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事人，老胡。
“舉事人，是什么意思啊？”衛沖不解。
夏可蘭道，“今天起哄時，咱們懟過的那兩個男人，故意在幸存者中帶節奏，逼迫咱們。”
“可是兩個男人，哪一個才是老胡？”
衛海洋道，“也許都不是，他們可能只是老胡的打手。”
衛沖心下微凜，“這些家伙都是被人挑唆跑來找咱們麻煩的，還收留啥啊！穢氣！”
青年人義氣當頭，對這些勾心斗角的事兒向來不屑一顧。
夏可蘭讓衛沖先去休息，不用操心這些事兒。
衛沖想走，但剛抬腳，又收了回來，一本正經道，“我不走，我要看看這個老胡到底是什么人。”
雖然不屑一顧，可是家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愿意為了親人，花心思，學會克制。
夏可蘭說，“之前我為了搜救你哥，就打出過掃攬的意思。但當時他們都不愿意出來，現在卻一下子都涌了過來。若是沒有人私下里說服他們，組織來逼咱們收留。靠他們自發意識的話，他們也不會留在這里兩年，錯過官方的多次搜救了。”
夏可蘭沒說的是，那些人手里還有收音機，對于官方的動向多半了然于心。
“行，這事兒我跟濤子商量下，你們先休息吧！”
說著，衛海洋起身，但又回頭盯著夏可蘭特別叮囑了一句，“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胡亂看。”
夏可蘭一聽就知道男人是不讓她費神掃描那些幸存者，只笑笑，回頭拿出了兩碗冒菜當宵夜。
衛沖低呼一聲，大快朵頤。
－－
隔日，篩選通告就貼到了臨時收留點。
一，填寫家庭或個人的信息資料。如實填寫，不可欺瞞，一旦發現，視為欺詐，不予收留。
二，目前挖掘隊需要如此技術人員，若有對口經驗和專業的人員，可以走特殊通道進行面試。
三，為照顧弱勢群體，特開通60歲以上老人，及13歲以下兒童的專用通道。
四……
頭三條一出，幸存者們開始騷動了。
尤其是第二條，有專業技術的人員大呼小叫著沖向了剛剛擺出來的面試桌，爭著去拿資料表填寫，生怕錯過了這個最好機會。
而第三條里的老人孩子，舉目看過去，好半晌才有人上前詢問，55歲的老人能不能通融一下，半天竟然沒有一個孩子。
要真說孩子的話，十五六歲的小袁兄妹，在天災來時，剛好卡在13歲。
小袁大著膽子，拉著妹妹來詢問，“我今年差幾個月滿16歲，我妹剛好13歲半。能填個表嗎？我爺爺有60了，他和我媽還在屋里，我可以替我爺爺填張表嗎？”
這邊的干事員是李濤安排的小戰士，對這情況也拿不準，便跑去問了下方排。
方排想了下，道，“表格只能當事人填，他不能代填。就讓他們兄妹填上吧。”
隨后，小袁和妹妹的表格被遞交上去，衛沖很好奇，先看了眼。
“這小子的字寫得不錯。”
清清爽爽，一筆一劃，都很有章法，一看就知道應該是上過班兒，練過的；或者是家里長輩有培養。
小袁妹妹的字比哥哥差點，但跟其他人對比，也屬于相當不錯的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算是末日了，孩子的家長也沒有放棄讓孩子繼續計書學習，才能保持這么工整的字跡。
雖說已經末世了，生存第一。但男人們審核時，看到這一手漂亮的字，印象就很不錯。
小袁做為第一批初選過關的人，根據編號，很快就被通知去面試了。
面試都是以單人進行。
小袁進門前，還在小聲安撫妹妹，“實話實話，不要隱瞞。”
妹妹卻不滿，“哥，需要那么老實么？我記得那個說自己55歲的老頭子，還在悄悄往身上抹黑灰呢！以前他跑咱們那棟樓想打秋風，調戲那個寡婦時，還說他是85后，那不就四十來歲嘛！”
小袁按住妹妹，嚴肅道，“別人撒謊咱管不著，咱們自己不說謊。”
“那……”妹妹遲疑了，“當初那個男人的事兒，你會說嘛？！”
小袁聞言臉色變得極難看，“小妹，他們也許不會問那種事，咱們就不說。”
“那如果問了呢？”
小袁心虛地別開眼，不知該如何回答，就被叫到了號兒。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臉凝肅的面試官開口就是，“殺過人嗎？”
沒料到，妹妹竟一語成讖。
小袁左手緊握著右手腕，一抖，看著面試官沒有表情的面容時，腦海里浮出另一幕惡心不堪的畫面。
……嫂子，哥都死了這么久了，你總是需要男人的嘛！
……你看小袁和妹妹還那么小，只靠你和老爺子怎么活得好，要不是我給你們弄藥，老爺子早就死了。
……寶貝兒，咱們成了一家人，你就有人疼了，小袁和妹妹也有爸爸了。我那天還看妹妹蹲在角落里哭得叫一個可憐啊，她一直在叫爸爸呢！趁著孩子還小，咱們趕緊的。
……啊啊啊啊啊啊！混帳，不準欺負我媽，不準欺負我媽，不準欺負我媽！我有爸爸，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你休想，你去死~
“小袁，你聽清了嗎？請如實回答，并說出理由。我們可以承諾詢問這個問題，并不是為了抓你們歸案，我們只是挖掘隊，不是刑法隊。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小袁咬了咬唇，眼神黯沉到了極點，額頭的汗水凝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他心里有太多的糾結和矛盾，他不認為據實以告就能得到諒解，生活在末日兩年，他對人性早就不期待了。
“五分鐘。”
面試的小戰士自己也開始狂流汗，他是萬沒想到，一個小少年會被這個問題難得說不出話，這背后的因由讓人不堪深思。
半個小時后，小袁滿臉漲紅、一頭濕汗地走了出來。妹妹上前，一眼看出哥哥情緒有異，明顯像是哭過的樣子，著急了。
“哥，哥，他們對你做什么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去！”小姑娘氣呼呼地叫出來，聲音尖銳無比，看向守門的人都是惡狠狠的。
她習慣提手，卻發現一直用來防身的尖槍，早在他們同意進入臨時安置點時，被收繳了，她只能握起小拳頭，沖進了面試點。
“大吼，你們是不是欺負我哥了，我告訴你們，你們不收留咱們咱也不稀罕。你們要敢欺負我哥，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姑娘激動得小臉都一片漲紅，那拼命維護家人的樣子看著兇巴巴，可是在屋里一眾長輩眼里，只覺得鼻頭發酸。
要是天災前，像這樣的小姑娘，大多都還待在父母身邊，天真可愛，嬌氣柔軟，享受著父母的疼愛，哪會像現在這樣變身成一頭小豹子，只為保護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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