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茲城下的尸臭味還未消散,卻出現了一幅喜氣洋洋的場景。
煮的熟爛的牛羊肉被擺在兩旁長長的木桌上,同時還有一排排的馬奶酒。
將近百余的族長分桌而食,他們明顯是皮笑肉不笑,卻在互相敬酒時,依舊恭維的道:
“祝拓跋部萬年!”
沒多久,整裝甲戈的兵甲開赴而來,眾族長皆都停下手上的飲食,靜靜等候。
拓跋離騎一快馬,身后帶著諸多將領,他一身勁裝,實在是不符合今天的風格。
黃漢三建議了許多次,希望他穿禮服出場,卻被拓跋離駁回。
就算他不穿,也沒人敢出聲嘲笑,更何況面對一些就要失勢的人。
他帶著親信逐一在最前方坐下,而族長們則是一齊走到中間開闊的地位,齊聲道:
“為首領祈福!”
拓跋離擺擺手,示意眾人歸到原位。
拓跋離主導的第一場聯盟大會便這樣開始了。
拓跋離舉著酒杯,走到臺下與眾人對飲,相談甚歡。
他不經意吐出一句話,卻驚得場上鴉雀無聲。
“我等都是依靠加敦草原而活,往上一千年皆是一家,諸位照顧,讓我拓跋離統攝加敦草原,我有一個新的章程想說與諸位聽。”
他這話說的頗為敏感,如今加敦草原被重新洗牌,拓跋部便成了重新制定規則的勢力。
按照以前的做法,一般主部會選擇幾個護衛部,將部分資源分給他們,所以這些人才爭先恐后的來參加拓跋部的大會。
可是聽拓跋離這口氣,莫非不按照草原的規矩行事了?
拓跋離正對面的一個族長,干咳了一聲,笑著道:
“哈.....不知首領這新的章程,是何意思?”
拓跋離和煦地走到他面前,拍了拍這位族長的肩膀道:
“放心,對于你們是好事。”
他越這樣說,眾人心里越沒底。
他走到正中間,蒙力格搬來一個大木樁,讓其站了上去。
眾人正驚異的看著神力的蒙力格,卻聽見拓跋離道:
“我草原人,向來勇猛,可是人數卻是一個很大的短板。”
他掃視了一眼眾人的臉色后道:
"單拿我加敦草原來說,現有人口不過五十萬,怕是隆朝一個富庶的縣,都要比咱的人多。"
族長們面面相覷,這拓跋部竟然將加敦草原的人口統計出來了,之前從來無人做過這項工作。
畢竟草原人流動快,戰爭頻繁,而且一場白災下來便是幾萬人幾萬人的死,統計人數實在沒有意義。
“部落與部落之間相互征伐,如同手足相殘,大家都靠著誰拳頭大誰有理,多少白骨埋入了牧場之中。”
他頓了頓道:
“所以,我要廢除部落制,所有的人口,全都由律法來管理。”
“誰贊成,誰反對?”
無人應答,他們既害怕拓跋部的戰火蔓延到他們身上,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可是也不愿放棄手中的權力,如此一來,他們再也沒有對牧民的生殺大權,也失去了錢財的來源。
幾十個早就被黃漢三安排好的族長們,走到木樁下,紛紛跪拜道:
“我等愿聽從長生天使者的安排!”
拓跋離笑著道:
“諸位不要擔心,你們現有的財產仍舊歸你們所有,我的律法保證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同時,他也為了緩和這些族長們心中的落差,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特殊的身份。
按照他的規劃,三千戶設為一謀克,一萬戶設為一猛安,這些族長們將按照族群大小,分別被賜予官職。
官職的授予和對財產的保護,又讓一部分人加入了朝拜的人群,可還是有很多的族長不愿接受。
畢竟,就算成為拓跋部的謀克或者猛安,他們的頭上還有律令規制著他們,所謂的權力也只是按照律法行事罷了。
被抓住一個把柄,便會被一擼到底。
更何況這么下去,他們的族人們再也不知他們的氏族,只知他們是拓跋部的牧民。
拓跋離也不急,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形,讓一個人交出權力,比從他身上割肉更難。
過了許久,看大部分人妥協了,拓跋離開口道:
“不愿意的也沒關系,諸位都是主動歸順過來的,可是制度不能變。”
"不愿意的,就帶著部族遷徙,去投靠附近的欽察汗國或者柔然部吧。"
拓跋離作一臉無奈狀,剩下的族長們紛紛道謝。
如此一來雖然失去了牧場,可是去了別的草原,他們至少還能保持自己的部族。
解決完這件事,拓跋離同時廢除了搶婚的習俗,盡管這樣有利于人口的增加,可是太容易互相結仇,對自己的統治引發不安定的因素。
大會結束后,族長們懷揣著不同的心情返回了各自的部族,這將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可以享受權力的日子。
而一些準備離開加敦草原的部族,則是加緊收拾了行裝,準備離開加敦草原。
而他們的牧民們顯然不想離開,依靠法律規范的環境,更適合這些普通牧民們居住。
他們不必擔心因為不小心惹惱貴族,便落得個尸首分離的下場。
夜晚,牛車拉著繁重的輜重哼哧哼哧的前進,牧民像是行尸走肉一樣,被用鞭子趕著行進。
為了避免變數,以免拓跋離反悔,他們連夜出發。
可是,有些變數本就是定局。
拓跋離本來就沒準備放他們走,權力的交替自然是要見血的,而這些不愿放棄權力的人,便成了最好的試刀石。
滾滾的馬蹄聲響起,幾百輕騎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是拓跋離的人馬,他根本就沒準備放我們走!”
遠處的輕騎快速穿梭到人群中,將牛車和馬車攔截下來,他們大聲吆喝道:
“不想死的,都給我趴下!”
牧民聞言紛紛伏到地上,而部落的族長深知自己的下場,趁著夜色企圖逃跑,被幾個輕騎追趕上來,一刀斃命。
而牧民在身份審驗完畢后,便被帶著返回了加敦草原。
十幾個企圖離開加敦草原的部族,最終的結果便是全都被趕了回來。
翌日,表面臣服拓跋離的族長們,再聽到這些人全都被‘馬匪’殺了之后的消息,也沒了反抗的心思。
“首領,猛安和謀克的劃分這幾日便能完成,過上幾年,我們便能以任期到期的理由將這些族長們換下來。”
黃漢三在一旁向著拓跋離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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