怎么說,在法理上,就不可能有以黃河為界,來分隔大齊和戎羌兩國勢力的提法。

  就算這已經成了一種約定俗成一般的看法了,但是無論是誰,只要公然提出來,就是一種大逆不道!

  尤其是面對當今這位心思細膩,而心理卻極度敏感的皇帝,要是膽敢說出這句話,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臉,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想起野驢嶺的那一場慘敗,就是在說皇帝缺乏武德,讓大齊的勢力一點一點往下衰減。

  不給皇帝面子,皇帝還能給你好果子吃?

  康親王當然也知道,溫伯明這樣說的本意就是為了替蕭文明出頭,來狠狠嗆一嗆自己這個提法。

  但是在客觀上,溫伯明的話也確實給他提了一個醒,防止康親王在作死道路上越走越遠……

  聽康親王無話可說,蕭文明便也不去搭理他,憑空在河邊上畫了一個圈,對達多說道:“那就說好了,就在此處設立市場,達多王子,你沒有意見吧?”

  還沒從愣神當中反應過來的康親王,聽到“達多王子”這幾個字,頓時又被震驚住了:“什么這個人不是叫多達嗎?不就是個翻譯?怎么又叫他達多了?居然怎么還是‘王子’?”

  康親王真是有夠遲鈍的。

  他沒見這一路上,所有隨行的戎羌武士,都對多達畢恭畢敬,就連作為正使的副國師格雷,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有頤指氣使過,更沒有發過脾氣。

  從這么多細節上,不難猜出“多達”此人身份不凡,不可能僅僅只是一個翻譯。

  在康親王瞠目結舌的震驚之中,蕭文明和達多商議起了設立市場的具體事務。

  他指著河邊一片灘涂,說道:“這邊水淺,地勢也開闊,正好可以設一座渡口。渡口河北岸的另一邊,則最好設在上游。具體位置,還須要探勘。”

  “哦?為什么是上游呢?”達多不懂就問。

  “當然有我的理由。戎羌同大齊交易,帶來的都是馬匹、獸皮之類難以裝在船上運送的貨物。北邊的路口設在上游,渡河之時就可以利用水流,行船的時候也快速方便一些。這是我大齊國給予你們戎羌的一點好處。”

  達多是馬背上廝殺的漢子,無論是對于建造還是行船,他都是外行,蕭文明的主張他沒法反對。

  事實上他也不需要反對,草原上也是講人情世故的,也有官場的一套規矩,并且同大齊朝頗有相似之處,只要蕭文明的提法,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并且可以被達多的兄長——戎羌的達利可汗——那邊能通過,那一切就都好說了。

  只見蕭文明又向兩旁指了指:“還有,在渡口的兩邊要各造一座高臺,高臺之上,每天都要派人專門守候,戎羌的商隊來了,也能遠遠地瞧見。大齊方面也好早做準備。”

  這句話達多就聽懂了,他眉頭一皺:“蕭大人造這幾座高臺,恐怕就是為了遠遠的監視和偵查我們的吧?”

  “談不上談不上。”蕭文明說道,“這哪是來偵查你們的,分明是來歡迎你們的!我剛才說了,通過黃河主要靠渡口和渡船,你們北方人善于騎馬卻不會行船,那駕船擺渡的活就由我大齊代勞了。略微辛苦一些不要緊。平時船也都停在黃河南邊的渡口邊上。設立這幾座高臺,就是為了能夠盡早發現戎羌的商隊,也就可以盡早派出渡船,也免得你們耽擱了過河的時間,這是在為你們著想啊!”

  蕭文明嘴巴里的這幾句鬼話,當然騙不了達多。

  但是將心比心地反過來想,如果達多站在蕭文明的位置上,也同樣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擴大自己的優勢、減弱別人的優勢,這本是人之常情。

  而像蕭文明這樣光明正大的做,反而更加符合戎羌人的口味,總比那些偷偷摸摸在背后耍詭計的要強。

  并且這次戎羌也的確是誠心要促成互市,至少在目前這個情況下,還不想發動任何軍事行動。

  等到哪一天真的要同大齊重開戰火的時候,這幾座高臺就能頂什么事呢?

