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約定見面的側門，沒有什么人，也安靜了很多。
很快就看到趙醫生過來，他的白大褂扣滿了五顆扣子，整個人顯得嚴肅又很有氣勢。
走近時，鏡片一閃，露出有些冷肅的面容，本來在家時覺得這人有些嚴肅，現在看來那已經算是人家很放松的狀態了。
“你們跟我來，盡快打了針就回家，如果沒事兒就不要出門，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趙醫生的口氣顯得很緊繃。
夏可蘭下意識想問緣由，但看到走廊另一頭奔跑的醫護人員，將話又吞了回去。路過醫院中庭時，朝上一看，欄桿邊都是或蹲或站著的咳嗽病人，很多病位都快安到電梯門邊了。
夏琴卻沒忍住，小聲問道，“趙醫生，你們這里也收治了很多那個，病的？”
趙醫生低低地“嗯”了一聲，只催促三人快走，還提醒把孩子的帽子掩實點。
三人聞言，神色也凝重了幾分，加快了腳步。
接種室
這里是在主診大樓旁邊的另一幢樓里，算是跟主診區完全隔離開的區域，暫時沒有再聽到咳嗽聲，能看到好些家長抱著孩子，在外排隊等候。
趙醫生讓他們進了一間辦公室，等了一會兒，就有位穿著粉紅制服的護士笑著進來，手里拿著針藥，親切地問候他們是不是趙醫生的親屬。
夏可蘭隨口應了聲，伸手要抱女兒，還給衛海洋搶了先。
“我來。”衛海洋聽著外面的哭叫聲，臉色也緊張起來，抱著朵寶坐下時，刻意放柔了聲音，低聲地哄著，“朵寶乖乖，咱們打個疫苗，以后就不怕蟲子咬。”
朵寶上輩子是沒有打過什么疫苗的，喝了靈葉水，就很少生病，更沒被病毒傷害過。
她一點不怕，就是好奇，睜著大眼睛，盯著粉衣護士推針頭，吸藥水。
這樣靈氣活現的小寶貝，把護士給萌得不行。
“小乖乖，不要動哦，很快就好啦！來，看你媽媽那邊。”
朵寶剛轉過去，感覺手臂一疼，就轉回了頭，盯著自己胳膊下細細的針管，迅速推動，一股有點癢，有點疼的感覺擴散開來，并不算什么。
這點疼，跟末世里爬山涉水找野菜吃時，遇到的那些蛇蟲鼠蟻，根本小巫見大巫。
“啊嗚！”
突然一聲哭聲響起，嚇了眾人一跳。
眾人呼吸都是一滯，才意識到那是門外孩童的啼哭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家長們的驚呼。
“啊？”
朵寶奇怪大人們怎么突然像定格了似地，叫了一聲。
小護士已經拔掉了針，處變不驚地站起身，但神色看起來也不太好，催促道，“你們趕緊離開醫院，最近少出門為最好。嘖，寶寶真乖！”
朵寶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仰起小臉，沖著小護士咧嘴笑，若得小護士想伸手rua，但她還是克制住了。
“從側門走，別跟前面的撞上了，前面太亂了。”
小護士只露出的眼睛里，有欣慰，又有警惕，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間。
隨即，趙醫生又進來了，“你們跟我出去。”
他問衛海洋，“你的車停在哪里的？”
衛海洋說，“在醫院對面。”
趙醫生眉頭明顯松了松，點點頭，帶三人往外走。
但他們剛走過大廳時，一個人突然沖過來，抓住趙醫生就哭嚎著“醫生，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一歲半”，話沒說完，這人就開始狂咳，鼻下溢出一股烏黑的血漬。
衛海洋只來得及拉開夏家母女兩，再伸手想去格開那病患家屬時，被趙醫生擋住了。
“你們先走，不用擔心我。”
