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蘭看到照片和小視頻時，不禁給小姚姑娘點了個贊。
“做得好。”
“先不急，今晚先讓輿論發個酵，明天辦公廳里來拉炭的時候，再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小姚卻有些著急，“姐，明天拿出來，會不會太晚了，咱們的炭都要被官方征用了啊！我拍這個，也是希望能搶救一下。咱不能讓那老太婆得了便宜還賣乖，自私自利害了大家的利益啊。”
衛海洋出了聲，“不會。喬主任不會讓大家吃虧的。”
這也是他們這半年多來，跟喬主任打交道的心德了。這位老爺子能做到主任這樣的中層職位，不上不下，需要平衡的力量，調用的資源，打磨的人脈關系，比起頂層和基層，都要多且復雜。
但看喬主任每日忙完了辦公廳的事兒，還敢擔起小區這一百多戶、三四百人的業主委員會會長，還做得游刃有余的，就可推測，區區幾十噸的炭的歸屬利用，根本難不倒他。
而且喬主任當初叫他們去幫忙拉炭時，拿出的文件都是合法合規，就是打到法院上，也沒什么問題的。
所以，這個什么領導開會決定，明天就要來拉炭啥的，其中必有水份。
只是很多人不在官場，自然聽不出喬主任話里的春秋筆法，一旦落在切身利益上，沒人能穩得住。
四單元里，就有人氣不過地跑到李家敲門了。
李家阿婆不給開門，一群鄰里隔著門叫罵。
其他單元的人，聚在一起憤憤不平。
“到底是誰那么缺德，居然去舉報咱們，憑什么啊！”
“那炭就是喬主任的朋友委托銷售的啊，賣給咱們大家的，憑什么官方征用啊！”
“這不公平，咱們不能讓他們拉走咱們過冬的命根子啊。”
“對！咱們也去辦公廳告狀去。”
“哎呀，肯定是李家那個黑心老太婆。這樹都被他們砍了，分了，居然還要黑咱們的炭，真的太可惡了。”
“她根本不是咱們小區的人，必須趕她走。”
“這個李家阿婆也沒為大家做什么事兒啊？她憑什么在這里跳騰。”
“嘖，之前沒東西的時候沒得爭，有東西了倒爭得頭破血流的。現在被官方征收了吧，沒東西了，還爭個球。”
“舉報的人才是最可惡的！”
“肯定是李家阿婆。要是有證據，咱們就把她趕出小區，不能再讓她禍禍咱們小區。本來好好的，咱們之前有那么多神仙水喝著，現在我家還有一瓶，對著水喝，感覺身子都要暖一些。”
“是呀是呀，神仙水是真的好東西。可李家阿婆已經把衛家人得罪了，要是夏廠長不高興，不給咱們小區行方便，咱們不是虧大了嘛！”
眾人越說越郁悶，越想越覺得李家阿婆就是顆耗子屎。
可李家死活閉門不出，眾人在門外叫罵了一會兒，也因為夜里降溫厲害，零下50多60多度，待不了一刻鐘人就受不了了，不得不紛紛回了家。
然而眾人不知道的是，李家內部也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李家媳婦跟丈夫大吵，堅決要離婚，帶娃回娘家。李家阿婆竟然在一旁竄掇，說離了這個傻婆娘，回頭就給李大力找個更好更聽話的。
李家媳婦氣壞了，關了門睡。李阿婆早布置好了另一間暖室，一直給李大力吹耳旁風。
隔日。
辦公廳的大卡車就開來了，有人用喇叭大聲通知了全小區的人。
但凡是能下樓的，家家戶戶的青壯年都涌到了派出所門口，把來拉炭的人給攔住了。
雙方拉扯了好半天，把喬主任叫來了，才消停下來。
但是，當拉炭的人出示了紅頭章程，還有專門給派出所的文件，一一驗過后，喬主任也只嘆著氣讓眾人讓開了道兒。
“相信官方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大家先讓一讓，不要為難這些同志。”
派出所的人都聽從命令，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這時候，李家阿婆在人群后看著這一幕，簡直喜笑顏開，根本憋不住嘴角得意的笑。
咔嚓——
一聲快門響時，老太婆得意的嘴臉都被拍了下來。
小姚緊緊護著手機，大叫，“李阿婆，你現在可高興了，我們的炭都是被你薅走的，要不是你去辦公廳舉報，咱們的炭根本不會被官方征收走。”
