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沖興奮地搓搓手腳，眼底里是青年人酷愛冒險的亮光。
男人們一看他這個猴急樣兒，都好笑又無奈。
喬家老大笑侃道，“你小子，以為自己背個包兒就能去雅綠江搗貨了？！別想了，那是大官方才有的實力。光是走冰河，都不是輕松的，萬一碰到地熱強、冰面薄的地方，幾輛噸級運輸車輾過去，怕就完蛋了。”
衛建國點頭，“沒錯。敢在冰上走的都是老運輸車司機，而且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
有閱歷的幾人微微沉默。
他們心里都很清楚，若是極寒天仍持續下去，種植業凋零，余下的這幾億人的吃食問題，肯定要從被冰封掉的城市尋找，估計往南搜索的隊伍會增多。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若是成功了，那就是末日重新崛起的機會；若是敗了，也不過是提前給老天爺交命。
但是對于多數普通民眾來說，依然是會看著官方的行動情況，有大部隊先淌出一條路了，再行動，更穩妥。
夏可蘭是知道前世南下挖物資的冰人可不少，也有因此而重新發家的，但她更清楚，當冰人更容易十死九生，尤其是極寒之后是極熱，她已經不確定具體時間。以老天爺的性格，很可能會在人們麻痹大意時，突然降下天罰！
衛沖還是有些忍不住，“哥，姐，咱們真的不能自己組隊去探索一下嘛？現在聽說國道都被軍隊清理出來了。之前上工時，我聽一些南方人說南方一些被海嘯吞沒的城市也被冰封了，有些南方人都集結要回老家鑿冰挖物資呢！”
衛海洋瞥了弟弟一眼，“你聽說，都是你聽說，你親眼瞧見他們挖到物資，平平安安回來當大款了！”他伸手戳了弟弟一腦門，“你呀，別竟聽著老欺就往前湊。今兒沒聽你濤哥他們說，發現有被掏空肉的骨頭架子。”
眾人一下出聲制止話題下潛，以“安全為上”的總結結束了話題。
回頭，衛海洋問夏可蘭，“我記得你的回憶錄上，提過一句南下挖物資的冰人。具體情況能給我講講嗎？”
夏可蘭瞥了他男人一眼，也看到了同衛沖一樣的眼神，不由嘀咕一聲，“真是兄弟，都一個貪心勁兒！”
衛海洋失笑，“可蘭，你別誤會。我對挖物資興趣不大，當初咱們囤了多少東西，啥事兒不干，坐吃十年都沒問題。但是你也知道，人是耐不住寂寞的動物。沒人真的能脫離社會群體，宅屋吃喝一輩子，就是一個月都會瘋掉。”
“我想了解一下冰人們的情況，要是回頭咱們小區要組織參與行動，或者他們接到類似的工作，也好有個準備。”
夏可蘭才道，“極寒之后就是極熱，大洪水，這個時間我根本無法確定了。一旦發生極熱，當天溫度就可能升到50-80度，你想想待在冰封區的人會有多危險？！”
“拋開這最大的危險不提。南部被淹后，已經成了無人區。你知道在無人區，沒有官方力量維護的地方，會有什么樣的人和事存在嗎？！”
“任何極端環境下都有人類能以自己的奇技存活，但是他們是怎么存活的，我們怎么知道？！越是貧瘠的地方，越是危險……”
“我記得當時南下回來的冰人們口中一直流傳著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小姑娘守在南下路口要吃的，七八歲大的年紀，跟家里人住在路邊的廢棄車輛里，看起來非常無辜。她還非常體貼冰人們旅途勞累，還會準備一壺燒開的水，給叔叔阿姨們喝。一般出門在外都不會再喝陌生人遞送的食物，這是經歷慘痛教訓的人才知道的……”
兩人低聲交流著，沒有注意墻拐角里，正貼耳偷聽的青年人，興奮的神色也一寸寸收斂。
－－
夏可蘭的理療店算是開起來了，但是初時并沒什么客人。
天災時期，家家戶戶物資緊張，吃都不夠花了，哪還有人會跑來做理療按摩的，大多數人有個胳膊酸痛什么的能忍就忍忍過了。
這是一些人不看好的路人，看了看診費標準時，忍不住叨叨的話兒。
夏可蘭沒有理睬，每天一早燒好炭盆，將小店暖起來，囤上一壺泡了靈葉的雪水在炭火上，并招呼早起鏟雪除冰的環衛工人，到屋子里休息取暖，喝杯暖茶。
時間一久，環衛工人們都禁不住這份暖意，幫夏可蘭打起了廣告。
某日突然來了一批南方口音的漢子，帶頭的那個頂著一張被海風日曬打成的棕紅色皮膚，一臉懷疑地詢問，“你就是那個理療師？這么年輕，靠譜兒嘛？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夯得動咱們兄弟的大胳膊粗腰？！”
說話間，同行的幾個粗漢嘎嘎嘎地笑起來，那滿臉的輕佻流氣讓人很不舒服。
門口正坐著一位熱心的環衛工阿姨就不滿了，直嚷著他們要是不相信就趕緊走，別在這兒蹭暖氣。
雙方差點兒懟起來，夏可蘭忙出聲制止，“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走人。我開門做生意，不趕客，但也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欺負的。”
說話間，外面搬來一捆柴火的衛海洋進了門，他高大的身形穿著一件滾毛帽的大羽絨服，整個人身形看起來又足足大了一圈兒，小山似地往小店里一站，氣勢十足。
他揚聲叫了句，“小妹，這柴火我放墻邊兒了，一會兒火小了，咱添些柴。這柴都是小沖打的，咱樓頂都快堆不下了，今兒就燒這個。”
眾漢子一聽他叫出的稱呼，都被唬了一跳。
衛海洋轉頭時將帽子扒拉下來，露出一張深黝健康的俊朗臉龐，光瞧這健康的氣色，都讓一眾面有菜色的漢子氣勢矮了一大截。
帶頭漢子氣勢立即縮了三分，嚷道，“行啊，先試試，要是沒效果的話，咱們可不會白給錢的。”
哐的一聲，嚇得眾人肩頭都抖三抖。
原來是衛海洋將柴放到一邊，轉過眼時，目光在幾個南方漢子身上逡巡了一圈兒，最后啥也沒說，走到一邊坐下，跟著環衛阿姨一起烤火，阿姨還在小聲埋怨這群人不是什么好病人。
帶頭漢子就要上前，但還沒跨出那一步，就把身邊一人先推了上去。
“哎，大哥？”
“讓你上你怕啥，他一個小娘們兒還能把你怎么著了，光天化日的。”
剎時又是一片不懷好意、流里流氣的哄笑聲。
夏可蘭唇角銜著笑，眼神卻冷冰冰的。
要是這會兒她還看不出來這群人是故意跑來鬧事兒的，她就白活兩世了。
等那人躺上床時，她一邊問著，一手掐住一個穴位。
“啊——”
一聲殺豬般的尖叫響起，穿透了整個馬路，對面派出所的同志們都是一驚。
這慘叫，不會有人傻得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行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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