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怎么會有我爸的手機?我是衛建國的兒子衛海洋。請讓我爸來聽電話。”
衛海洋直接開口要求。
那頭傳來抽氣聲,忙道,“是小衛啊,我是老衛的同事。老衛他今天巡察時受了傷。等下,我把電話拿給他。”
就聽到這人叫了聲,有回應,悉簌聲中電話轉了手。
“喂,海洋,我沒事兒。就是摔了一跤,有點擦傷。就是他們太大驚小怪了,沒事兒,別擔心。”
但電話里依然能聽到其他人反駁的聲音。
衛海洋只問,“爸,醫院這邊被封了,因為疫情大爆發了。很多病患,現場似乎都死了人……兩大系統都出動了。”
電話里聲音瞬間一滯。
衛建國忙問,“暴發了?打圍了?”
“是的,已經圍起來了。好在我們出來得及時,現在在車里等檢查,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會很快回來。你現在能自己回家嗎?小沖在家里,他很擔心。”
衛海洋是故意這么說的,想讓父親為了小兒子早點回家,以策安全。
這時候,電話那頭有其他人聲,大意是衛建國的腿受傷了,怕自己回家不安全,要安排人送。
電瓶車也不需要用上腳,只要衛建國愿意,回家并不難。
“不行。我近距離接觸過那個火山病的病患,不能回去。萬一傳染給你們,就不好了。咱們朵寶今天打針,有沒有哭鼻子啊?”
衛建有意轉移話題,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留下來了。
夏可蘭道,“爸,你做好防護,口罩千萬別摘。把咱們應急包里的防護衣穿上,做完檢查之后就回家,成嗎?朵寶也想姥爺了。”
她看一眼女兒,小家伙立即心領神會地“啊”了一聲。
一聽到寶貝外孫女的聲音,衛建國本來堅強的心都軟得一塌糊涂,連聲答應了下來。
之后,夏琴拿著電話跟衛建國說個不停,把之前醫院看到的混亂可怕場面都倒了出來。衛建國在那頭聽著,頓時歸心似箭。
衛海洋低聲問,“我們的感染風險是多大?”
夏可蘭道,“上輩子我們喝過靈水的,都沒有感染。”
聞言,男人緊蹙的眉頭一松,目光仍有幾分不確定。
夏可蘭繼續解釋,“靈葉水有增強人體免疫力的作用。如果停喝靈葉水,會不會感染我也不確定。”
衛海洋沉眉不語,半晌才低低地問,“我們……可以捐水嗎?”
夏可蘭并不意外,乜了男人一眼,“你都做過了,現在才來問我行不行?”
衛海洋面上一澀,張了張嘴,才出聲,“抱歉。”
夏可蘭輕哼,“做了才道歉,錯誤已經鑄成了,根本沒誠意。”
衛海洋,“……”
他是真的詞窮,且理虧。
夏可蘭看著愧疚得說不出話的男人,他這直愣子的性子,真是過了兩世都改不了。但當他面對外人時,不擇手段、精打細算,一樣不缺。
她知道,他是真心對自己和家人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忽悠粉飾,反而讓人不會生出心結。
便道,“我也想過這個法子,如果要把靈水拿出去,總得找合情合理的路子來。憑我們家庭的身份背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做慈善,冒頭兒,并不妥當。”
衛海洋點頭,“行,這事兒我們從長計議。”
夏可蘭抿起唇角,衛海洋知道這是同意了,不覺眉眼都溫和了幾分。
這邊夏琴終于掛了電話,長嘆一聲,說,“是硌到他的膝蓋了,當場就起不了身,還是被兩個人才扶起來的。他那條腿本來就不好,一吹風就容易不舒服。唉,等回去,可蘭你給他瞧瞧。”
夏可蘭應下,寬慰了母親幾句,就把中控臺上放的方便面蓋子打開了。
剎時一股濃郁的香味兒彌漫了整個車內。
“啊,嚓嚓!”
朵寶聞到這香味兒,簡直沒法控制地叫起來。
朵寶:哇,這是她最愛的方便面香味兒啊!嗚嗚嗚,等她長大了,她一定要吃個夠。才不管是不是垃圾食品。
她一邊叫著,一邊朝夏可蘭的方向伸小手手。
瞧著三個大人,都哭笑不得。
衛海洋嘆氣,“你為啥非要吃這個?你瞧你把朵寶急得,她喉嚨都快伸出爪子了。”
夏可蘭哼了一聲,“哦,不喜歡,那你別吃,就我和媽吃。”
說著,她拿錫紙蓋卷成錐形,尖角一折,做成一個小碗,住里盛了一夾面絲,半根紅腸,一顆小鵪鶉蛋,遞給夏琴。
夏琴笑著接過,吃了一口,熱呼呼香辣辣的味道下肚,再嚼一顆小鹵蛋,頓時整個人的狀態都回來了。
不禁道,“果然還是要吃點熱呼東西才給勁兒。海洋,你也償償。”
“啊,嚓嚓!”
夏可蘭一邊吸著面,一邊笑著看女兒,“朵寶,你還不能吃,一會兒媽給你兌牛奶。”
“嚓嚓!”
“不能吃。”
“嚓,咿咿,咿。”
“一點都不行。”
衛海洋,“你都聽懂了?她真是這意思。”
夏可蘭很得意,“知女莫若母。”
她一下笑開來,“你瞧她的小嘴兒都噘得能掛小油壺兒了。”
三人仔細一看,全都忍俊不禁。
話說,上輩子朵寶是跟衛海洋遇到之后,有幸吃了一回軍隊里留下的物資,唯一一盒過期方便面后,就徹底愛上了這個垃圾食品,還許過一回生日愿望,就是有吃不完的方便面。
這樣的愿望,不管現在想起來,依然讓人好笑又心酸得很。
夏可蘭吃了兩筷子,就感覺熱呼呼的滿足了,把剩下的半桶面和紅腸鹵蛋都留給了男人。
朵寶一看,立即朝衛海洋噘小嘴兒,做可憐樣兒,小手手攥著衣角,咿咿呀呀地樣子,就像在跟人打商量似的,鬧得衛海洋很是心軟不舍。
最后,他還是把方便面全吃光了。
拿著空碗,輕輕打出空響聲,說,“朵寶,你看,都沒有了。等回家以后,大舅再給你做面條吃哈。”
朵寶“哇”一聲哭出來,根本沒有眼淚珠子,騙得了警察叔叔,騙不到爸爸媽媽。
三個大人笑出來。
有個萌娃在側,似乎這時間沒那么難熬了。
轉眼過了午后,天空又飄起泥雨,天色提前進入黑夜。
醫院內的哭嚎聲似乎更慘烈了。
不時能聽到還有人撞鐵墻的聲音,但很快都被管控人員制止了。
直等到快八點時,他們的車窗終于被敲響了。
來的還是他們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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