“臭丫頭，你胡說八道什么。這明明就是你們自私自利，這下被老天爺知道了，官老爺才派人來主持公道，這就是你們活該！”
李阿婆個頭小，想要搶小姚手里的手機，根本夠不到。
小姚擠到最前方，大聲公告，“我有證據！我昨天就看到李家阿婆行跡鬼鬼祟祟地去了辦公廳，我拍到了照片，還有視頻。”
眾人立即圍了上來，將小姑娘拍下來的視頻和照片都看了一遍。
看到一半時，眾人的火頭徹底燃了起來。
男人們捏著拳頭，怒目瞪著李家阿婆，但礙于基本的公序良俗，沒對老太婆動手。
可婦人們就不一樣的，有的年紀跟李家阿婆差不多大的老太太，上前就一口唾沫星子啐在李阿婆臉上，接著就一巴掌，都沒看清是誰打的，更有膽兒大的去扯扯頭發的。
剎時間，一群老婆娘打成了一堆。
“住手，你們想殺人啊！”
“你個戳事兒的老貨，你害得大家都沒了炭燒，你就該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根本不是咱們小區的，你害死了李太爺，現在還要來害咱們小區的人。”
“李阿婆，你不是咱們小區的人，你快滾。”
“滾滾滾，你個喪良心的老貨，趕緊滾出我們小區。”
“趕緊滾——”
“滾出我們小區！”
剎時間，李阿婆成了全小區的眾矢之的，被推攘出去，摔在了路邊的雪堆里。
這會兒，憑她如何拍大腿叫屈叫可憐，都沒有再理睬她了。
她爬起身，踩腳大吼，“你們給我等著，我告得了你們一次，就能告二次三次，無數次。你們敢欺負我老人家，我就去找大領導主持公道去！”
她一拌渾身雪沫子，就朝辦公廳去了。
眾人一見，直覺不好，幾個青壯一組織就追了上去。
衛沖得了衛海洋的提示，跟上了那群人，提議道，“同志們，咱們可不能跟那老貨學。在官方面前可不能撒潑耍賴，那是沒用的。咱們得智取，你們聽我說……”
辦公廳
李阿婆直沖去見了之前的那位領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嚷了半天。
那領導只笑著打哈哈，連杯水都沒給李阿婆倒，還全程打起了太極拳。
“阿婆，這炭已經收歸公有了，以后分炭都按人頭算，你們家幾個人，就分多少炭，不多也不少。咱們得一碗水端平，可不能亂來啊，上面都是有規定的，我可做不了誰的主，都是老百姓做自己的主。”
李阿婆聽著覺得沒錯，直問，“那我的那份舉報獎呢！你們規定上可說了，舉報有獎的啊。”
領導立即道，“唉，阿婆，那是天災前的規定了。現在特事特辦，你們的獎勵就是你家以后按人頭分炭啊！多的可不行，這樣其他的同志該叫不公平了。一碗水端平，可不能亂來啊！”
李阿婆想說什么，衛沖等人就跑了進來，舉報李阿婆不是小區的人，沒資格分小區的炭等等。
雙方大吵互撕，你揭我短處，我戳你漏眼兒，沒完沒了，不可開交。
大領導卻一直打著太極，搖頭道，“不行不行，阿婆，咱們得一碗水端平哪！你這是違反當下規定的事兒，不成不成的。你要是強求，那就是強盜土匪，犯法了啊！”
最后，李阿婆兩手空空來，兩手空空歸。
哦不對，李阿婆回小區時，只看到門口放著她來時的花布包等兩個行李，還有李大力留下的口信，由彭干員和喬主任宣讀。
“阿婆，對不起，我還想跟我媳婦兒和兒子好好過日子。請您回老家吧，別再來了！算是孫侄兒最后求您了，您就回老家吧！”
李大力還給老太太買了車票，叫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走時，拿著望遠鏡的人大聲播報，剎時整個小區都響起一片歡呼聲。
嗯，終于把老瘟神送走了，豈能不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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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大家都看過：朝陽區百姓的智慧和力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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