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么呆，你們不想偷水了？”
少年張口吹出一個泡泡來，啪的一聲，震得眾人眼神一抖。
黑子警惕道，“你什么人？”
少年口氣有點小囂張，“救你們的神仙小哥哥。”
眾人一陣低噓，胖虎還想上前教訓少年，被黑子拉住了。
因為黑子看清少年手里劃拉著的東西，是一把蝴蝶刀。能把蝴蝶刀耍得這么溜兒的，手上的功夫便不是簡單。
“你想干什么？”黑子小心詢問，暗中打量少年的面目。
少年直起身，身量一下拔高，直有近一米八的個頭兒，可更顯得瘦削得厲害。
他一下沖到眾人面前，又蹲著仰望在石階上的黑子，瞬間換了副嘴臉，“哥，我打這兒也蹲了幾天了，聽說這里面生產的就是那個能抗病毒的神仙水。可是我也沒錢，家里大人全死了，只留下我和妹妹。沒人管我們，我只能自己出來找點東西吃。”
“哥，咱們打個商量，如果我能把門打開，你們分我兩打水吧！哦，一打也成。”
這下，黑子看清了兜帽下少年的面容，被嚇得心頭一喝。
原來少年有半邊臉似被燙了還是被什么東西腐蝕了，皮膚凹凸不平，似乎連腦門子都禿了，耳朵殘缺不全，瞧著怪糝人的。
連少年說話的那張嘴，有三分之一部分也被腐蝕了般，留著黑紅不一的血痂子。靠近時能聞到他身上一股不怎么好聞的味道，有藥味還有股莫名的臭味兒。熏得其他人都朝后縮了縮。
“哥，讓我試試唄，要是不成，我也認命了。”
黑子想了下，死馬當成活馬醫，這小子家里人都死絕了的話，回頭敢反水也很好處理。
“行，你要是開不了鎖，可別怪咱們兄弟不客氣。”
少年眼中迸出欣喜，將蝴蝶甩刀咬嘴上，又從揣兜里拿出工具來，回頭還要了黑子頭上的工地帽照明，手法利落，粗細有致地操作起來。
很快，門竟然真給打開了。
正好白琨來電，黑子忙做了匯報，就看少年已經率先推門而入，往里湊了。
他趕緊打手勢讓其他人跟上，胖虎追在第一個。
沒想到進去就跟兩個水工撞上了。
其中一個站在靠墻邊的工具箱前，一副正準備取東西的樣子，突然看到來人，大叫一聲，伸手就要往旁邊一梁柱上撲去，那里赫然正是報警器的紅色按鈕。
“嘿！”
眾人立馬沖上去阻止，但為時已晚，心中都在大叫不好時，卻見那工人突然捂心倒地。便見一把小刀，霍然扎在那人心口上。
黑子一眼看清那正是少年剛才在手上玩的蝴蝶甩刀，他回頭，就見少年也一臉惶惶的樣子，對他說，“黑哥，我，我只是想射他的手，阻止他……”
“沒事兒。你干得很好！”黑子腦子轉得飛快，心想殺人的是這少年，關自己啥事兒，“回頭哥多分你一打水，你賣了也好照顧妹妹。”
頓時，少年像受到極大的鼓勵，惶恐的神色一改成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組織班激動，用力點點頭。
“你，你們殺人！”
突然，另一個工人聞聲過來，看到他們就驚聲尖叫。
眾人忙撲上前阻止。
誰知“撲哧”一聲，那人在他們碰到前，又捂著胸口，直挺挺倒下了。
眾人再回頭，這會兒眼里都是不可思議了。
少年卻躲到了黑子身側，小聲道，“哥，我，我殺了人，要是我真進去了，你能不能幫我把水送到這個地址，給我妹妹！拜托~~~~”
少年拿出一個幾乎碎屏的破手機，將里面的地址給黑子看，還要當場加他微信。
黑子頓時覺得，這個少年還是個初出毛廬的小混混，有股狠勁兒，但沒多少心機。心下的戒備全放下了，畢竟，那倒地上的死人不是可能是假的。
“行了，別啰嗦，趕緊搬水，早點離開。今晚干了這一票，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幫你在琨哥面前說好話，讓你入伙兒。”
“黑哥，我，我不要什么琨哥，我就認你。”
說著，少年咧開有缺了一半的大牙，沖黑哥一笑，轉身就去提水了。
“哎喲！”誰知他一頭撞上胖虎，雙雙摔了個屁股墩兒。
看得周人一陣悶笑。
黑子上前扶起胖虎和少年，嘆氣，“笑什么笑，趕緊搬水。”
少年說了聲“謝謝”，就去靠墻邊的大托車上提水，動作利索，瞧著還有點可靠。
－－