夏可蘭仍是不放心，“趙醫生，你最好穿上全身防護服。多喝點我給你的茶葉，那里有中藥成份，可以增強免疫力的。”
趙醫生目光一凝，在同事將病患家屬拉開時，他又朝夏可蘭看來。
壓低聲道，“小夏，我母親月前才做了胃部切除手術。如果可以的話，若我加班，拜托你們幫我照看下母親，讓她按時吃飯。”
胃部切除手術！
這不用說，就知道是什么病了。
夏可蘭重重點頭，“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趙阿姨的。你也小心！”
說完，夏可蘭追上家人出了大廳。
一出來，衛海洋的腳步就頓住了，目光朝主診大樓看去，可以看到跨上二樓的、長長的急診通道上，竟然有人直接從二樓的欄桿上摔了下來。
與此同時，警笛的聲音從大門口響起，有穿著制服、頭戴全幅防毒面具的人，沖進醫院阻止混亂的人群。
在主診大樓的大廳里，原來那些不時咳嗽的人，突然紛紛吐黑血，有的直接昏倒在地，有的還拼命往診室里沖，大叫著醫生，還有的往拿藥的窗口擠，大叫著要拿藥離開。
推攘擠鬧間，感染病人的咳嗽聲，漸漸變成了嘔吐聲，穢物噴濺到了其他人身上，驚叫聲變成了辱罵聲，推攘踐踏，甚至撕打起來。
混亂之中，有人摔倒了，有人被踩踏，有人漸漸沒了呼吸。
“死，死人啦！”
隨著一聲尖銳的驚呼，死人的消息越傳越烈。
“吐了黑血，就死定了。”
“不不，聽說只要感染了就死定了。”
“媽，咱們別看了，趕緊走吧，不然染上這種怪病，就死定了。”
“對對，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看其他病種的人，陪伴親人的家屬們，帶孩子的人，開始往外奔逃。
你推我攘間，有的口罩被扒了下來，有的摔在了嘔吐物上，爬起來又跑。
有人從電梯摔了下去，有的被從欄桿邊擠摔下樓，更有人直接從窗戶往外跳的。
醫護人員想重新維護秩序，已經來不及了，被驚慌的人群擠倒在地，踏傷了手，踢掉了眼鏡，甚至還有人趁亂穿上白大褂跑進藥房搶藥。
出現一個搶藥的時，那些看不到希望的病人瞬間也豁了出去，直接從取藥的窗口往里爬，一下把成排的藥架子推倒了，踩在鐵架子上時，有人直接吐了出來，鮮血混著肉沫，不知明的病毒，在溫暖的醫院里彌漫開來。
死亡無處不在，恐怖的氣息無限漫延。
“他們不讓我們出去，他們把門堵上了！”
“走側門兒！”
有人一叫，有人帶頭，人流一下子人主診大樓，順著那長長的走廊，沖向了側后方的住院大樓，那里正是接種室所在的位置。
衛海洋和夏可蘭聽到了雜沓的腳步聲靠近，交換了一個同樣的眼神。
“快走！”
衛海洋抱著孩子，朝距離約計50米遠的電子門欄沖。
前方大道上轟隆隆的響起機械運轉的聲音，夏可蘭朝那一看，發現竟然是叉車提著厚厚一撂的藍色鐵圍墻過來，看樣子就是要給醫院打圍了。
夏琴一看，低叫，“天，他們不會是要給醫院打圍子，咱們就要被哥梨在這里了？！”
“媽，別管那么多，咱們出去再說。”
他們沖到門口時，本來應該自動開啟的閘口，并沒有動。
衛海洋也不管那么多，長腿一抬，翻了過去。
夏可蘭跳過去后，回頭去扶夏琴，夏琴扶著女兒的手，一個半跳跨了過去，比想像的都利索。
“那里有門，快！”
一群病人和家屬已經從側門沖了出來，朝著這邊的電動門奔來。
夏可蘭回頭看到奔來的人群時，瞳仁不自覺地擴大，這樣的畫面像是災難片里的場景，在她曾經的前世記憶里，也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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