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特種歲月之彈道無聲 > 第516章 心性
  鐘睿背著25公斤的背囊,背囊上橫著一支自動步槍,正氣喘吁吁地跑在山間的公路上。

  這條路環境沒得說,這些年國家搞農村扶貧,搞村村通,山里也有了水泥路,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修了那么漂亮的一條水泥路,偏偏又在集團軍教導隊附近,不利用起來真是浪費了。

  從營區駐地為起點,沿著水泥公路一直跑進山里,大約4公里的地方有個叫做蜈蚣嶺的地方,蜈蚣嶺上有個道觀,里頭住著一家子道士。

  沒錯,是一家子,估計是正一派的,道觀就是家,家就是道觀。

  山嶺不高,只有200米,有兩條路可以上,一條是石階人行道,一條是水泥路車行道。

  道士早已經習慣了兵們經常背著背囊和槍從自己道觀前跑過,不過這次只來了兩個兵,他有些奇怪。

  看到兩人忽然在自己道觀前停下,于是順手從大殿門后搬出小馬扎,端了杯熱茶,坐在門口直勾勾盯著這人兩個兵看。

  “我不跑了……”

  鐘睿雙手撐在欄桿上,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這已經是第二趟了!”

  莊嚴說:“不是兩趟,只是1.5趟,你是個狙擊手,應該更嚴謹。”

  鐘睿滿頭大汗,感覺自己就像從蒸籠里被拎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在滴水。

  噢,不,那是汗。

  緩了一陣,鐘睿說:“不公平,旅長你如果對我有意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如果你認為我不夠資格出國比賽,你也可以淘汰我,但是你不該這樣對待我!”

  莊嚴脫下帽子擦了擦汗說:“怎么?讓你負重練練氣息,就是對你有意見了?你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一個旅長,旅長平常很多事要做的,我是閑著無聊來陪你跑步?”

  鐘睿語塞。

  莊嚴說得很對。

  人家兩杠四,陪自己這個少尉跑武裝越野,一般人求都求不來這機會呢,算是忒有面子了。

  自己居然還嫌棄起來了。

  嗨!

  他換了種口氣,不再質問道:“那……這已經是第二天這樣了,為什么李正和侯軍他們不用跑,就連劉海都不需要跑,他們能在靶場練槍,而我卻要背著幾十公斤在這山路上一趟一趟地跑?我是個狙擊手,我是去參加國際狙擊比賽的,不是去參加特種兵比賽的。”

  莊嚴不說話,只是用雙眼去打量鐘睿。

  這個兵,的確是個素質不錯的兵。

  能在血狼旅里提干的老特,真不會差。

  可是,他就是鉆了死胡同。

  人最怕就是鉆死胡同,老特也一樣。

  這一點莊嚴清楚,老特鉆了死胡同,特戰生涯都會由此而結束。

  過不了心理關,鐘睿的狙擊生涯就會走到盡頭,甚至他連特種兵都沒法當下去了。

  “按照你這個說法,狙擊手就只能在靶場上練槍,不用練體能了?你是個排長,就這種訓練思維?”

  莊嚴的一句話,又把鐘睿問啞巴了。

  莊嚴又道:“你是狙擊手,但也是血狼旅的老兵,跑個二十公里咋了?跑兩天又咋了?當年我出國比賽之前天天都像你這樣跑,我也沒找我的隊長抗議不是?”

  鐘睿被莊嚴反問,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只能勾著頭在那里悶站著。

  莊嚴說:“我現在讓你回靶場,以你的這種心理狀況,你能打出什么成績來?”

  “還有,你是一個老兵了,這么多年的狙擊生涯,居然沒學會自我調節?是你贏得太多,忘了自己,還是把自己架得太高下不來了?”

  他手一指,指向教導隊的方向。

  “別人練槍你就要練槍?作為領隊,作為指導,我有沒有權力讓你跑越野?你心中那點兒傲氣讓你居然忘乎所以,敢質問我為什么讓你跑步?你忘了軍人的原則了?服從命令是天職!告訴我,你還記得嗎?!”

  最后的幾個字,莊嚴的聲音加重了,如同天空中忽然劃過一道霹靂,震得鐘睿渾身一顫。

  十幾米外,中年道士本來端著一杯茶坐在小馬扎上看熱鬧,差點被莊嚴的怒喝嚇出魂魄來,茶杯沒握穩,抖了一下,濺出滾燙的茶水,燙得他呲了呲牙。

  這是啥啊這是……

  這當兵的,太嚇人了……

  道士想了想,決定不看熱鬧了,搬起馬扎輕手輕腳又回了大殿里去。

  莊嚴拿出秒表,指了指教導隊的方向:“跑!我沒讓你停,你就一直給我跑!跑到我滿意為止!我就在這里等著你,等跑到莪滿意了,我會讓你停下。”

  鐘睿內心猶豫了一下,他似乎想過要反駁,但最后還是沒有,低著頭背著背囊和槍,繼續跑。

  夕陽西下。

  鐘睿已經不知道跑了第幾趟了。

  他有些迷糊。

  記得是早上出操開始,一直沒停過地跑。

  一趟接一趟。

  這兩天,莊嚴都這樣,別人去靶場,自己就跑步。

  跑得他都出現了錯覺,這是準備去參加特種兵比賽,還是去參加狙擊手比賽?

  雖然狙擊手比賽也有越野綜合狙擊科目,只是也不用這么跑吧?

  就算要跑,也不能總讓自己一個人跑,憑什么李正他們早上出操跑一趟十公里后就能回去打一天的靶子,練一天的狙擊科目,而自己就在這里像條逃命的野狗一樣狂奔?

  李正……

  一想到李正,鐘睿的情緒就開始翻滾。

  這個名字簡直不能想。

  一想到李正,鐘睿的心緒就有些亂,心潮就開始翻滾。

  那是他過不去的一道坎。

  又一次爬上了蜈蚣嶺,經過了道觀門口。

  他看到了莊嚴和道士在門口居然搬了個小桌,倆人坐在那里泡茶對飲。

  他想說點什么,可沒等他開口,莊嚴朝他瞥了一眼,吼了一聲:“跑!”

  鐘睿只能閉嘴,背著自己的背囊繼續跑。

  道長看著鐘睿遠去的背影,又抬頭看看天上的艷陽,忍不住說:“這天氣……這么跑,怕不怕出事?”

  莊嚴拿著茶杯,呷了口茶道:“他沒事,你放心。”

  道長又問:“我看你帶著他在這里跑了兩天,這是在……”

  話到嘴邊,似乎感覺自己不該評價人家部隊上的事,于是又閉嘴了。

  莊嚴說:“道長有話直說。”

  道長想了想說:“看起來不像是訓練。”

  莊嚴問:“何以見得?”

  道長說:“我在這里當了二十年的道士,你們那邊部隊的兵經常會跑到這里又跑回去,我見多了,以往都是一群群地跑,這兩天我看來來去去就你倆,所以覺得不是在訓練。”

  莊嚴眼睛一亮:“那你說這是在干嘛?”

  道士抹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頗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說:“怕是在修煉他的心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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