與此同時，在工廠后門的暗巷子里，也停著一輛面包車。
車內的人已經通過少年胸口的微型攝像機，將前后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從開始的緊張擔憂，隨時準備沖出去救人的不安，到看少年流利順暢、一副扮豬吃老虎忽悠人的壞樣兒時的驚訝，到最后這段驚險刺激的“雙殺”時少年又瞬間從狠辣的狼化身為可憐求助的小白兔時，不由嘖嘖稱嘆。
“小沖這家伙的演技，能拿個最佳新人獎了吧！”
說話的是這次打黑行動的行動隊長，姓徐，跟衛海洋也是高中同學。
衛海洋，“……”
暗暗握拳。
這小子什么時候學成這副德性的？！回頭必須要好好問問。
眾人想起當初商量行動計劃時，衛沖偷摸在窗角聽了大半天，才被他們發現，還借此要求參加行動，大家都有點啞口無言。
當時的徐隊長就問衛海洋，“海洋，這是你訓練出來的！難怪，有乃哥之風啊！”
衛沖當時一聽就不樂意了，“我早就不吃奶了。”
眾人大笑。
后來行動組商量想安排人混進去，里應外和，更好釣出背后的那個琨佬大時，選潛伏人員時碰到了難題。
警力缺失！
一場死亡率高達半數的傳染病，受災的不僅僅是普通老百姓，一線的工作人員一樣無法幸免。
故而徐隊長知道是衛海洋家的水廠被人盯上時，就拉上了有經驗的衛海洋一起商量。同時參與行動計劃的，還有李濤和郭峰，都是非常可靠的外援。
他們要找一個面生，機靈，應變能力強的人打進敵人內部，就很難。
因為眼下系統里正好沒有面嫩的年輕人，幾個人就算是易妝，成年人的身形和小肚楠也很難偽裝。
這個預案在缺乏人選的情況下，本來要流產了，衛沖自告奮勇跳出來要當內應。
“我跟我哥練了幾個月，目前要撂倒峰哥都不在話下。”
郭峰，“……”莫名感覺到了十萬點傷害。
為啥他總是被當成對照組里的那個loser？！不行，他要扳回面子。
“不信咱們比比！”衛沖直接挑釁徐隊長。
就被哥哥給橫了一眼，乖乖收拳。
又表示，“我會開我家的電子鎖。還有，我跟我蘭姐學的飛鏢也能派上用場。你們給我化個半毀妝，我保證讓他們完全認不出我。”
開始大家都覺得不靠譜兒，但當少年的妝化出來后，當著眾人面兒射穿了兩個十米開外的易拉罐兒，眾人終于決定鋌而走險一遭。
行動前，衛海洋還拉著弟弟私下說了一番話，此處暫且不表，稍后再解。
夏可蘭還是有些不放心，“徐隊長，這些人見到殺人都不驚訝的，還在那里笑。他們是不是都是慣犯了？”
不管怎么說，衛沖還是個孩子，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現在他身處一群早有案底的混混中，依然是羊入狼群，披著狼皮也很危險。
徐隊長也凝下了眉，“沒錯，這個帶頭的黑子和那個胖虎，在所里的案子不少。因為都是些小偷小摸，沒有傷人，三進宮很多次，后又被人保釋出去了。”
“而今看來，這兩人有恃無恐，屢次犯案，都是背后有靠山。”
“之前他兩倒賣南方水貨被送去南江體育館，也是靠那個叫琨哥的人救出去的。這次咱們的行動一定要抓到他們的這個幕后大老板，永絕后患。”
另一個隊員補充，“沒錯。最近市里爆出有個人和組織暗中吃空房，盜劫無主財物的。因為案例少，但從失劫分布點，盜劫的規模，作案手法，行動時間等等來看，都不是普通人的小偷小摸，必然是有專人組織行動的。”
徐隊長看著監控屏里的畫面，沉聲道，“今天，咱們就要看看這伙人能不能幫咱們釣到幕后那條最大的魚。”
屏幕里，衛沖假裝的少年，小蟲。提水時不小心又跟人撞上了，因為放水的角落里一片漆黑，旁人根本看不到自己是被少年故意絆倒的。
隨即，衛沖在墻上摸了一把。
啪！
整個水廠一片燈火通明。
照出一張張震驚無比的面孔。
每一張臉，都清晰無比地展露在了廠內的監控錄相里，留下了明明白白的作案罪證。
“小蟲，你瘋了！干什么開燈？！”
黑子壓抑地暴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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