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主任說到最后，眼眶也是一片通紅。
話聲未落時，那些拿著斧頭、砍刀要分割樹木的人，都不好再動手了。
開始有家人從單元樓里出來，扶攜著攥住了自家的男人或兒子。
“喬主任說得沒錯，只有大家伙一起使力，活下來的人更多。”
“兒子啊，咱不能太自私，那是會遭天譴的。”
“可是媽，老天變成這個樣兒，根本就是不想讓咱們活，我要是不多砍點柴，你和爸怎么活得了。”
“那咱們也不能昧著良心，把救了咱們的神仙樹砍了。”
“不能砍，這小樹能救更多的人，咱們不能砍。”
“這樹就是人家衛家種的，而且才種了不過半年，怎么樣也輪不到咱們來砍啊！”
“小夏生產神仙水，咱們小區都能買。別的小區根本沒這個好處，就沖這個，你們就不該這么自私自利砍人家種的樹。”
“喬主任說得對，眾人拾柴火焰高。有的人就不是咱們小區的戶口，更不是咱們小區的常駐人口，憑什么指使咱們小區的人怎么活！”
“就是那個李家的老婆娘挑唆的，她就不該在咱們小區住，真是一顆屎壞了一鍋好湯。喪門星才是她！”
“就是李家阿婆鬧騰的，那幾個砍大樹的，都是他們四單元的。”
小姚在人群里叫嚷著，一下將眾人的矛頭轉向了李家阿婆一群人，眾人紛紛開始討伐起了李家人，李家的男人沒了底氣，李家的媳婦忙著下樓來給眾人賠不是，李家阿婆還在跳騰，但已經沒人聽她的了。
甚至有人當場反了水，一把扔掉了斧頭，道，“李阿婆，你給那幾顆糖里，居然還滲著生面粉兒。你好意思拿這種東西，到處賣人情，不怕人家小孩吃了生病嘛！”
“天哪，這也太缺德了吧！”
“這老太婆可惡得很，聽說李家老爺子得病，都是她買了南方水貨給害的。”
小姚夸張地叫著。事實上，這些消息，都是她最近從四單元的人嘴里套出來的。
這一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倒戈了。
喬太太跟各個單元的樓主們交流，“小夏他們這么冷的天，還老往外跑，都是為了把水廠重新開起來。這水你們用來煮飯，比起普通的水都要香。”
小姚立即大聲應和，“喬姨你說得沒錯，我爸之前毒氣中毒，喝了兩天神仙水，每天就是合著雪水喝一小蓋子，現在毒也清了，都能下樓幫著鏟雪了。”
婦人們連聲應和，“沒錯，這可是咱們小區的福氣。大家要是再過份，把咱們的福氣趕走了，看他們以后還有啥跳騰的。”
“可不是嘛！衛家搬到咱們這里，咱們小區的情況可比對面的新小區都要好。我聽我男人說，對面的小區凍死的人更多，也沒人報溫度，鼓勵大家的，更沒人給他們送炭。你們家老喬是真的好干部啊，咱們一定支持到底。”
“不行，這樹是特級保護樹種，不能留在這里。今兒鬧過初一，回頭不知什么時候你們又要鬧個十五出來。我得把它移栽回我們軍事管制區，才行。”
陸靖宇大聲對衛海洋說，一臉正色，態度強硬。
他這一叫，不得了。
喬夫人和幾個樓主都沖了上來，堅持要保護小神樹。
喬主任忙請彭干員幫忙說話。
陸靖宇道，“神仙水項目現在是咱們大區的重點扶持項目，夏廠長已經跟咱們軍總部簽了合作協議。咱們軍總部負責保護水廠的財產安全，神仙樹屬于水廠最重要的財產，不能有半點兒馬虎大意，必須移栽。”
說著，他就招呼著自己隨行的兩個小兵，拿起工兵鏟子就開始挖。
彭干員忙上前勸阻，拉住了小兵的手，對陸靖宇說，“陸同志，這顆樹怎么說也是夏廠長親自種的，她也沒說一定要移栽啊，不如咱們再聽聽她的意見啊！”
所有人又全看向了被衛海洋護著的夏可蘭。
但只有喬家人能上前勸說幾句，喬太太嘆了口氣，“可蘭，這事兒是咱們不對。咱代咱們小區的業主們，跟你賠個不是。”
隨即，有些家里人就推著自家動手的男人兒子，挨個上前給夏可蘭道歉。
只要有了人做代表，其他人也從善如流。
李家媳婦死攥著男人上前，哭著說，“夏小姐，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家男人和他阿婆的錯。我們給你賠不是了，你就別把咱們當一回事兒。咱們小區的其他人，都是感謝你的，真的感謝你。要不是你的神仙水，我家小寶恐怕早就沒了。”
李家媳婦兒用力推了丈夫一下，“你還悶著做啥，一句對不起很難說嗎？難道你還想咱們小寶步上咱爸的路嗎？要是咱小寶沒了，咱倆也沒必要過下去了，你就去跟你家阿婆過。”
聞言，李家男人咚一下跪倒在地上，垂頭喪氣地道了歉。
喬太太幫忙說巷，夏可蘭心下松了口氣，仍是繃著臉，頭也不回地回了家。
小姚忙跟了上去，給夏可蘭爆了個料，“那個李家阿婆是李家鄉下的堂親戚，是跟著李爺爺來城里玩的。誰知道她帶了病毒來把老爺子害死了，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對李家管東管西，還在李家擺婆婆譜兒。李家媳婦兒可討厭這老太婆了！”
這邊，喬主任和彭干員一起，苦口婆心勸說一番，后來搬出了區領導，堅持要聯系上級確認，才讓陸靖宇勉強緩了一緩。
“我們現在可以不移栽，但是等我匯報上級，確認過夏廠長真正的意思，你們也不能阻攔。”
“是是是，您趕緊去確認吧！一切行動，我們都聽從上頭的統一協調。”
喬主任打著哈哈，把陸靖宇這尊大佛送走了。
但其他人還是不放心，小姚媽媽忙跟喬太太說，“我看小夏的臉色還是不好，肯定還在氣頭上。這香樟樹的木頭要砍好了，也必須給他們家分一份哪！”
“我家還有幾個奶酪棒，要不喬姨你幫我們拿給小夏，算是咱們賠個禮道個歉吧！”
“是呀是呀！以后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這么結子也不能一直揣著。”
“我家還有一袋莎琪瑪，也送給他們家孩子吃吧。”
后來，喬太太收了一大堆的賠禮，上衛家探望，把夏琴都嚇了一跳。
進了門，喬太太就揩了把汗，道，“今兒可被你們家小夏嚇了一跳。”
夏可蘭正好端了一大盤子的胡辣湯出來，看到喬太太就笑了，完全沒了剛才在樓下時的嚴厲陰沉、別扭強勢，仿佛什么事兒都沒發生般。
夏可蘭道，“喬姨，今兒的事就是李家阿婆挑起的，要是她不走，怕回頭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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