  想要將其一一拔除,也并不是什么一件難辦的事兒。

  蕭文明和達多這邊正說著話,康親王卻似乎反應過來了。

  他忽然走到蕭文明身邊,指著他的鼻子變質問道:“蕭文明,你既然知道這個達多是戎羌的王子,為什么不早點報告朝廷?你這是犯了欺君之罪,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

  “哦?是嗎?康親王怎么知道皇上就不知道達多的身份呢?”

  蕭文明這話又把康親王說得一怔:“那不對啊,本王離開洛陽的時候,皇上可并沒有告訴過我,這個達多的身份啊!”

  “這事,王爺就不應該問我啊,應該去問皇上才對吧?”

  最后一句話對康親王的震撼要超過之前所有話的總和。

  聽蕭文明話語的意思,皇帝是知道達多身份的,這就是不愿意告訴他的這個弟弟——這不是明擺著想讓康親王出丑嗎?

  這已經不只是單純的一個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簡直就是在故意拆臺、故意為難、故意作對、故意挖陷阱!

  皇帝對自己的態度惡劣到了這種程度,也著實讓康親王感到心寒了……

  但其實康親王大可不必往這方面去想,皇帝對他的態度差固然不假,但還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同他為難。

  實際上,這當中有了這么一個時間差——是蕭文明離開洛陽之時,才專程上了一小篇奏章,托相國衛玉章帶給皇帝,奏章里將同戎羌談判的過程簡略的總結了一下,并且還點明了翻譯多達的真實身份。

  而上呈奏章那么慢的原因,是因為蕭文明對達多的身份,一開始只不過有一個初步的猜想而已,真偽并沒有落實,也就不敢“風聞言事”干擾皇帝的決策。

  直到將要離開洛陽的時候,這個猜測才最終得到了證實,蕭文明便不敢延誤,趕忙上奏章陳述,這已經是最快最快的速度了。

  蕭文明自己心大,原本是想不出這一點的,還是經溫伯明提醒以后,并且由溫伯明本人代筆才寫了這樣一道奏章。

  當今這位圣上的厲害,蕭文明是見識過了,表面上裝著大度,其實心眼很小,任是誰都不肯信任——達多的真實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多費一些筆墨,多費一些功夫,把事情說通了為好。

  所以說等蕭文明離開洛陽的時候,皇帝恐怕都還沒有收到奏章,也還沒有知道達多的身份,當然也就不可能告訴康親王。

  也就造成了現在的康親王是一肚子的狐疑,真不知道皇帝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刁鉆狡猾的小賊蕭文明,是不是合著伙在同皇帝唱雙簧,也想要狠狠坑他一下……

  今天這一次,康親王是真真切切的感到了害怕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能讓他感到害怕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屈指可數——數來數去,伸出五個手指大約也就這么幾個了。

  這里面除了師傅衛玉章之外,其他的都是他的長輩,也就是比他輩分更高的皇親國戚,而現在的康親王居然會害怕小小的一個蕭文明——區區一個屯田所的千戶……

  恐怕連康親王自己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再轉念一想,搞不好蕭文明選定的這一處市場的位置,其實就是皇帝事先批準過的,就是等著他康親王提出反對意見,然后再反過來治他的罪……

  這時的康親王都已經有了一種迫害妄想癥的癥狀,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同尋常,這里是邊境漠北的地方,可不是在朝廷中樞的洛陽——如果在洛陽,要廢掉他這個親王,勢必會引來朝中大臣的不少反對的聲音;而在這里,給自己隨便安插上一個罪名,讓蕭文明這個楞頭青臨機處置掉了,豈不是輕松痛快?

  就算事后有朝廷里的大臣替自己說話,那到時候皇帝只要把蕭文明干掉就可以了——也就是所謂的殺人滅口!

  蕭文明才多大的官兒,當個替罪的羔羊,一點阻力都沒有。

  那時候,就算皇帝把蕭文明殺了又能怎樣?給自己報了仇了嗎?有什么用?

  而就在一眨眼之前,康親王還在宣稱什么黃河以北就不是大齊領土的大逆不道的言論,真是在給兇手遞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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